姜音首先意識到不對，她用靈力托起公良懷，發現他已經是冷汗直冒的狀態，神情痛苦，一下也顧不得這么多了，直接對著他的唇來了一下。

        她身后明鼎瞪大了眼睛，希藍趕緊拉住他，低聲道：“我們走。”

        不想走也得給我走！

        公良懷也沒想到姜音會有這個舉動，但是他體內的疼在消散，手一伸，他兩手按著姜音的腦袋，大拇指在她的臉頰邊，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也是第一次這般親近，姜音喉嚨里忍不住漏出些聲響，卻又很快被壓在嗓子里，她的靈力不自覺地停下了，幸而公良懷這會兒也恢復了，平穩落下。

        不過他還是不怎么喜歡在船上，情動之下，索性化作原形，下半身浸泡在水中，兩唇依舊在緊緊相貼。

        月牙兒在空中冒出個尖來，湖面上，小船悠悠停著，船上少女半跪著與水中鮫人接吻，恍若畫卷。

        眼睛微微瞪大，姜音也沒想到公良懷居然這般大膽，但很快她也有些沉溺在這個吻中，無暇顧及其他。

        兩人唇分開的時候還帶了一絲水線，姜音難得紅了臉，去看水中的公良懷，嗔他道：“登徒子。”

        喉嚨里溢出一絲輕笑，公良懷撐手坐到船邊去，只是尾巴依舊泡在水里，問她，“誰先親的？”

        “我那是……”

        姜音說著，總算意識到了不對勁，公良懷可不知道她也能夠聽到系統的聲音啊！

        再去看他露出了一個類似于果然如此的表情，姜音暗罵自己警惕心真是越來越低，手肘撞他一下，沒好氣道：“故意套我話是吧？”

        “哪里敢，”公良懷看她不似生氣的樣子，才有些小心翼翼地接著道：“我原本也只是懷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一直都能夠聽到。”

        他遲疑了一下，抬頭看了看月色，問姜音，“你不問我點什么嗎？比如為何會有這個系統，又或者問問我對你……”

        此前姜音有懷疑過公良懷會不會因為系統任務才跟她表白，他又何嘗不擔心姜音會因為這個系統產生誤會呢？

        兩人的相遇都是系統一手促就的，平心而論，假如現在兩人地位調換，他或許也要懷疑一下眼前人的真心。

        系統這個東西實在太玄了，但凡是個人都會對它產生一些未知的恐懼。

        “不問，”姜音打斷他，抬頭望著天，唇角彎彎，道：“此前你說要等我主動說予你聽的那一天，那我現在也不問你，等你主動說給我聽，況且……”

        她拖長了聲音，在公良懷有些惴惴的目光中，道：“我從未懷疑過你對我的真心。”

        這話早就該說明白了的，從她沒有直接拒絕公良懷，到后面默許他牽手、擁抱，再到今天的接吻，那種心頭的悸動是騙不了人的。

        深吸了一口氣后吐出，公良懷緩緩道：“能說的明確些嗎？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姜音將手放到他掌心，道：“說明確點便是，我亦心悅你，下次你可以教輕輕喊姑爺爺了。”

        她一雙手柔若無骨，肌膚相觸的感覺再加上心上人的回應，公良懷忍不住與她十指緊扣，目光灼灼。

        “我想親你。”他道。

        這種事情還要問嗎？這個念頭才剛剛在姜音心頭生起，便發現公良懷似乎也沒準備等她同意，直接壓了過來。

        俊美無儔的臉在眼前放大，他的動作笨拙又溫柔，讓人忍不住伸手環繞住了他的脖子，主動在這個吻中沉淪。

        等再分開，姜音看公良懷似乎還意猶未盡的樣子，慌亂捂住了嘴，“不能再來了！”

        哪有第一天談戀愛就一直在親的！

        “嗯，好。”公良懷應下來，只是嘴角一直帶著微微的弧度，左手與她十指緊扣。

        他這會兒心情好，妖族黑沉沉的天都好似明媚了許多。

        姜音拉了一下他的手，兩人便一同倒下，攜手躺在甲板上，看著上空那輪彎月，姜音彎著眸子往他身側靠了靠，感嘆了一句真好。

        公良懷問她什么真好，她認真道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很好。

        一句話說的公良懷又有點想親她了，好在理智告訴他第一日在一起還是不要這般孟浪。

        微風拂過，將兩人發絲吹的交織在一起，這會兒氛圍實在太好，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瞧見她似乎是睡著了，公良懷失笑，相握著的手依舊沒動，只是右手施了術將這小船固定住，不再隨意漂泊。

        兩人兩手相握，衣裳交疊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姜音又做夢了。

        她原本以為剛剛找回了宿娣的記憶，這次夢也應當是跟宿娣相關才是，可恰恰相反，這次夢到的是她一直都沒什么印象的三重天烏月。

        烏月那一世本身任務完成時間就長，再加上距今已經太久，是她所有記憶中最為空白的一部分。

        記憶交替，她瞧見自己立于眾神之巔，奮力將無相劍刺入眼前人的胸膛。

        白衣男子抖了一下，劍拔出的下一瞬，傷口又開始快速愈合，烏月馬上上前去攙扶他，卻見他擺了擺手表示不需要。

        盤膝坐下后調息了片刻，白衣男子方才睜開眼睛，道：“還是不行，即使刺入心臟，我也能感覺到天地靈氣匯集入體內進行修復。”

        “四肢能修復，心臟也能修復，連腦袋掉了都能長回去，”烏月在他身側坐下，凝眉道：“那到底要怎樣才行呢？”

        神，當真就不死不滅嗎？

        她思索了一會兒，又忽而看向白衣男子，“要不咱們試試同時進行？”

        白衣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姑奶奶，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烏月嘟囔：“這不是殺不死嘛。”

        畫面破碎，時空一轉，烏月已經穿上了一身戰甲，依舊是眾神之巔，卻已經沒了以往的霞光，變得霧沉沉的。

        “還沒明白嗎？”身體被無相劍貫穿，樓藏月卻毫不在意，他捏著烏月的下巴，“你殺不了我的，這是此界的規則，連天道都無法撼動。”

        烏月戰甲上染滿了鮮血，朝著樓藏月露出一個挑釁的笑來，“我不能殺你，你也動不了我，一起互相折磨吧。”

        白衣男人及時趕到，將烏月從樓藏月手中救下，帶著她匆匆離去。

        他打架不如兩人，可論逃命的本事，沒人能與他一爭高低，況且這會兒樓藏月也是身受重傷，無力再追。

        一直被帶到一個看似安全的地方，白衣男人才將她放下來，烏月問他這是哪里，他回答道：“鮫人海，他們族的族長上報說發現了孵出了一條有些奇怪的鮫人，我便帶你一起來看看。”

        “奇怪？”

        “嗯，這條鮫人生來帶有極強的靈力就算了，居然還能在冰層中游動，鮫人族還未出過這樣的鮫人，便請我來看看。”

        鮫人海內。

        幼鮫在身側游動，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好奇地盯著烏月看，又被烏月閉著眼睛點了一下額頭推出十幾米遠。

        這條幼鮫出奇的活潑，被推開后又不氣餒的游了回來，又被烏月推開。

        這般循環幾次他也不生氣，好似找到了新的樂趣一般，白衣男子過來看到烏月這帶娃的方式，居然恍惚中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扶額，道：“你倒是清閑。”

        “唔，我剛剛有了些新的想法，也不知有沒有效，想試一試。”烏月不再躺著，她直起身子，恰好這會兒幼鮫又過來，烏發掃在他的臉上，他愣了一下，又拍著手去摸烏月的頭發。

        白衣男子問她又想到了什么，烏月倒也不避諱身側的幼鮫，只是這時候姜音腦袋忽然就空白了一下，聽不清烏月正在說什么。

        只知道她說完以后，白衣男子露出個詫異的神情，不知做何反應一般，過了一會兒方才道似乎可行。

        那條幼鮫懵懵懂懂也不知聽到了些什么，也跟著點頭。

        三重天的記憶的畫面最后定格在幼鮫點頭的那一刻，姜音微皺著眉頭，還未想清楚這段記憶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何還帶有消音，便又有一段記憶涌入。

        這一次是江寧的，她一人一劍闖入秘境，走過那厚厚的冰層，雖然無法下去，卻能夠感覺到某種指引藏在下方。

        摸了一下冰層，江寧也有些沒想明白，但讓她放棄似乎又不甘心，想了想，素手不斷變化姿勢，最后在秘境某處取出了個小小的出入口，收于袖中。

        曾經隨著江寧聲名鶴起而人來人往的江家已經人去樓空，江寧原本想見見后輩的心思消散了些，轉身要走，卻又瞧見門口的風鈴。

        這風鈴看上去有些舊了，邊緣都生了銹，卻依舊掛在門上發揮它可有可無的作用。

        也不知出于何種目的，江寧手指一點，在風鈴中留下一點靈光，凝視許久，最后才轉身離開。

        再后來時過境遷，祈陽城不斷的變化，最后有一位城主決定開發江寧上仙故居，又在城外立起雕像。

        七進七出的大宅子被修在原本的小院前面，將小院徹底擋住，城主請人來設下陣法不讓小院倒塌，門口的風鈴自然也被籠罩在那，它不再隨風搖動，也無法再發出聲音，但又一直跟那小院一起存在著。

        這一次是徹底醒了，姜音恍恍惚惚，不自覺手動了一下，立刻引起公良懷的注意。

        他問她怎么了，姜音瞧瞧他那還未收回去的尾巴，又想起自己的夢境，思忖了一下，道：“夢到了幾位故人。”

        幾位已經消散在了時空中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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