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音原本是因著雪絨先溜進去了的緣故，才準備原地破陣的，這會兒雪絨回來了，自然不需要用這么冒險的方式。

        走走停停，她帶著公良懷跟雪絨，最后找到了一處懸崖下面，然后手上靈力一震，開直接撕開了一道口子。

        攜手走了進去，公良懷才發現這地方進來以后竟是一處寢宮。

        “是我的寢宮。”姜音及時解答了他的疑惑。

        當初她立陣的時候這處因為地形的緣故形成了一個薄弱地，百里奚擔憂會不會有歹人潛入，于是姜音思索了片刻后，便將自己的寢宮放在了這里。

        然后義正言辭與百里奚道：“若是真有人進來，便先過我這一關。”

        憑借一己之力將原本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變成了整個云陽宗防御最強的地方。

        如今時過境遷，江寧已經不在，但她的寢宮依舊是保留了下來，不染一絲塵埃。

        姜音興致頗高，拉著公良懷在寢宮內繞了好幾個彎子，方才走到一處，隨后畫下一道靈符后將門打開。

        “快看，”她語氣頗為炫耀，道：“這是我的寶庫。”

        她宣布，她再也不是那個一貧如洗的姜音了！

        在妖族的時候沒來得及，她的東西要么在妖皇宮內供著，要么被明鼎搬回了大明孔雀一族，她都沒有去拿。

        如今可算是找到機會好好炫耀一下了。

        拽著公良懷的手，姜音道：“你隨便選。”

        說話間頗像那種不顧忠臣勸阻開了國庫只為哄妖妃開心的昏君。

        公良懷·妖妃·懷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雪絨，從他肩上一躍而下，大眼睛都似乎冒著光，嗷嗚一聲一頭扎了進去，直接頂了滿頭的寶貝。

        “音音，音音我要這個！”

        平日里看不出來，這小家伙居然還是個小財迷。

        姜音自然是隨她拿，她平日里也頗為疼愛這小家伙，見她毛毛都被寶貝勒出一道痕，還貼心地先將東西拿了下來。

        然后便見她又一頭扎了進去。

        姜音：“……”

        算了算了隨她吧。

        公良懷在一旁低笑，復又想起來，問道：“似乎一直不知道，雪絨到底是什么品種的妖獸？”

        這個問題他問過幾次，都未能得到確切的答復。

        “雪絨嗎？”姜音思索了一下，道：“她是噬空獸。”

        “噬空獸？”公良懷微有些疑惑，似乎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姜音不想瞞他，又實在不好掰開了解釋，便含糊道：“嗯，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她族人稀少，當前世界估計就這一只了。”

        其實稀少倒是一方面，主要是噬空獸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是被她花了點代價偷渡過來的。

        看了看眼前琳瑯滿目的寶物，姜音問他真的不去挑一些嗎？

        公良懷道：“這些東西我都不缺，你自己收好便好。”

        “哦，”姜音看了他一會，然后隨口道：“也行，反正這些東西都是我往后的嫁妝。”

        嫁妝……

        公良懷被她這個詞說的心動了一下。

        等雪絨都拿累了，兩人才抱上她往別處去。

        幾萬年過去，云陽宗內布局變了不少，姜音也只能是憑借記憶走。

        還未行幾步，忽然感覺有人靠近，并且帶著些許銳利的殺氣。

        姜音愣了一下。

        有黑影自斜后方瞬移而來，兩枚飛鏢也被他投擲而出，一左一右交織著飛過來。

        姜音與公良懷一人擋下一枚飛鏢，隨后公良懷朝著那黑影拍出一掌，黑影被他打中，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

        一看，面容微微熟悉，正是兩次昏迷在姜音面前的那個男子。

        他居然又出現在了這里。

        一時間，連姜音都有些感慨這男子恢復力之強。

        男子半跪在地方，盯著地上那灘鮮血，眼眸齊亮，姜音問他，“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

        “你們又是何人？”男子聲音嘶啞，道：“私闖本派禁地，偷取本派祖師爺法寶，居然還有臉先問我是誰。”

        姜音微皺眉，“你是云陽宗弟子？”

        男子點頭，噴出一口血來，又昏了過去。

        又昏，又昏，姜音有些無語，她看這男子干脆取名叫三昏算了。

        不過既然是云陽宗弟子，她肯定是要救的，將一道靈力拍入他體內，姜音好人做到底，手指一彈，又將他移至別處。

        若是昏迷在這里，只怕昏死了都沒人發現。

        做完這些，她方才看公良懷，道：“我們走了，去找……元云。”

        她說這個名字的時候目光閃了閃，顯然很期待在元云口中知道些什么。

        公良懷點頭。

        元云的居所在山頂，但姜音也不知為何，直覺指引著她往另一處而去，這里是個小山坡，一眼似乎就能看到頭。

        手一揮，袖口在空中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姜音手上金光彈出，眼前立刻就變了景象。

        兩人一寵眼前露出一個黑漆漆的通道，姜音邁進去，很快便到了一個洞穴外頭。

        嗯，此處應當就是元云的洞府？姜音也有些不確定。

        她猶豫著上前，往里面走了幾步，通行無阻，但公良懷抱著雪絨一往前走，便感覺有股阻力。

        他明白過來，怕是里頭的人不允許他進去。

        微皺著眉，他將懷里的雪絨遞給姜音，道：“帶上雪絨吧。”

        雪絨轉換了一下陣地，被姜音抱在懷里，朝著公良懷眨了眨大眼睛。

        他道：“元云上仙怕是不想見我這閑人，我在外頭等著便是。”

        姜音微皺著眉點頭，略微愧疚道：“我很快回來。”

        等進了洞穴，姜音被突然昏暗下來的燈光弄得有些不適應，隨后，有靈力飛出替她點亮了靈燈。

        元云依舊是那身灰白相見的袍子，坐在一個金蓮寶座之上，看到姜音懷里抱著的大白團子，眸中有一絲異色。

        他溫和道：“原本應當同師尊請安，只是此刻實在不便起身，還請師尊見諒。”

        姜音擺擺手表示無事，隨后自己猜測了一下，真誠問道：“你在孵蛋？”

        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夠讓他不能起身了。

        元云：“……不是。”

        避開這個話題，他問道：“看樣子，云跡身上的墮氣已經被師尊化解了。”

        頓了一下，又道：“但師尊還是未能想起全部來。”

        姜音不知道他判斷的依據是什么，但毫無疑問他的判斷十分準確，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她道：“我的記憶缺了很多地方，甚至可能有被篡改。”

        聽到有被篡改的時候，元云目光微閃。

        她自己倒是看上去并沒有這么在意，聳了聳肩，道：“我的直覺若是沒錯，你知道我的三個身份吧。”

        元云沒否認，只道：“這次師尊的系統倒是沒有跟過來。”

        “我退休了，自然沒有系統了。”

        不過很快就要被返聘了，姜音在心底補充道。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姜音道：“你可知道神族覆滅的原因？”

        “是樓藏月，”元云給出了她答案，道：“師尊或許不記得了，墮氣的力量之強大，是隨著墮神殺死神族的數量而遞增的，樓藏月需要通過吞噬神族的神力來修煉。”

        神族的神力……

        姜音看了一眼手掌，她的體內，有妖神的神力，那只她故去的好友留給她的。

        “所以所有的神族，都是樓藏月殺的？”姜音問道。

        “神族不死不滅，”元云這會兒倒是提起了這點，道：“與其說是殺，倒不如說是，吞噬。”

        “吞噬？”姜音愣了一下，忽而又有些激動，“這么說來，神族還有可能復生？”

        “非也，”元云道：“墮神吞噬神族，第一個吞噬的便是神志，失了神志，即使神軀還在，也已經不再是原來的神了。”

        就好像一個人的魂魄沒了，只留下身軀，后面即使能夠再融入一個魂魄，也不再是原本的那個人了。

        按元云這么說，死去神族的身軀猶在，只是神志已經被吞噬，即使再生出新的神志來，也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了。

        姜音靜默了一下，手上拳頭攥緊，各種情緒籠罩于心頭揮散不開。

        “樓藏月，”她咬牙切齒，道：“早晚有一日，我要將他徹底挫骨揚灰。”

        元云似是也想說什么，身下金蓮寶座卻忽然金光大盛，他面色瞬間變了，抬手將姜音送出洞府，只留下一句話。

        “師尊當年將幻影留與百里叔，若能與百里叔相見，想必能夠明了一些，待師尊記憶再補全些，弟子再來與師尊合謀。”

        姜音還未明白發生了什么，便被他推出，慌亂中，還有些恍惚地想，你倒是早說在百里奚那啊！

        她剛剛才跟百里奚錯過！

        又感覺有股輕柔的力道，雪絨從她懷里脫離出去，隨后又是元云的聲音。

        “這小寵，還請師尊借予我暫用。”

        感覺有一只手捏著自己的后頸，雪絨慌亂地吱吱直叫，卻抗拒不了那力道，眼淚汪汪地被迫跟姜音分離，轉頭一口咬上了拎著自己的那只手。

        然后就差點把自己的牙崩掉。

        “聽話些，”元云喟嘆一聲，道：“來不及了，幫個小忙好不好？”

        姜音一落地，正跌入公良懷懷中。

        公良懷攬著她，卻沒瞧見雪絨，便問道：“雪絨呢？”

        “被留下了，”姜音有些恍惚，握住公良懷的手，道：“我們走吧。”

        元云如此慌忙將她送出來，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既然如此，她也不能辜負了這一番好意才是。

        往回看了一眼，姜音在心底默念，雪絨啊，別怪我狠心，你先暫時在這里留一段時間吧，等過段日子我再接你出來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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