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七月咬著嘴唇冷哼了一下：“是呀，是該慢慢說……要不，我們先從柳柳開始？”

　　見喬七月冷靜下來，林瀚后悔的捏了捏手指，他對喬七月了解不多，只是從厲君柳那里了解了一些，就覺著她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子，稍微用些心機就能刺激到的人。

　　可是，真正跟喬七月打了交道，他才發現，再單純的女孩子，遇到自己關心的人和事情，也是會長心眼的。

　　他不說話。

　　喬七月就用手指敲桌面：“不到一個小時，你就給她弄進了icu，說說看吧，想要怎么補償？”

　　“她不要……”林瀚只說了三個字，氣的喬七月恨不能跳起來扇他一個耳光。

　　可是，跳不動了，肚子里踹了一個，真跳不動了。


　　氣的咬牙：“那我們就沒有繼續的必要了……你領導在哪里？我去跟他聊一聊……”

　　“她不在這里，這會，我算是這里的老大……”

　　呵呵，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喬七月氣急，隨手拿了手邊的糕點，直接朝林瀚的臉上扔了過去：“是不是覺著自己很偉大？沒人敢對你做什么了？”

　　林瀚站在那里，隨手抹了抹臉：“三小姐，我跟柳柳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看在你是孕婦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喬七月一抬腳上了桌子，跳不動了，上桌子還是可以的，一邊咬牙，一邊利索的給了林瀚兩個耳光：“不要以為她是個隨便的女孩子，我跟你說，她在我們家可是干嬌萬寵的小公主，今天，就是我來了，若是我們大哥大嫂跟我們家二爺來了，一定會卸了你的腿腳……”

　　喬七月打人太順手，腳跟沒有站穩，在桌子上搖搖晃晃的，擔心她掉下來，林瀚只能把腦袋往前走，不出意料，又挨了兩個耳光。

　　很響亮，吸引了好幾個人在外頭看。

　　林瀚壓著怒氣：“喬七月，可以了，我已經跟你說了，我跟柳柳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不要胡鬧了好嗎？再說，她受傷，我是有責任，但我不是故意的……”

　　喬七月怎么會感覺不到林瀚的怒氣，可是，她不害怕，垂眸冷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可以那樣對她了嗎？她是一個女孩子……現在又是你女朋友……林瀚，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林瀚不吭聲。


　　喬七月覺著沒意思，摸了摸肚子，慢慢的從桌子上下來了：“也是，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行，遲到嘴里就不珍惜了，就這樣吧，我們柳柳吃點虧，從現在開始，你們就不要見面了……”

　　“三小姐，不要再讓我重復了好嗎？這是我跟柳柳之間的事情……你就不要參與了好嗎？”林瀚反反復復的還是這句話。

　　喬七月冷靜抬眸：“林瀚，也就是我來了，但凡是換一個人，你覺著你今天還能站著說話嗎？哼……真以為我們家沒人呢？”

　　若之前，喬七月是故意挑釁的態度，跟個胡攪蠻纏的小女孩一樣，那么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就太平靜了，面無表情，臉上掛著譏誚的笑意：“林瀚，到此為止，不要再接觸我們家柳柳，今天的事情，除了我，再也不會有厲家的人知道了……”

　　林瀚拉著臉不接話。

　　喬七月不想搭理他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想要離開這里。

　　哪里知道，林瀚忽然攔住了她的去路：“三小姐，你還沒有跟我說白茹茹的在哪里？”

　　“不好意思啊，她確實還活著，但是不在國內，具體在哪里，我不能告訴你……”喬七月說完，用手指戳開林瀚的胳膊；“我要回去了，時間久了，陳慢慢會著急了，若是她坐不住找幫手，你欺負柳柳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林瀚長嘆氣：“三小姐，我現在在跟你說很重要的事情……”

　　“是呀，我跟你說的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呀，林瀚，你關心的我不關心，我關心才是最重要的……就這樣？有事情你們自己研究去，不要打擾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好嗎？”


　　這一次換林瀚苦笑了，眼看喬七月要離開會客室了，他忽然提高聲音：“三小姐，柳柳的傷不是我弄的，是一個叫做一號的男人欺負她……”

　　喬七月回頭，瞇著眼睛看他：“一號？實驗對象？”

　　沒有名字的人，不是實驗對象還能是什么？

　　林瀚點頭：“用白茹茹的技術研究出來的一號，說是一個人也沒有錯，用的是我的基因，各方面都比我優秀，缺點和優點全部都放大了，欲望也是……我對柳柳有一百分的欲念，他對柳柳就有干萬……”

　　這么直白的話，喬七月怎么會聽不懂：“所以，你說，那個人不人的東西，睡了柳柳？”

　　“沒有成功，具體過程我不知道，因為我有事情離開了，回來的時候，柳柳已經昏迷了……”

　　林瀚嘟嘟囔囔的要解釋，喬七月卻沒有耐心聽。

　　直接冷著臉問：“人呢？”

　　“關起來了……”

　　“帶我去見他……”


　　“不行……”林瀚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有點暴力傾向，你是孕婦，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去了……”

　　“沒事，我妹妹跟我長的一模一樣，若他真是我妹妹研究出來，看到我，應該會有熟悉感……”

　　林瀚盯著喬七月的臉看了很久，他沒有見過白茹茹真人，但是照片還是見過的，確實，喬七月跟白茹茹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想了想：“行，不過我要跟著你，若是出了點意外，我不知道該怎么跟柳柳交代……”

　　“跟她交代？哼，林瀚，你跟我開什么玩笑？厲君柳在ICU呢？再說，我這么大的人了，用的著你交代？直接跟我說那個房間，我自己去見他就行了�！�

　　喬七月態度很堅決。

　　可是林瀚不敢冒險，直說讓隔著窗戶看一看。

　　喬七月同意了，她又不是傻子，上趕著去做靶子。

　　看到一號的時候，喬七月忽然就笑了，林瀚說的挺對，這一號比雙胞胎還像林瀚。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一號正坐在凳子上打瞌睡，聽見動靜，稍微睜開了一點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猛地就站了起來：“你是誰？你是誰？”


　　他好像很害怕，哆嗦著朝桌子底下鉆了下去。

　　喬七月站在玻璃窗戶外頭，歪著頭看他：“你認識我？”

　　一號怎么會認識喬七月，他是白茹茹消失之后被研究出來的，只見過白茹茹的照片，還是一張側臉的照片，如今看到跟白茹茹有九分像的人，對他而言，跟見到白茹茹沒什么區別。

　　他哆哆嗦嗦的要隱藏自己。

　　喬七月倒是好奇他為什么要害怕自己，瞇著眼睛看他：“你怕我？”

　　一號雙手捂著腦袋，把后背留給了喬七月。

　　喬七月用手指敲了敲玻璃窗：“一號？是吧？我今天不是為了你這個人，我就是想來看看，再生人是什么樣子的？”

　　一號還是不動彈，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喬七月撓了撓頭：“我不是白茹茹……”最后她坦白了。

　　話音剛落，一號就沖到了玻璃窗門前，臉直接壓在玻璃上，都變形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喬七月：“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他在嘶吼，忽然的轉變，讓喬七月嚇了一跳，忍不住倒退了兩步，舒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一下。

　　“我是白茹茹的親姐姐，我叫喬七月，你也可以叫我白夭夭……”

　　“白茹茹呢？白茹茹去哪里了？”一號還在嘶吼，表情猙獰。

　　喬七月皺了皺眉頭：“你找她做什么？”

　　“讓她來，讓她來，我要出去，我要看見太陽，我要問問她，為什么要把我研究出來？為什么研究出來還不給我身份和名字？憑什么他們可以自由的活動，而我就要一直躲在這黑暗的地方，不見天日？”

　　一號喊的嗓子都啞了，不過隔著玻璃窗，對喬七月影響倒是不大。

　　喬七月瞇了瞇眼睛：“我聽林瀚說，你好像是茹茹失蹤了之后被研究出來了，所以，你的事情，跟她沒有太大的關系……”

　　“怎么會沒有關系？怎么會沒有關系？都是她，都是她要做什么再生研究，不然，怎么會有我呢？她才是罪魁禍首，都是因為她，讓她來，來見我……”

　　喬七月苦笑一聲：“她不在國內，還有，就算是我把她接過來，她也做不了什么了？一號是吧？既然你迫切的想要見到她，那我就跟你說一句實話，白茹茹跟你是一樣的，她早就不是原來的她了……”

　　喬七月的話有點拗口，一號瞇著眼睛想了很久，恍然大悟了之后，就用手拍窗戶：“所以，她也是再生人是不是？所以，我根本就不是第一個？她才是？對嗎？”


　　喬七月點了點頭：“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把你關起來，也許是因為你的存在是違背自然規則的，又或者是你有暴力傾向，這都是我猜測，具體是因為什么，我不知道……”

　　“呵呵呵，我知道，我不能見太陽，太陽光能讓我融化……”一號用手指敲打玻璃窗，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掛著詭異的笑。

　　他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喬七月卻聽到了他的每一個字：“你不能見太陽這件事，誰跟你說的？”

　　“我自己實驗的呀，剛活過來的時候，他們很開心，覺著我是一個正常人，什么事情都讓我做，我也很自由，然后，我就去曬太陽了……我到現在都記著自己融化在太陽底下的感覺，像是被大火灼燒，又像是被扔進了油鍋里頭，然后再用刀子慢慢的切割身上的皮膚……”

　　一號的形容喬七月想象不出來，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很痛苦吧。

　　她沒有打斷一號，示意他繼續。

　　一號苦笑：“他們真是太沒有人性了，看到我在太陽下融化，嘶吼，吶喊，竟然沒有一個人上來幫我，等我被煎熬的只剩下一堆油的時候，他們才用勺子把我給盛起來，放到實驗室里，等我再長回來，長好了之后，再放到太陽底下炙烤……反反復復的，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我跪在地上求他們放過我，求他們殺了我，可是他們就只是笑，根本就不管我……”

　　喬七月聽不下去了，用手敲了敲玻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經歷了這么多�！�

　　一號搖頭，眼睛紅紅的：“等他們玩膩了，覺著這件事沒有什么意義之后，就把我關起來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也許一個月，也許三個月，也許八個月，不知道，我沒有時間概念，若我真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也就算了，可是，他們賦予了我所有的情緒和感受，卻把我當畜牲一樣對待……怎么可以這樣？他們怎么可以這樣？”

　　面對一號的質問，喬七月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我只知道我妹妹研究這個技術的初衷是為了救她男朋友，沒想到最后越陷越深，給自己也折騰了進去，后來，研究再生技術的秘密基地出事了，她就被人帶走了，我只能跟你說她還活著，但是很多事情，她做不了主，比如你的自由，你的尊嚴，你的未來……這些東西，當初她也沒有……”


　　“怎么可能？”一號瞳孔放大：“她可是再生技術的研究人？她怎么會沒有自由？怎么會跟我一樣？”

　　喬七月堅定的點頭：“是的，跟你一樣，所以我才會讓她離開這里，看在你這么可憐的份上，我就原諒你對柳柳做的事情了……”

　　聽到厲君柳的名字，一號愣了一下，半天才張嘴：“你說的是四小姐？她跟白茹茹是什么關系？”

　　“一家人……仔細算起來，厲君柳算是白茹茹的侄女……不過我們都是從厲家這邊論輩分的……”

　　“一家人？一家人，為什么你們都有家人？我卻只有自己呢？”喬七月不明白一號的腦回路，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話，就聽他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嘟囔。

　　喬七月不想繼續了，就跟他說：“我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要替我們家柳柳出口氣，林瀚我也揍了，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看在你這么慘的份上，我就不揍你了，就這樣，我先走了，再也不見哈……”

　　喬七月說完，扭頭就要走。

　　哪里知道，一號忽然暴躁，憤怒的捶打窗戶：“你別走，你別走，你跟我說，白茹茹在哪里好不好？你讓她回來救救我好不好？”

　　喬七月搖了搖頭：“對不起，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也許，這也是懲罰，看到一號眼里的光一點點消失，喬七月感覺自己挺殘忍的，澆滅了他最后一點念想，跟殺了他沒有區別吧。


　　可是，喬七月說的都是實話呀，不過實話往往最傷人。

　　喬七月覺著氣氛有點窒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之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門口看到林瀚。

　　林瀚好像很緊張，仔細檢查，確定她沒事之后，冷著臉說；“我送你出去……”

　　“好……”

　　順著長廊往外走的時候，有人抬著腐爛的尸體從喬七月身邊經過，她瞇著眼睛看了一眼。

　　“你們這里還有尸體？倒是跟我想的一樣，根本就不是正經的基地……”

　　喬七月譏誚的笑，沒笑完，就聽背后傳來撲騰的聲音，還沒回頭，林瀚的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冒犯了……抬尸體的絆了腳，尸體摔下來了，場面有點嚇人，你還是別看了……”

　　喬七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確實不想看，可是這林瀚捂眼睛也太敷衍人了，敷衍也就算了，還把她的身體轉了個圈，這會正好面對那腐爛不堪的尸體。

　　尸體就尸體吧，還是摔得亂七八糟的尸體，說實話，這場面，若是以往，喬七月肯定會吐的亂七八糟的，可是今天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就推開了林瀚的手；“沒事，我感覺挺好……”

　　抬尸體的兩個人正在手忙腳亂的收拾，可是，那尸體腐爛的太嚴重了，根本就撿不起來，喬七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們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呀？尸體都能放成這個樣子？”

　　“死了沒多長時間，大概三四個小時吧，柳柳離開的時候，她剛死……”

　　林瀚的話讓喬七月瞇起了眼睛：“剛死？也是，你們這里，再生人都有，有剛死就腐爛的尸體也不稀罕……”

　　“三小姐，我們走吧……”

　　林瀚做了個請的姿勢，本來喬七月也是要走的，她才不會關心一個看不清樣子的尸體，可是，轉身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

　　她記得林珠珠有一個非常愛惜的珍珠項鏈，剛認識的時候，她每天都戴著，喬七月問了她好幾次為什么要一直戴著那個有點破舊的項鏈。

　　林珠珠是怎么說的呢？

　　嗯，她好像很陶醉的跟喬七月說，項鏈是厲南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

　　能理解，林珠珠那個時候對厲南癡迷的不行，珍視厲南送的第一個禮物也是正常表現，可是，這項鏈怎么就到了這里？


　　這個世界上項鏈很多，喬七月之所以能一眼認出來是林珠珠的項鏈，是因為這項鏈上有一個珍珠是破損的，而破損的珍珠，恰好是喬七月親手修補的。

　　她怎么會不認識自己的手藝呢？隔著三米多的距離，她也能一眼認出來。

　　瞇了瞇眼睛，壓著聲音問林瀚：“死的人是誰？”

　　她確定不是林珠珠，因為她從家里出發的時候，林珠珠正在家里包餃子，是絕對不會死在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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