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林聽有被他這話頓到,情緒也因此被帶得起伏不定,她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轉移話題:“綠燈了,你快開車吧。”
還有話沒說完,江入年扯了下唇,腳底踩下去。
車速一下子加快了。
江入年思考著:“林軟軟,你這是在跟我計較什么呢?”
林聽瞅他,否認道:“我沒有。”
江入年噢了一聲:“沒計較。”
繼續開了會兒。
“那是吃醋了。”
“……”
這會兒林聽還不承認。
對一個人有意思的時候能有多擰巴?
林聽是第一次。
任何一件與對方有關的事,都能被放大細枝末節,只要揪住一個令人不舒服的點,就會反復的在意,能不經意的提起。
卻不肯承認。
分明很在意。
分明就是想讓對方說些什么。
卻為了所謂的體面,一味地逃避。
干嘛呢?
何必,又能證明什么?
很多年后,林聽再度回想起這段經歷,只覺得這時候的自己真是別扭透了。
之后又過了好幾周,小鎮算是徹底步入酷暑。
林聽早上出門的時候碰到江入年。
江入年說他今天有事走不開,讓她下班后不用去店里,直接打車回家。
“這段要稍微修改一下。”
“林老師?”
季祝喊了林聽好幾聲,才得到回應,林聽心不在焉地掃了眼,說道:“嗯,那這個我下班前交給你。”
季祝點了點頭。
注意到林聽今天的狀態,季祝遲疑了下,還是問了:“林老師,你有什么心事嗎?之前叫了你好幾聲都不應。”
林聽掀起眼皮,想了下:“就是有個聽眾朋友來電說自己最近總是心緒不寧的,做事沒法集中精力,還總是夢到一個人。”
“今天下午嗎?”
“嗯。”
季祝下午是聽了廣播的。
哪有什么心緒不寧的聽眾朋友?
想到這兒,季祝也沒急著立刻拆穿林聽,像是來了興致,故意套她話:“夢到一個人,男的女的?”
林聽頓了下,面不改色道:“男的。”
季祝的目光停在林聽身上,極為耐人尋味:“我猜一下啊,林老師,那男的是不是長得還不錯?”
林聽沒意識到不妥:“是長得很好。”
“還能這樣啊。”季祝不知道林聽最近怎么了,手肘撐著桌沿,托著下巴,目光一直放在林聽身上:“那會不會是你那位聽眾自己,做了對不起人家的虧心事呢?”
林聽極為肯定:“不會。”
她沒做過對不起江入年的事。
真要說有,那大概就是在夢里夢到過他幾次。
用江入年的話說。
就是對他產生了……欲望。
林聽的眼神有點空,坐在那兒,看著沉穩,卻完全不知道這種情況怎么處理,連帶著,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林聽低下眼,小聲喃喃:“就是有種,欠了他的感覺。”
季祝不確定林聽夢到了誰。
只是很肯定,其中一位當事人是她。
季祝看破不說破,配合著她來:“如果聽眾問心無愧的話,那也就是說,是聽眾的朋友做了什么嘍?”
林聽不太確定。
從第一眼見到江入年。
就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或許是錯覺,但又覺得確實如此,不管她怎么否認,她對待江入年都是區別于其他人的。
江入年是特別的。
林聽的樣子,季祝看一眼就知道是在走神,再結合林聽之前的表現,她就戳了戳林聽的手臂,打趣道:“這有時候欠了別人東西呢,要還,可以用錢還,但也可以不還,也不可以用錢還。”
聞言,林聽若有所思。
“看開點。”季祝像個人生導師,邊開導她:“也高興點,真不知道怎么辦的話就走一步看一步唄,總有想通的一天的。”
林聽高興不起來。
她蔫頭耷腦的,輕嗯了一聲。
下班回家的路上,季祝的男朋友在樓下買了一朵玫瑰花送給季祝,見狀,林聽也跟著買了一束,到家后把花插進花瓶里,收拾東西去洗了個澡。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
林聽洗完澡出來,回到客廳,用剪刀修剪了一下花邊,然后坐下來開始插花,她之前沒有專門的學過,就照著網上的圖片隨便弄。
剛好多出了一朵。
樓梯上恰好傳來動靜。
林聽條件反射般地走過去,把門打開。
鑰匙插在門鎖里,江入年開門的動作停下,轉頭看去。
林聽手里拿著花,似是剛洗完澡,穿著月白色的睡衣,頭發挽起來,發梢還滴著水,順著泛紅的脖子滑下,鉆進衣領里面。
林聽站在門口,笑著:“回來了?”
江入年很快收回視線。
“我還以為你在電臺加班呢。”
林聽頓了下,下意識問:“你去電臺找我了嗎?”
“去了。”江入年順手把插在門上的鑰匙拔下來,往林聽那邊走了一步,居高臨下:“還碰到你領導了,隨便聊了兩句,說你最近跟變了個人似的。”
林聽稍稍側身:“嗯?”
把鞋脫掉,江入年邁步走進來,漫不經心地道:“說你最近下班特別積極。”
“……”
江入年自顧自地把拖鞋找出來,像在自己家一樣,絲毫沒有拘謹的感覺,他掃了眼餐桌上的花,走到沙發前坐下。
他倦了,想歇一會兒。
林聽把門關上,進到廚房,倒了杯溫水出來招待他。
江入年愣了下,問道:“有冰水嗎?”
林聽拿起空調板,把溫度調低,放下后說:“剛進空調房最好不要喝冰的,會刺激腸胃,對身體不好。”
江入年抬眼,看著她。
林聽指了指水杯:“不想喝就算了。”
江入年笑:“喝。”
他把水杯拿起來,喝了一口,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他讓林聽坐過來,在這過程中,直勾勾地盯著她。
“太安靜了,看會兒電視。”
“遙控器在沙發后面,你自己拿。”林聽低著頭,她手里拿著花,轉了轉:“你不是說自己今天有事嗎?”
江入年嗯了聲:“辦完了。”
把頻道調好,江入年放下遙控器之后開始玩手機。
他也不看。
像是純粹想放點聲音出來。
這對話要是擱以前,估計早就沒有下文了。
林聽慢吞吞地抬起眼,看了會兒電視,卻不怎么感興趣,須臾,她似是隨意地問道:“你那個燒烤店是副業嗎?”
江入年往她的方向掃了眼。
“我就是這樣覺得的。”林聽稍稍側目,注意著他的表情,略微謹慎道:“沒事,這事兒也可能是我想錯了。”
江入年嗯了聲。
林聽還在看他,又觀察了好一會兒他的模樣,確定他沒有表現出隱私被刺探的不適感后,她才稍稍松了口氣。
她繼續看電視。
江入年沉默了一會兒,忽地開口:“我也沒拿燒烤店當副業,反正都是工作,用來糊口的東西分這么清楚干嘛?”
他這模樣是真的不在意,顯得很無所謂。
林聽覺得還挺有道理,想了下,腦子很快就轉過彎來:“那你的主業是什么?”
“……”江入年把手機息屏,目光停在林聽身上,從上至下地打量,他揚眉,如同玩味般地眼神:“這就開始了?”
林聽:“?”
江入年靠在那兒,氣定神閑:“林軟軟,之前還說對我沒想法。這不,現在連我是干什么的都打聽上了?”
也不知道他這隔三岔五就要往她頭上倒一盆臟水的習慣從哪兒來的?
林聽沒忍住辯解:“我就是好奇。”
又說:“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話可以不說,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急上了?”江入年覺得她這副“賊喊捉賊”的模樣有點好笑,像是急于和他撇清關系,他就故意逗著她玩:“我有說不想說嗎?”
聽這話,林聽還不痛快了呢。
她沒繼續提,只說了句:“隨便,我也不想知道。”
江入年從善如流,語氣隨意:“好的呢。”
林聽單方面和他冷戰。
江入年又提了下:“不好說。等下次有空了,我帶你過去看看。”
林聽抽空掃了他一眼,像是在記恨他剛才的行為,故意學他說話的語氣:“好的呢。”
“……”
長本事了。
和之前相比。
林聽對他的態度,不再客客氣氣。
雖然仍和他保持距離,但是沒關系,他允許她慢慢來,日復一日,只要她的情緒能再明顯些,偶爾發發脾氣。
江入年感覺自己還挺喜歡她對自己發脾氣的樣子。
其余的都不重要。
無妨回應快慢,只求熱烈。
畢竟這么多年都等過來了。
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林聽在想另一件事,之前冒出過要對江入年好的念頭,此刻又回想起來,她覺得自己不該跟他計較這個,應該大方點。
她想通之后,心情也不怎么受影響了。
她看向江入年。
這會兒,在明亮的光線下,林聽才發現他臉上不對勁的地方,出門前還好好的一張俊臉,此刻嘴角卻多了一處傷口。
他的皮膚冷白,清晰可見。
林聽立刻盯著看,皺著眉:“你和誰打架了嗎?”
江入年僵了下,忽地反應過來:“沒有,我能和誰過不去?這就是不小心弄的,過兩天就好。”
林聽沒繼續追問:“擦過藥了嗎?”
“擦藥?”從江入年的反應來看,像是從沒考慮過這件事,慢騰騰地說:“我一個純爺們,受點傷怎么了?”
說完,他又極為不屑地補了句:“擦藥像什么樣?”
林聽耐心地說:“誰規定純爺們受了傷就不能擦藥了?”
江入年一噎。
攏了攏衣角,林聽好脾氣地說:“上回買來的藥還沒用完,勞煩這位純爺們坐這兒等一下,我去拿。”
林聽邊說邊站起來,正打算往沙發后面方向走。下一秒,江入年就拉住她的手,順勢扯了下,卻沒怎么用力。
林聽停住。
江入年偏頭,就是想告訴她這么件事兒:“別折騰了,等會兒我回家自己來,行不?”
不行也得行。
上回都試過了。
林聽就給他上個藥。
他看著冠冕堂皇,暗地里洗了一星期的床單。
那日子過得叫一個煎熬。
之后,涂藥這事兒還被傅伯林發現,被他狠狠地嘲笑了一通。
丟完面子又丟里子。
簡直是黑歷史。
江入年抬手碰了碰嘴角,一點都不疼:“而且我還沒洗澡,現在涂了,等會兒也肯定被洗掉的。”
林聽說不過他,妥協了。
“那我去拿給你。”
這話算是默認了他的意思,不過她又忽然想到什么,低眼看去,默了一會兒,她溫聲:“松一下手。”
江入年把手上的力道收回來。
“花。”他邊轉頭,兩根手指搭在肩上,這個少爺般的姿勢,帶出極為閑散的語調:“聞著還挺香,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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