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五島真弓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眼珠有點異樣。她試著坐起來時,有人匆匆過來扶住她,讓她窩在自己懷里:
“先小心一點啊,你這家伙老是這么冒失。”
熟悉而久違的聲音,五島真弓抬頭往上一看,佐倉杏子爽朗一笑,露出小虎牙:“好久不見了啊,真弓。”
“杏、杏子?”五島真弓這下真的發(fā)懵。她上次和佐倉見面是五年前,相較之下,佐倉態(tài)度熟絡得不正常。不過五島心想,自己能這樣恢復意識,就代表靈魂寶石還在吧。但四周哪里都沒有靈魂寶石的痕跡。
“其實,發(fā)生了一點事情。”佐倉杏子撓撓臉頰,少見地顯出吞吞吐吐的樣子:“聽了之后你要保持鎮(zhèn)定啊?”
佐倉杏子搶回來的只有靈魂寶石,五島真弓的身體,則被帶走了。
攥著五島靈核的佐倉從高空一躍而下時,殘破的展館內(nèi)空空蕩蕩,什么也不剩下了。
“幸虧那個叫「電話」的東西還在,總算跟你的學校聯(lián)系上了。”佐倉松了口氣,手下拍拍坐著的床:“這里的學校還挺不可思議的,這個世界都是這樣的嗎?”
目前五島真弓的靈魂,被安置在一具「咒骸」里。是經(jīng)過加工改造后的人偶,靈核就放在控制核心的地方。身體找回來前,得先這么忍耐一段時間。
佐倉說到這里,壓低了聲音:“橫濱那個人自稱是你的養(yǎng)父,這是怎么回事?”她確實記得,在遇到五島真弓前,對方的父母就都去世了。
「嗯?說起來她是什么時候碰到真弓的?」
邏輯上似乎有塊細小的齒輪脫軌,佐倉杏子猛然睜大眼睛,記憶里涌現(xiàn)出無數(shù)片段,卻沒法兒和時間一一對應上。
“杏子。”佐倉穿著綠色連帽衫和熱褲坐在床邊,五島握住她的手,緩緩道:“其實發(fā)生了一件事,希望你聽了之后要保持鎮(zhèn)定。”
“為什么要把我的話復述一遍啊!”佐倉杏子頓了一下,反應過來。
“杏子你說,是在去見瀧原的電車上被卷過來的吧?不要去見瀧原市,”五島真弓不給她發(fā)作的時間,緊接著道:“你會在那被卷入無限的時間循環(huán)里。”
魔法少女有自己的情報網(wǎng),城市領(lǐng)地劃分、小道消息都會相互之間參考情報。
五島在夢里見過幾次佐倉在見瀧原的事情,但每次發(fā)生的內(nèi)容都有巨大的不同。明明初始條件沒什么變化,卻會有數(shù)種不同的結(jié)果。五島真弓只能想到一個解釋——
“見瀧原市有人在操縱時間。一旦進入,就會被拖進無限的循環(huán)里。”
佐倉杏子此前應該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動經(jīng)歷了數(shù)次時間回溯。之前周目被封存的記憶,在脫離原本的世界后全部復蘇,才會出現(xiàn)記憶混亂的情況。
聽完五島的陳述,佐倉杏子怔了片刻,有一小段時間,她臉上是白紙般空白的表情,但隨即好像想起了什么人一樣,笑起來:“那我更要去了。”
“為什么?”五島真弓不能理解,她握緊了佐倉的手:“被困在同一段時間里,就是被徹底扼殺了未來。連觀劇魔女的「書」上,都看不到你將來的可能性。你會永遠留在過去,再也無法和其他人見面!”
“但反過來說,「過去」的可能性增加,「未來」的可能也會變得更多吧?”佐倉杏子同樣回握五島的手:“「大家齊心協(xié)力創(chuàng)造出所有人都幸福的結(jié)局」,最后愛與勇氣獲勝的故事,不都是這樣的嗎?”
佐倉杏子凝視著五島,佐倉的眼睛里充斥著她看不懂的情緒,璀璨奪目,五島不由得移開目光。
“我們最初,不正是因為這種憧憬才成為魔法少女的嗎?”她聽見杏子說:“而且那里還有個笨蛋,沒有我可不行啊。”
杏子最后這句話很輕,五島沒聽清楚。她疑惑地看向佐倉時,對方卻不自在地把目光移開了。
佐倉杏子不太習慣溫聲細語地說些肉麻話,白凈的臉頰淺淺燒起來。為了掩飾窘迫,她猛地站起來:“好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
澀澤龍彥的異能力可以制造出「特異點」,有幾率實現(xiàn)世界穿梭。
混亂的橫濱不適合現(xiàn)在的五島,她們現(xiàn)在是在東京。就算佐倉現(xiàn)在去橫濱,也不一定什么時候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是她耽誤了佐倉的時間。五島真弓歉然想,她艱難地操縱不熟練的手,試圖去摸腰后的暗袋。
“笨蛋!”佐倉給了她一個爆栗,佐倉的時間線上和五島相處了很久,輕易看出她想要干什么:“身體都沒有了,悲嘆之種當然也不見了!”
佐倉心里也有愧疚。雖然知道不是同一個人,她還是把五島當作朋友看待。在五島的身體找回來前,佐倉無法帶她一起回去。就算回去了,見瀧原市到底多久能迎來虛無縹緲的happyend,也還是未知數(shù)。
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這個是借你的,下次記得還。”制止內(nèi)心的動搖,佐倉從口袋里拿出兩枚悲嘆之種,放在五島床邊。佐倉就此停住不說話了。
五島真弓自然接上:“再見杏子。”
“為什么只有這句說得這么流暢順利啊?你這家伙!”佐倉杏子一下炸毛,原本那點傷感的情緒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小聲抱怨著,變成魔法少女的姿態(tài)走到窗邊,最后看了五島一眼:“在哪里都行,只要感覺開心的話。”
不回去也沒關(guān)系的。起碼剩下的人生,為你自己而活吧。
“再會了,真弓。”帶著未說出口的話,佐倉從窗口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了地上。有人從后面追出來:“你要去橫濱嗎?”
“用這個吧。”七海從錢包里取出電車月票。
與佐倉杏子交涉的過程中,他們獲得了許多魔法少女的情報。理解了對魔法少女而言,悲嘆之種和靈魂寶石究竟代表了什么。不光是使用魔法,僅僅是活著,她們的靈核都會積攢污穢。
佐倉杏子不客氣地接過來,大大咧咧道了謝。給出去兩枚悲嘆之種,她也要節(jié)約點使用魔法。
月票窄窄小小的一枚,佐倉沒見過,對著月光好奇地左右打量。七海默不作聲站在原地,靜靜等了一會兒,佐倉突然笑了:“你還挺可靠的嘛。”
最初趕到美術(shù)館的就是七海,佐倉對他的印象挺深刻。佐倉的直覺能感覺到,七海不是什么壞人。事實也的確如此,佐倉能在他的行動中感受到對五島的關(guān)心。
指尖夾著月票,佐倉對著五島的窗口揚了揚下巴:“她是個笨拙的人,單細胞還固執(zhí)得要死……別欺負她。至于你的那個問題……不如去問她本人。”佐倉背對著他擺擺手,揚聲道:“說不定她會告訴你。”
繞過夜晚聳立的宿舍樓,佐倉杏子紅色長發(fā)轉(zhuǎn)過拐角,像她突然出現(xiàn)一樣消失了。
七海默默在下面站了一會兒,發(fā)消息告訴其他人五島醒了。估計他們趕來還要一會兒,覺得還是不能留五島一個人在房間里,七海建人還是去了五島的宿舍。
五島真弓的宿舍門開著,人在床上蒙著被子。聽見七海進來,女孩從被子里露出臉來,道:“七海前輩。”
七海以為她要說什么重要的事,嚴肅地站直后才點頭:“嗯。”
“這具身體不用呼吸,”五島認真道:“蒙著頭也不會覺得悶。”
“……”七海覺得佐倉說得真是對極了,他滿肚子正式的話題一下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最后搬了把椅子,靜靜坐在床邊,五島就睜著眼睛看著他。
十幾歲的少年少女,每天都在長,一星期不見外表就能看出變化。五島真弓來東京好幾個月了,五官線條還是稚嫩,大大圓圓的貓眼根本沒變過。身高也是,同齡女孩都在躥個子,五島體檢連一厘米也沒長過。
現(xiàn)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除非使用魔法改造身體,不然五島真弓到死都會是這副樣子。在成為魔法少女的那一刻,她的「人生」還沒正式開始,就要結(jié)束了。
五島沒用魔力改造過身體,她、或者說幾乎所有魔法少女都一直處在「魔力不足」的狀態(tài)下。在這個世界,要用魔力的地方更多,根本勻不出多余的來兼顧「正常成長」這種事。
「她每天就在我身邊,我卻沒能察覺到她是在怎樣努力活著。」
前往橫濱時的焦慮氣憤,在佐倉舉著那枚石頭、說「這才是真弓」時,全部消失了。
簡短地問了五島的情況,五島真弓都一一回答了。她還不習慣人偶材質(zhì)的身體,膚色蒼白懨懨躺在床上,顯得又乖巧又可憐。
七海建人看著她精神不佳的樣子,心里忽然有些急躁,不知道是生氣自己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這件事,還是氣幾年前的五島為了一個愿望付出了自己的人生。七海建人一聲不吭地咬緊牙關(guān),讓略長的額發(fā)遮住視線。
“七海前輩,知道我許了什么愿望嗎?”察覺到這份沉默中的苦澀,五島真弓像做錯事一樣,小聲地開口:“我可以告訴前輩。”
“……”
七海建人突然用手臂抱住了她。五島真弓眼前一片黑暗,月光、窗戶全都看不見了,她被混雜了煙草味的淡淡香氣包圍著,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前輩?”
她沒有得到回答,只是感覺七海的肩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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