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外調
邢寒一身水藍色長袍,隨性的搖著扇子,漫不經心的往蘇府的方向走去。
出于暗衛的敏感,他走了沒多遠就感覺到后面有人在跟著自己,隨性突然被收起,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
邢寒腳步陡然加快,彎進一處僻靜的小巷中,他的前后被躍出來的黑衣人不約而同的攔住去路,前面的人對著他虎視眈眈,“公子這是要去哪里啊?”
邢寒索性抱胸依靠在墻邊,這群蠢材估計至死都察覺不出是自己引君入甕,該害怕的也不知道應該是誰。
邢寒以不變應萬變,在那幾個殺手看來,不過是這個青樓老板被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不知兩位何方神圣,為何要擋我的路呢?”
那黑衣人靠的更近了些,惡狠狠的盯著他,“我們來擋你的路,自然是因為你礙了我們的事。”
說完便從身后掏出一把冷光四射的刀來,眼看著就要沒進邢寒體內,不知從什么方向來的箭羽卻先一步從兩黑衣人身體里竄出。
兩個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卻已經身首異處。
邢寒對著箭羽過來的方向豎起一個明晃晃的大拇指,遠處屋頂上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孩緊張的在身上擦了擦滿手的汗,也不管邢寒有沒有看見,露出一個無比明媚的笑容。
邢寒已經被人盯上了,不敢直接來蘇府,硬生生在外面兜了好幾圈才溜進來。
蘇言溪和邊千塵在玉蘭堂等的將茶水都喝到沒了味道,邢寒才姍姍來遲。
責備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看見他胸口迸濺的血點,“還好嗎?”
“蘇小姐放心,那些人還動不了我,我甩了些蒼蠅才過來的,用的時間久了些。”
蘇言溪將自己擔憂的眼神逐漸放下,邊千塵這才緩緩開口,“可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邢寒正色,“之前我們放出消息,打著江湖人士的名號做的生意,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有意過來示好,我都一律沒同意,現如今看來兩邊都有可能。”
蘇言溪欣慰,“幸虧是有你出面照拂環采閣,若是真的由錢先生來,我可真是將他的安危置于危險之地了。”
邊千塵聽完她的話,眉毛一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蘇言溪,又打量了一下坐在對面的錢華硯。
“小姐手下的青洪幫實在是能人異士眾多,幫了我們不少忙。”
邊千塵放下手中的茶碗,不解的看著她,眉頭微皺,“我記得前兩天蘇將軍請旨要清剿的幫派里不就有青洪幫嗎?現在你又說青洪幫是你的?”
蘇言溪看著眾人疑惑的眼光,平緩的說道,“大宣疆土上共有三大幫派,分別是鹽幫,靠著販賣私鹽為生;漕幫,靠著搶劫來往船只或者收保護費為生,而青洪幫原本是靠劫富濟貧為生,后逐漸淪為權貴的打手。這三個幫派存活時間之久,盤根錯節,對江山社稷都無一益處。為此,爹爹才特地上奏陛下,望陛下能夠下旨清剿。”
她的意圖他能夠理解,她好像每一步都在為了大宣,卻從未為自己盤算過。“那你手底下那些青洪幫的人怎么辦?”
蘇言溪端起手中的茶碗,看著碗內隨著茶水漂浮的茶葉,“這幾年我已經盡力讓青洪幫走上正道,只可惜到底還是螳臂當車。孫長老現在帶著一批與我意見不同的人出走,現在的青洪幫不過是一個空架子罷了,剩下的人,我想化整為零,給他們一個可以活在陽光下的身份。”
“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伙計,分什么高低貴賤呢?不過都是想糊口罷了。”邢寒出言反駁,有時候這兩個高高在上的主子都把人想得過于高貴了些,哪里有人愿意一輩子提心吊膽的過活呢?
“嗯?”這確實是蘇言溪從未想過的,邢寒的話像是點醒了她,她一直抬頭仰望著遠處的星空,卻從未低頭沾上腳下的泥土。
“我知道了,謝謝你啊,邢寒。”
蘇言溪突然想明白了些,邢寒卻對于蘇言溪的感激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隨即開始說起最近京中的一些動靜,洋洋灑灑。
等邢寒說起最近齊府的動作時,蘇言溪的思緒逐漸開始神游天外,“小姐?”
邢寒出聲打斷她,“可是我有哪里說的不對?”
蘇言溪回過神來,“沒有,你說得很對,只是我突然想起來有件事情需要你家主子幫忙。”
邊千塵自然主動的送上門來,“何事?”
“要想查清楚販賣私鹽這個事情,光從鹽幫下手還不夠,而齊大人是我們最好的突破口。”屋內一群人都這話表示贊同,“但是齊端這個老狐貍這么多年在官場上兩面逢迎,哪里能抓得住他的把柄?而且他還有一個極其護短的岳家。”
蘇言溪突然想到之前浣娘送來的信件,“聽說齊家少夫人已然有孕三個月了,也不枉費南山堂那么多貼易讓女子生育的藥給她吃了。三殿下,找機會將齊棟外派吧。錢先生,我需要坊間傳聞傳到齊夫人耳朵里。”
“是,小姐放心。”錢華硯欣然領命,邊千塵也果斷的點了點頭。
一切都在蘇言溪的計劃內,按部就班。
一個月后,齊棟被外派到咸寧郡任職,也算是高升。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將他送去上任,齊夫人百般不舍的拉著自家兒子的手,千叮嚀萬囑咐,水秀的胎月份大了,逐漸顯懷,只有齊端站在后面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家兒子上馬車。
“小姐,齊棟大人已經出了京城。”此刻蘇言溪正在城門邊上的茶館喝著茶,蘇言溪聽完就將茶碗放下走出了茶樓。
近日,京中盛傳城外廣福寺住持把脈看相靈驗異常,好多個有孕之人被大師把過脈之后誕下的嬰兒性別與大師所說,并無二致。
這個傳聞把水秀聽得心癢癢,早就纏著齊端帶她去寺里找大師看看,齊端被纏得沒了辦法,只能找借口將夫人支開,帶她去廣福寺。
齊夫人這天一大早便收拾妥當回了娘家,娘家嫂嫂年過四十竟然有了身孕,人家都嘲笑她是老蚌生珠,近日心情郁結,尋齊夫人回家一敘,以慰心寬。
等齊夫人走后,水秀便讓人套了馬車往廣福寺去。
一路顛簸卻絲毫沒有阻礙水秀對胎中孩兒的好奇,若真的是個兒子也就罷了,若是個丫頭,免不了婆母又要天天在自己耳邊念叨要傳承齊家的香火了。
她可再也不想受齊棟那個罪了...
許是水秀來得早了些,山中寂靜,還沒有幾個人前來燒香,她戴好幃帽,被丫鬟小心的扶下了馬車。
“夫人,這是老爺給您的。”一個小廝看見她們下了馬車便立刻走上前將一個木牌遞給水秀。
水秀了然的接過,隨即對一旁的丫鬟吩咐道,“你便在此處等我吧,我去去就來。”
小丫鬟不敢有什么異議,畢竟小姐嫁過來這么長時間行事一直都是如此,她也能理解自家小姐心里的苦楚,自己也樂得清閑。
她聽話的退到馬車邊候著,水秀獨自拿著木牌跟著小廝的指引往寺廟后的廂房走去。
一進門她便見到了等候許久的齊端,兩人在府中不方便單獨見面,這是齊端春獵回來之后兩人私底下第一次見面。
小別勝新婚,齊端自然是急不可耐,卻被水秀謹慎的拉住,嗔怪道,“老爺小心點,不要肚子里這小的了嗎?”
“我的乖乖啊,想死我了。”
齊端小心的收了力氣,生怕惹了佳人不快,輕柔的將她擁進懷中,感慨道,“它最好是個小子,不然還要平白讓你多受些委屈。”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水秀的軟肋,想想心中的委屈油然而生,眼眶微紅的抬頭看他,“老爺既知曉我的辛苦,就當多體諒我些,如今我這個身子是一天比一天重了,讓夫人免了我每日站規矩吧。”
齊端沒想到那般貼心的夫人竟有意要去為難有了身子的兒媳,佳人在懷,一股子英雄救美的情感促使他務必要把這件事情干成,信心滿滿的安撫她,“你放心吧,我定然同夫人好好說說,莫讓你受罪才是最要緊的。”
水秀柔弱的點頭,緊緊抓著齊端的手,撒嬌著,“老爺,我害怕,害怕這胎不能如我心意。若是是個小子,老爺幫我想想辦法讓齊棟同我分開住,好不好?”
齊端被沖昏頭腦,忙不迭的答應,“好,若是個小子,我便找找關系讓齊棟多在外面外派幾年。”
若真是這樣,自己以后要找水秀豈不是更加方便了?
齊端的美好幻想才剛剛開始,廂房的門卻被人一腳踹開,水秀立刻尖叫躲到齊端身后,齊端怒喝,“大膽!”
“齊端,我看是你大膽!”
如此直呼自己大名的并沒有幾個人,那人逆著光看不清樣貌,齊端定睛一看,竟然是施輝。
施輝怒氣沖沖的拿著劍站在門口,氣勢十足,齊端悄然向外張望,打量著自己的人在何處時,看見了角落里淚水漣漣的自家夫人施語。
夫人不是說回娘家的嗎?為何會出現在廣福寺?這一瞬間,齊端慌了神,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腦海里想了千百個理由也沒辦法完美的讓所有人相信。
“齊端,當初我們真是錯信了你,才將自家小妹托付給你這個畜生!”施輝后面站著的可不就是他的夫人,姜向南。
當初齊家敗落,只有姜家不嫌棄他家家勢中落,愿意在最困苦的時候搭救他們一把,之后還讓他拜在了鐘鳴鼎食的施大人門下。說不清,道不盡的恩德,卻盡數灰飛煙滅。
齊端慌亂無比,口不擇言,“語兒,你聽我說,我也是為了我們齊家。”
施雨頰邊淚痕未干,卻平靜異常的從兄長身后站出來看著他,聽他的解釋,“你已經許多年未喚過我的閨名了。”
言語中包含的失望就如雪山崩塌,事過境遷。
齊端像是被刺破了最后的體面,只能尷尬的看著一直端莊體面的夫人,這么多年她就像是一尊娶回來的石像,無比貼合當家主母的身份,卻感受不到一點她的溫度。
那樣煎熬的體會,就像是自己永遠無法用現在的成就去讓施家滿意,他們一直都看不起自己,自己心知肚明。
想到這里,齊端好像又什么都不怕了,冷笑的看著面前一個怒發沖冠的內弟,一個心如死灰的夫人,“你們想怎么樣呢?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別人都可以,怎么就你們施家與旁家不同?”
施輝見齊端這個反應,像是認錯了人,也可能是今天才認識狗急跳墻的齊端。“我們施家從未說你不可以納妾,是你自己體諒我妹妹身體說要多陪陪她,怎么現在又是我施家的問題了?”
齊端聽完他們的解釋,隨手將桌上的茶具盡數揮到地上,指著施語的臉,怒吼著,“你們就是說的好聽,既當婊子又要牌坊,好人可都被你家裝過去了。我倒是想要納妾,可是我一提納妾你家這主子就暈過去,時間一久,我哪里還敢!”
施語被氣笑,“律例規定納妾需官員年過四十且膝下無子,我的棟兒難道不是你兒子嗎?我只是不知如何勸諫你,才出此下策罷了。”
“夠了,難道還要被人在此看熱鬧嗎?有什么事情回府再聊吧。”齊端見水秀從未將幃帽摘下,想賭一把他們并不知道同自己偷情的女子究竟是誰,努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不了之后隨意找一個女子頂上就算了。
姜向南小肚微凸,人到中年卻絲毫不改往日灑脫直爽的性子,她拉住施語往自己身后帶,“齊大人,我們施家的姑娘就不同你回去了,我們施家的嫁妝你盡數送回,寫了和離書來便罷了,不要弄得雙方難堪。”
施雨捏緊了嫂嫂的手,她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溫度了。
齊端難以置信,人已經到了中年,自己納妾都不能嗎?竟然還要和離?
半天只憋了一句,“姜向南,你莫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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