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甚至能感覺到那胸口產(chǎn)生的暖流匯聚到左手前，一直在幫助傷處緩緩自愈，這種感覺很奇妙，也讓他特別舒適。

        “旺旺……”

        被忽然傳來的犬吠聲嚇了一跳，陶然一下子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出現(xiàn)在陶然面前的是一條牧羊犬，它身軀健碩，黑白相間的毛色很漂亮。

        鬼知道它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客廳的……

        “點點，乖，再叫姐姐不高興了。”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蘇可正從樓上下來，她換了身衣服，手里提著箱子，看樣子是醫(yī)療箱。

        見到主人，那只名為點點的牧羊犬興奮地?fù)u著尾巴，它坐在原地，仰脖，挺胸，乖巧地等著主人走近。

        “壞家伙，我回來了也不出來看看我？”蘇可低頭撫摸著點點，眼里滿是寵溺。

        “它叫點點？”

        “嗯，是條邊牧，我是他姐姐。”

        “噗嗤……”陶然本來不想笑的，可實在沒忍住。

        “他九歲，我十六歲，當(dāng)然是姐姐。”見他這個樣子，蘇可有些不悅，但還是一本正經(jīng)解釋道。

        “原來他年紀(jì)這么大了啊。”陶然說這話時點點正伏在地上舔他褲子。

        “它好像對你格外親昵”

        “奇怪，點點對陌生人不這樣啊。”蘇可放下箱子，撫摸著它說道。

        “你很喜歡它吧。”

        陶然也低頭撫摸起它來，它的毛發(fā)很柔順，摸起來讓人上癮，和老家的土狗不太一樣……

        “嗯，爸媽都比較忙，總是點點陪我。”

        “不是敷藥嗎，怎么拿了酒精……”注意到茶幾上她從箱子里拿出的醫(yī)療用品中，貼著醫(yī)用酒精標(biāo)簽的瓶子，陶然有些困惑。

        “用酒精可以消淤血，減少淤青形成，快，轉(zhuǎn)過去。”蘇可的媽媽是醫(yī)生，她在她書房里的醫(yī)藥書上看到過火療，于是就想試試。

        剛才談話差點都讓她忘了處理淤青這事，陶然倒是提醒了她。

        這不就是火療嗎，聽上去也太不靠譜了吧……

        蘇可邊說著，邊跪在沙發(fā)上，當(dāng)看到她打開那瓶酒精時，陶然開始謊了。

        “哎，你可別拿我當(dāng)小白鼠啊！”他一邊搖頭一邊喊著。

        “好啦，看你那熊樣，涂藥總可以了吧。”

        看著陶然那幽怨的眼神，蘇可將酒精蓋擰了回去，轉(zhuǎn)而從箱子里取出碘酒來，樣子很是不情愿。

        “別那么緊張……脫掉上衣，躺好。”

        “……”

        “鞋印……”陶然轉(zhuǎn)過身時，蘇可才發(fā)現(xiàn)他衣服后背上的碩大鞋印和灰塵，她替他拍了拍，但幾乎沒有效果。

        蘇可想到黑子猛踩的那兩腳，一時心情沉重起來。

        “拍不掉么”陶然回過頭問道。

        “你回家的時候穿我校服遮一下，不然阿姨肯定會發(fā)現(xiàn)的。”

        校服外套沒有男女的款式區(qū)別，這個提議是可行的，也虧得蘇可反應(yīng)快。

        “好。”聽到蘇可的提議，陶然放下心，將頭又轉(zhuǎn)了回來，他雙手抓著衣服下擺，想撩起又始終不敢動手。

        “真的不去醫(yī)院嗎”

        “我沒事。”

        “快些吧……”蘇可轉(zhuǎn)過身打開醫(yī)療箱，給他脫去上衣的時間。

        “謝謝你，蘇可。”他雙手搭在沙發(fā)扶手上趴著，看著正在細(xì)心查看碘酒保質(zhì)期的蘇可，說話的聲音很輕。

        “傻子……”

        “……”陶然的臉又紅了，與之相比蘇可反應(yīng)就自然地多，只見她用鑷子夾起棉球，蘸上碘酒。等到碘酒不再自動向下滴，她便在陶然背部受傷的地方來回滾擦。

        這一套動作做下來，真有醫(yī)生的樣子。

        他趴在沙發(fā)上，乖巧地就像在旁邊觀望的點點一般他怕影響到她所以不敢動。背部有輕微灼燒的感覺，但很舒適，他開始出汗了，他想象著棉球就像她的指尖，溫柔地觸碰在肌膚上

        “蘇可，你的手沒關(guān)系吧。”

        “什么？”蘇可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她說的是勒痕，“噢，我沒事。”

        “叫我可可吧，朋友都這么叫。”蘇可一邊做著一邊說。

        “嗯，可可。”

        陶然背對蘇可說。他從沒想過會有一天，對一個人用這樣親密的稱呼，在未認(rèn)識蘇可前，就算是再交一個朋友對那時的他來說都幾乎不可能，又怎敢有如此妄想

        “你的玉佩會發(fā)光唉。”

        “你說的是它嗎，怎么會……”

        用手摸了摸胸前的玉墜，陶然能感受到上面雕刻的細(xì)小紋路。從小到大，陶然就一直帶著它，媽媽說那是他的護命符。

        “是在我昏迷的時候嗎”

        “嗯。”

        “這是什么”蘇可手指輕觸他后背上一個藥片大小的傷疤，心中一凜。

        “這沒什么……”

        “說啊！”她突然調(diào)高了音量，加重的語氣讓原本想撒謊的陶然一下愣住了。

        “讓他們用煙頭燙的。”

        他語氣里滿是不在乎，說完兩個人都不吭聲了，但蘇可知道那話里的悲戚和心酸。

        “他們不是人……”

        “現(xiàn)在好了，總有一天我會曝光他們。我們可以去找媒體，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這么發(fā)達(dá)……陶然你愿意幫我嗎”

        “……”

        “我知道了。”考慮到他可能一時間還不能接受，蘇可不再往下說了，但心里卻沒有打消這個念頭。

        她低頭繼續(xù)用棉球在他有傷的地方滾擦，又為他貼上了膏藥，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弄好了，走，帶你去個地方。”在最后將左肩上的傷處理好后，蘇可把陶然的衣袖拉下說道。

        “去哪？”

        蘇可故意表現(xiàn)出一副神秘樣子，用手做了個挑逗手勢，“到了你就知道了。”

        還沒等陶然反應(yīng)，她一把拉起陶然向著樓上走去，那只被稱作點點的牧羊犬跟在后面，看上去很興奮，好像知道去哪似得。

        穿梭在別墅連續(xù)的拱門和回廊上，陶然不禁又要再次為別墅的華美而感嘆了，華麗的水晶垂鉆吊燈，圓形的高大拱窗，書房里純黑香木桌以及精美的細(xì)雕書櫥，簡直是將中西的完美結(jié)合。

        當(dāng)然陶然是看不出什么中西不中西，香木不香木的，不過光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就足以讓他吃驚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校服。回去的時候遮一些鞋印。”

        “嗯。”

        拿到校服，陶然試了一下，竟意外很合身，“居然剛好合適……你好瘦！”

        蘇可感嘆道，陶然也略微有些驚訝，自己的那件還挺肥大的。

        “我們走吧。”走過長長的階梯，陶然被帶到了別墅的最頂處，那里有一間閣樓。

        “以前我和點點經(jīng)常到這里玩，這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

        “小時候我和點點超愛鉆進去，在一堆行李箱和舊紙箱中來回跑,可是長大以后我就很少來了。”

        蘇可一邊介紹著，一邊引領(lǐng)著陶然走進閣樓，陶然原以為要低著頭進去，但閣樓并不矮，為此他也著實尷尬了一把。

        蘇可按下電燈開關(guān)，閣樓里一下便亮堂起來，整個閣樓的裝飾和這棟別墅并不搭，暖色調(diào)的燈光要顯得比別墅更溫馨。紙箱里堆積的是一些舊物，陶然在那里看到一些舊書、以前的唱片、照片集，但看上去還很整潔，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被收拾的，除此之外，閣樓里還有一些玩具被放置在一個書桌上的收納盒，這里就像是另一個世界。

        推開閣樓的天窗，是一個露天的小陽臺，陽臺上有一個透明圓桌，幾株多肉植物，幾把座椅，被有規(guī)律地擺放著。

        陶然跟隨蘇可走上陽臺，今晚的月亮不暗，光芒照遍陽臺和閣樓的每一塊地板，甚至連懸浮在空中的灰塵粒子都清晰可見，靜謐的空間里蘇可筆直地站立在陶然身前，沐浴在月光里，像是美麗的天使。

        “你在發(fā)什么呆呢，快過來啊。”蘇可突然回過頭來，她打著手勢，示意陶然坐在圓桌對面的椅子上。

        “啊，哦”

        “你是不是一直都這樣呆呆的。”蘇可笑了，笑容像是綻放的白蘭花。

        陶然沒有回話，蘇可也終于放棄了拿他打趣的念頭。

        “想聽個故事嗎”她望向他問道，目光又落在了閣樓中玩耍的點點，“關(guān)于它的。”她補充說。

        “他的？”陶然順著她的目光回頭望去，只見此時的點點已經(jīng)完全陷入自嗨當(dāng)中，一會兒在紙箱里滾過來滾過去，一會兒又叼著玩具用腳撥弄著。

        “嗯。”陶然也忍不住被點點逗樂了，“說說看，我想聽。”

        蘇可瞳孔閃爍，時間像是倒流回九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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