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我可就要反駁了，我們倆讀書，是為了將來有一條退路，哪怕是不想做生意，還能隨便找個地方，進去工作，起碼餓不死吧，大不了就是朝九晚五，你呢？”周君怡假笑著看著陸啟明。

“我……我……”陸啟明一下，居然一句話也憋不出來了，甚至臉都漲得有些紅了。

他知道，自己除了做生意，因為學歷不高，沒有任何退路，現在才覺得，跟周君怡他們兩口子，簡直沒法比。

“主要是我們做生意的，也做的很好啊，不然年底，你怎么拿到酒樓分紅的？”沈之初想著一起開的酒樓，生意很好，陸啟明也小賺了一筆的，便拿出來說。

“而且我還做了那么多的設計，你不是也很喜歡嗎？我要是不上學哪里會了解到這些知識，是吧？”周君怡想起買的好的衣服，多虧了以前學過的服裝設計，怎么能說上學沒有用呢！

“我……不跟你們說了，我要跟小侄女玩，來，舅舅抱抱！”陸啟明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們，就主動閉上嘴巴。

然后跑到周君怡面前，把小侄女抱了過來，愛不釋手的放在懷里逗弄。

“小明珠，舅舅給你買了好多小玩具，快看，你要好好長大，以后舅舅會給你買更多！”陸啟明自顧自的和小明珠說起話來。

周君怡和沈之初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笑了。

而陸啟明懷里的小明珠，就好像聽得懂他的話一樣，咿咿呀呀的說起話來，不過沒人聽得懂。

陸啟明從帶來的包包里面拿出準備的小玩具，挨個逗小明珠，逗得她“咯咯咯”的笑。

手里拿著陸啟明給的玩具，小明珠玩的愛不釋手。

這幾個玩具，陸啟明可是花了點錢，買的都是最好，聽店員說還是什么國外來的緊俏貨的，陸啟明一聽到進口，買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想著給侄女買最好的禮物。

“好啊，我還以為你帶東西來，是看我們，沒想到，全是給我女兒的。”周君怡看包里掉出來的全是玩具，立馬假裝責怪起來。

“我……你別跟小孩爭啊。”陸啟明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但依舊理直氣壯。

“哎！”周君怡笑著嘆氣。

想起以前，家里人的目光大多數都在自己的身上，現在全都變成了小明珠，不由得感嘆起來。

“別嘆氣了，我給你買！”沈之初看出了周君怡不易察覺的失落，連忙安慰起來。

結果一說出來，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哄堂大笑起來，搞得沈之初還有些不知所措。

時隔一個月，周君怡讓保姆幫著沈之初看著孩子，自己騰出時間，去查店。

正在翻閱賬簿，突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好多客人都探出頭去看。

大街上有幾個人正在吵架，吵的聲音很大，而且聽得出來就在對面，周君怡也好奇了，跟著那些人走出來看。

對面大街上，很多人都在周曉月他們家的店門口駐足觀看，有些甚至端著吃飯的碗，就是為了看熱鬧。

店里面正在吵架，周君怡聽得到周曉月的尖聲吶喊，以及趙成龍的怒吼，還有一些很陌生的聲音。

“周曉月，你個不要臉的婊子，小小年紀就跟著我，現在早就已經是個破鞋，還想著嫁人呢，你就做夢吧！”趙成龍現在非常的暴躁。

他被周曉月趕走了，也沒地方可以去，在大街上睡了幾天，實在是氣不過，就跑到店里面來鬧。

“趕緊給我滾出去！”周曉月尖利的聲音穿透了眾人耳膜。

可是趙成龍仍舊當做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在店里面大聲辱罵，他的目的很簡單，為了吸引更多的人，他想讓周曉月，身敗名裂。

“臭婊子，還他媽把我趕出來了，你以為你是誰？”

“離開了老子，你連個屁都不是，想趕我走？沒門！”

趙成龍大手一揮，推翻了桌子，然后又叉著腰，臉上盡是兇狠的表情。

“你小子是活膩了吧？給老子滾出去！”周志勇看見趙成龍動手，腦門上立馬冒了火。

“老大，老二！給老子把他打出去！”周志勇喊來兩個兒子，想把趙成龍趕走。

“無賴，你算個什么東西？敢砸我們家的店！”周老大也生氣了，瞪著眼睛，和周老二一起，推搡著趙成龍，把他趕到店鋪外面。

可是趙成龍的嘴，并沒有因此而閉上，反而罵得更兇，“破鞋，呸，還想立牌坊啊！”

“你還敢說！”周老二見趙成龍紅著臉，還在罵人，十分氣不過，直接動了手。

一腳踹在趙成龍的大腿上，直接把他踹得跪下，可是還是堵不住趙成龍的嘴巴。

周志勇覺得，打的不夠狠，拉著周老大跟周老二一起打了起來，雨點般的拳頭，全都砸在趙成龍的身上。

現在這個年代，對于女孩子還是很保守，所以，不少人都對著周曉月指指點點。

“都沒結婚就跟著人家，還想把人家給甩了，可真不要臉啊。”

“可不是，聽說還是小姑娘，就跟著這男的。”

“可不，婚禮都沒辦就跟著了，這不上趕著嗎？是怕嫁不出去嗎？”

……

眾人七嘴八舌，全都對著周曉月指指點點，眼神里全是奚落和嫌棄，甚至還有人罵她怎么不去死。

雖然周志勇和她兩個哥哥在打趙成龍，但趙成龍的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依舊還在惡毒的咒罵周曉月。

看著被打的滿臉是污漬的趙成龍，依舊沒有停下來的嘴巴，周曉月看著看著，突然就出了神，耳朵里嗡嗡響，一瞬間就放空了。

再加上身邊這些看熱鬧的人，把她這些丟人的小秘密聽了個遍，又對著她各種指點，周曉月受不了，當即崩潰了，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我讓你瞎說，看你會不會閉嘴！”周老二是個狠人，大耳光直接扇在趙成龍的臉上。

這下，趙成龍算是短暫的閉上了嘴巴，他渾身都在痛，臉更是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像是放了一只蒼蠅，一直在響。

“哎呦，哎呦……”趙成龍躺在地上，因為劇烈的疼痛，一直胡亂叫喊。

“怎么會這樣……”周君怡看見這個場面，不理解，趙成龍和周曉月不是情侶關系嗎？怎么會搞成現在這幅模樣。

“走吧，別看了。”周大凱在周君怡的背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

“爸？他們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周君怡見周大凱像是見慣了這樣的場景，一點沒有好奇，甚至還叫她走。

這倒是讓周君怡覺得，周大凱肯定知道些內情，所以連忙問他。

“怪就怪她自己，當初就不應該跟著趙成龍，才搞成這幅模樣，唉……”周大凱搖著頭，一臉的惋惜。

“爸，你知道什么就告訴我唄，不然這里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周君怡想著周大凱既然知道，不如直接告訴她內情。

“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唄，又不是什么大秘密。”

“趙成龍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鬧事了，我也是聽人家瞎說的，說是他們倆早分手了，分的時候吵的可兇了，趙成龍不甘心分手，天天上門來鬧事，警察都來過好幾次呢！”周大凱自己看著這些熱鬧，也是感慨不已。

“不會吧，周曉月當年，可是死活要嫁給趙成龍，還非說為了趙成龍好，她可是承諾要生了兒子再結婚的，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的分手啊？”回想起周曉月當時的嘴臉，周君怡都覺得她十分欠抽。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人家說，他們倆分手，是因為趙成龍生不了孩子，他一個大男人，孩子都生不出來，能有什么出息！”周大凱倒不是瞧不起趙成龍，只是覺得，他連作為一個男人最基本的本事都沒有，怪不得周曉月會跟趙成龍分手。

“沒想到，居然是趙成龍不能生！沒聽錯吧？”周君怡吃驚的看著周大凱，嘴巴都張大了。

“這還能聽錯嗎？好多人都說呢，還是去醫院檢查過的，結果出來以后，當天就分了。”周大凱把在路人那里聽到的熱鬧全都告訴周君怡了。

“那不能生就算了唄，趙成龍自己理虧啊，怎么還能上門來鬧事啊？”周君怡遠遠的看著地上的趙成龍，滿臉的嫌棄。

“趙成龍不是在這兒叫著嘛！他說自己的工作是三妞給弄丟的，叫她負責，叫她給錢，村長家又不是冤大頭，能給嗎？這不，三天兩頭上門來鬧事。”周大凱用眼神示意，表示自己說的就是他們。

“那可就有點不要臉了啊，他自己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嗎？”周君怡一直都覺得，趙成龍色瞇瞇的，而且說話又愛裝大款吹牛，一直都不大喜歡他。

“他把這些都賴給三妞，說三妞給他惹得禍，他光腳不怕穿鞋的，就要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周大凱話語間滿是唏噓。

“那警察都不會管管嗎？”周君怡覺得，趙成龍已經嚴重擾民了，警察肯定會抓去教育的。

“管啊！可是沒用啊，每次進警察局，  兩三天就給放出來了，又回到村長家店門口，還不是接著罵！”周大凱說話時，都替周志勇家感到無奈。

畢竟就是做生意的人家，被趙成龍這么一鬧事，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世界上怎么還有趙成龍這種人，一點都不會顧及面子，就是個潑皮無賴，這下周曉月家可慘了，生意都做不成。”周君怡也很嫌棄趙成龍，現在更是越來越討厭了。

“何止啊，聽說上個星期，有個客人去他們家吃飯，趙成龍趁著他們不注意，悄悄跑進去，又罵人又砸東西，還直接把客人給傷到了，那場面，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周大凱倒是沒有親自見到，但是來店鋪里面吃飯的人，全都議論紛紛。

說那些原本是看著店鋪便宜，去吃飯的人，還被趙成龍給打了，周志勇家賠了不少，人家才沒有追究責任。

“大家讓讓！警察過來了！”慌忙中，響起來一個威嚴的男聲。

兩個警察一前一后的走了過來，面上的表情十分不耐煩，語氣更是帶著氣憤，“又是你！”

因為他們已經抓了趙成龍好多次了，每次出來以后，他說自己改過自新的態度，都很真誠，結果每次一來，都是老樣子，根本就沒有變過。

“警察抓了好多次，根本沒有什么作用，去看管所呆幾天，回來接著鬧事。”周大凱見警察出現，低聲對周君怡說道。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難纏。”周君怡都懷疑，趙成龍是不是想去派出所吃免費的飯菜。

“我不走！我要這個賤人賠我工作！”趙成龍已經受傷，卻還是對著周曉月惡狠狠的放話。

“你擾民了，走！”警察一前一后的把趙成龍從地上拉起來，又帶走了。

雖然人已經離開，但是趙成龍的叫罵聲還是縈繞著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鬧事的人已經離開了，看戲的人卻還覺得津津有味不愿意離去，有些甚至指著周曉月，就說她不要臉，沒自尊。

而周曉月只能羞愧的低著頭，咬著嘴巴小聲的啜泣  ，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臉再面對眾人。

周志勇看不下去了，帶著周老二和老大，驅散了在大街上聊天的人。

“大家散了吧，散了吧……”這樣的場景，每個星期都在上演，周志勇都覺得累了。

周曉月覺得自己委屈極了，越想越難受，慢慢開始大哭起來，這一哭反而惹怒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趙老太。

“沒出息的，我們生意被你搞成這樣，你還好意思哭！”趙老太脾氣本來就不好，原本就生氣，聽到周曉月哭，現在更冒火了，直接在大街上罵了起來。

“媽！回家吧！”周志勇著急的去拉趙老太的衣服，卻被趙老太掙脫。

“回什么家？要我說，把這不要臉的死姑娘趕出去！沒名沒分就跟著人家，四五年了，連個蛋都下不出來，還好意思哭？她哪里來的臉呢！”

趙老太看著這段時間生意很差，把一切都怪在周曉月的頭上，只覺得她是個掃把星。

“媽，少說兩句吧！這么多人看著呢，還要做生意，再說了，也不是曉月的問題啊！是趙成龍不能生。”周志勇攔住趙老太，希望她不要在大街上罵人，對店面的影響不好。

可是趙老太哪里管得了這些，只是一味地責怪周曉月，“不是她是誰，以前在村子里害的我們一家子被說閑話，現在生意越來越差，都是因為她，要不是她非要和趙成龍在一起，會這樣嗎？這個掃把星，你怎么沒有把她打死，還敢攔著我！”

可是，不管趙老太怎么罵，周曉月只是一味的蹲在地上哭，什么話都不敢回。

周君怡覺得唏噓，周曉月在她家服裝店吵架的時候，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看來是找到收拾她的人了。

“走吧，沒什么好看的。”周大凱在人群中拉著周君怡就回到店鋪里去了。

而周君怡也沒有掙脫，任憑周大凱拉著，自己反而一直往人堆里面看。

她覺得唏噓不已，沒想到周曉月一直沒懷孕，是趙成龍的原因，要知道，周曉月可是被村里人說的不輕，畢竟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結果跟著別人好幾年都沒懷上。

“哎，別看了，你管他們做什么。”周大凱看著周曉月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現在混成這副模樣，多少有些心疼。

可是回憶里，自從周曉月回到村長家以后，對他們一直都不客氣，說話又尖酸刻薄，完全變了一個性子，這讓周大凱的心，不禁又硬了起來。

“我沒管啊，這不是湊熱鬧嘛。”周君怡回過神來，跟著周大凱回到店鋪里。

“快把賬本看完回去吧，小明珠一個人在家可不行。”周大凱覺得，小孩交給保姆，總是不大放心的。

“之初在家看著的，我跟他說過我今天會出來很久，畢竟這么多店要查，也忙不過來。”周君怡走之前，倒是把孩子都交代好的。

“你也是，爸天天在店里面，也走不開，你也不說帶著孩子過來看看，唉！”周大凱也想念孫子了，于是一直責怪周君怡，不舍得把沈明珠帶出來。

“我今天太忙了，下次一定！”周君怡這才想起來，周大凱已經好久沒見孫女了，怪不得會責怪她。

“誒！”周大凱原本還想分辨兩句，卻突然看見門外有個身影，手里抱著一個孩子，當時眼睛都發亮了。

“什么啊？”背對著大門的周君怡，看見周大凱這個反應，也轉頭，順著門口看去。

“爸！我們出來溜達一下。”沈之初單手抱著一個白白凈凈的小團子，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你不是在家嗎？”周君怡出門時交代，讓他在家看孩子來著。

“總不能一直悶在家里面吧，今天天氣好，帶著孩子出來轉轉。”沈之初也是臨時起意，看著外面的陽光好，就帶著孩子出來了。

“哎呦喂，我的小乖乖啊，快來外公抱抱！”周大凱一見小明珠，眼睛都在發光，趕緊沖上去抱小孩。

“去，外公抱抱。”沈之初小心的將孩子交給了周大凱。

小明珠躺在周大凱的懷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陌生的一切，看見周大凱時候，好奇的伸手在空中胡亂的抓，也不知道要抓什么。

周大凱見狀，帶著她就去門外玩耍了。

此刻，門外看熱鬧的人，已經逐漸散去，就剩下周曉月一個人，在原地呆呆的發愣。

也正是因為這樣，周曉月遠遠的就看見了抱著孫女的周大凱。

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懷里抱著一個穿粉色小衣服的奶團子，正在伸手要抓什么東西，被周大凱逗得“咯咯”笑。

周曉月看的出神，孩子太過可愛，連她這種不大喜歡小孩子的人，都覺得喜歡極了。

“不對，周君怡的孩子，吵死了！”周曉月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這是周君怡的小孩，頓時覺得這個小孩一點都不乖巧。

“哼！原來生了個丫頭片子。”周曉月嘀咕，她十分看不上沈明珠，只因為她是個小姑娘。

甚至在心里想著，周君怡生完孩子又有什么用？還不是個女兒，女兒長大了終究是要嫁人的，也跟她一樣是個賠錢貨。

既然是個女兒，那照樣繼承不了家里的香火，也就是說，周君怡要是接下來不再生個兒子，說不定還得離婚。

一個家庭要是沒有兒子支撐，那遲早會散，周曉月在心里惡毒的詛咒，希望這次生孩子傷了周君怡的元氣，以后再也懷不上。

那周君怡就很有可能被沈之初拋棄，“對，拋棄她，讓她做個棄婦！”

周曉月在心里默念，太激動了，甚至直接叫出了口。

反應過來以后，周曉月又往小孩的方向看了一眼，知道這個小孩只是個丫頭以后，周曉月心情不錯，最后撇著嘴，回店里去了。

接下來的一周，周曉月家的店，都有些門可羅雀的樣子，周志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做好的東西賣不出去，既浪費錢，又沒有收入。

這個店可是一屋子人的生活來源，要是生意一直不好，咱家還怎么活下去啊。

這天，趁著店里沒人，周志勇把閑著的眾人叫到一起，開了個小小的家庭會議。

“你們也都看到了，現在店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誰說說，該怎么辦？”

隨意拉了個凳子坐下，周志勇語氣沉重，臉色青冷，看得在場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是啊，趙成龍三天兩頭就要來一趟，每次一來，門口就聚了好多人，有時候還打傷顧客，嚇得人家都不敢來了！”

周老二深有感觸，雖然打了趙成龍好幾頓，可是他皮糙肉厚的，過幾天好了，又會出來。

“那可不，租金都虧了，這快一個月了！”周老大生氣的瞪了一眼周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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