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夢魘
韓嬌不似鵲兒般內(nèi)心強大,六歲時親眼目睹滿門血屠,爹為了護她被砍成血人,從郎哥哥救下她的那一刻,韓嬌的心里便留下陰暗。
沒有主心骨,總要有人陪伴,缺乏安全感,害怕獨處,整晚的做噩夢,只剩她一個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不斷殺人的場景,鋪天蓋地的都是血,滿身滿臉浸泡于腥味刺鼻的血泊之中。
“侯爺!侯爺…”比起腳環(huán)鉆心刺骨的痛,韓嬌越怕被拋棄,即便疼死也咬緊牙關(guān)拔足狂奔,前方的黑影,還是無情的消失在她的面前。
她眼露驚恐,六神無主,身后仿若伸出千萬只厲鬼的骷髏血手,在撕扯她的身子。
韓嬌被內(nèi)心的幻境心魔吞噬,踩到冰面,跛腳摔在了雪地中,寒氣順著指尖一寸寸的蔓延全身,仿佛,回到了十年之前,她便是如此昂起了頭,傾盆大雨般的血珠一串串澆灌在了她的身上。
她被一個面目全非的血人抱著,寬厚慈愛的掌心幫她擦去臉上的血跡,她喃喃哭著:“爹、爹爹…爹!”
屹立不倒的血人,轟然躺于血泊之中,緊緊抱著她的雙臂無力滑落,爹爹那溫暖結(jié)實的懷抱一點點褪去余溫,小小的韓嬌,爬在爹的身上,推搡著他的冰雕尸身,撕心裂肺的哭喊:“爹!爹——”
“大人,韓棟死了!
“很好。”
耳邊,是刺客頭目心滿意足的贊許聲,韓嬌雖小,卻明白爹為救她而死,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她攥緊拳頭向那刺客頭目惡狠狠打去:“壞人!你還我爹爹!壞人、壞人——”
韓嬌被掐著脖頸提到半空中,呼吸急促,嗆得連連咳嗽翻白眼,天邊傳來一聲雷霆炸裂般的怒吼,郎哥哥白袍斗笠立于屋檐上,彎弓射箭,口吻犀利中夾雜著怒意:“放開她!”
歸西橋邊。
耳旁寒風(fēng)呼嘯,似魔鬼怒吼,吹得韓嬌鬢發(fā)凌亂,舉目四望,冰天雪地,怪鳥啼哭,龍吟虎嘯,恐懼吞噬了她的內(nèi)心,她縮于崖壁的縫隙里,抱著耳朵抽泣,腦中揮之不去爹爹那張臨死時煞白的臉。
裴炎興腳步微滯,聽不見身后呼喊侯爺?shù)膵傻蔚紊ひ,他折返回去,在一處斷崖的縫隙處尋到她,她如瑟瑟發(fā)抖又驚嚇過度的小獸,顫抖著身子抱著腦袋,豆大的冷汗蹭蹭直下。
“嬌嬌兒?”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蹲下身,掌心放于她的肩膀上。
韓嬌嚇的唇臉慘白,身體哆嗦了一下,是奴蠱挖掘出她受刺激后忘懷的記憶,裴炎興低低的喚了句:“嬌嬌兒!
韓嬌似是找著了主心骨,伸出手臂圈住了他的脖頸,枕在他肩頭喃喃自語:“我爹死了,為救我,他死了,爹爹沒有拋下我,沒有…”
“是我、害死了爹爹,爹爹…”說著,她痛苦的抱住了頭,緩緩合上眼睛,暈了過去。
“嬌嬌兒。”裴炎興在她額間摸了一把,發(fā)燒了,每次困在夢靨中都會高燒不退,他將她小心呵護著背起,走入濃霧之中。
韓嬌做了幾個大劫的噩夢,夢中,魑魅魍魎,蛇蝎猛獸,天地都浸泡在血池之中。
在醒來,已經(jīng)到了棲云寺女眾道場,入耳皆是僧尼們梵唄清涼的誦經(jīng)聲,護世四天王威風(fēng)凜凜,大雄寶殿金佛莊嚴,著鑲金線福田紅袈裟的女眾師父們威嚴肅穆的敲著木魚在朱紅色回廊處行腳灑凈。
禪房里,韓嬌躺于床榻上,眉眼緊蹙,大汗淋漓,神色痛苦,她猛地睜眼,詐尸而起,尖叫了一嗓子:“啊!”
是夢…
夢而已。
她舉起袖籠擦汗,穿鞋下地,望著桌上的貔貅銅香爐,裊裊紫煙升起,檀香四溢,整間屋子古色古香,墻壁上掛了佛祖割肉喂鷹的禪意彩畫。
聽得妹妹驚恐凄厲的慘叫聲,沈秋蕓邁著蓮步進來,繞過鏤空雕花的屏風(fēng),急切切跑過去抓著她的手關(guān)切道:“好妹妹,你醒了,做噩夢了嗎?怎么流了這么多汗?”
韓嬌捂著胸口,腦海中的爹爹血人一晃而過,難過的小聲抽泣,抱住了沈秋蕓:“姐姐…姐姐!我夢到爹爹死了,他死了。”
“爹爹?”沈秋蕓記憶全無,自是想不起來她的親爹韓棟與滅門夜,說起爹爹,能思憶的,只有沈書賢那張古板教條又慈祥和藹的臉,她疑惑不解的道:“妹妹,你發(fā)燒難受的緊,竟病糊涂了嗎?爹爹與娘,一直在山腳下的客棧等我們,怎會死了呢?”
“可是…爹爹他真的…”夢里的場景是那么的真實,韓嬌用力擁抱著姐姐,失去至親的痛苦,親眼目睹偉岸的父親被虐殺而死,她想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她那時年齡太小,受了嚴重的刺激,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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