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給了她個眼色，讓她不要多問，對蔣氏道：“這件事情是老夫人提議，我們沒有意見，老夫人是不是要表現點誠意？”

蔣氏要讓洛云笙和蘇慕白生米煮成熟飯，肯定要在飯菜里加點東西，否則依照洛云笙的性情，怎么可能就范。

這主意是蔣氏出的，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人做，事情成功了還罷，她重新管家，將軍府的家產都是她的。

如果失敗了，洛云笙追究起來，蔣氏一推三二五，所有后果還得自己這邊承擔。

這就必須把蔣氏也拖下水，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事情若是鬧大，一起承擔責任。

地方他們選，負責把人約過去，放在酒里的好東西，當然要蔣氏提供。

蔣氏暗罵一聲嚴氏奸詐，笑著道：“這個自然。二夫人只管放心，屆時我會安排好一切，你們就負責把云笙勸去見慕白。”

她有把握，事情一定會成功，不管是誰安排的都無所謂。

洛云笙只要被他們拿捏了，就算知道事情真相，也改變不了什么。

嚴氏這才放心道：“如此，那我就等老夫人的好消息了。”

等到蔣氏離云，洛云鶴忍不住問：“母親，你跟老夫人在打什么啞謎？什么好東西？”

洛云煙也同樣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嚴氏。

洛東海的表情則有些古怪，明顯知道怎么回事。

他常年流連煙花之地，有些青樓女子有時為了留住恩客，讓他們為自己大把大把花銀子，都會用一些助興的東西，把恩人侍候的舒舒服服。

他不用問也知道，老夫人所說的好東西是什么。

他沒想到的是，蘇家一向自詡清流，家風嚴謹，老夫人的手段卻如此卑劣齷齪。

由此他也不奇怪，洛云笙要堅持跟蘇慕白解除婚約了。

有蔣氏這樣的母親，蘇慕白能被教導成什么好東西？

嚴氏也不解釋，道：“你們兩個不用著急，這件事情我和老夫人安排，到時候一定把洛云笙收拾的服服貼貼，再也翻不出什么風浪！”

她知道這計謀很不堪，上得臺面，并不希望兒女知道太多。

尤其洛云煙，一個女兒家，有些事情還是瞞著她好。

兩人倒也不再多問。

他們在嚴氏的寵溺下，只知道吃喝玩樂，不關心其他事。

要緊的是回到以前錦衣玉食的生活，至于母親用什么手段，對他們來說沒什么區別。

——

洛云笙和洛云霄面對面坐著，氣氛有些凝重。

確切地說，洛云笙表情有些凝重，洛云霄則一臉莫名其妙。

實在是洛云笙不能確定弟弟知道她的決定后會有什反應，是要跟她劃清界限，還是跟她共同面對。

前者的話，她也能接受。

只要不給弟弟造成任何困擾，她怎樣都好。

唯一讓她難受的是，她和弟弟才冰釋前嫌，接著就要分離。

洛云霄的神情完全不是洛云笙預料的震驚、憤怒或者不滿，眼睛越發的亮，透著“你終于發現了”的如釋重負，道：“大姐姐，你是不是對平津侯很失望？如果跟他解除婚約，你會覺得不甘嗎？你對他還抱有期望嗎，是想拿解除婚約嚇唬嚇唬他，讓他向你承認以后會改過，你就原諒他？”

“當然不是，你為什么這么問？”洛云笙詫異地看著他，“我在你心里，就是這么矯情的人嗎？”

洛云霄趕緊搖頭：“當然不是了！我只是沒想到，大姐姐的態度會轉變的這么快，我以為你對平津侯一直都很好，沒那么容易放下。”

洛云笙很是尷尬，但語氣斬釘截鐵：“我拿得起，就放得下！有些錯犯了就是犯了，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就好比有人在我身上刺了一刀，傷口雖然能痊愈，曾經給我造成的傷害卻無法消失。一個臟了的人，永遠不可能再回到最初干凈的模樣。我不是惺惺作態，拿架子逼著蘇慕白回心轉意，是要與他各走各路，以后再不相干！”

說完她又有點不安，小心觀察弟弟的神情。

弟弟畢竟還小，跟他說臟不臟的，他也理解不了。

若是理解了更不好，會對他產生不好的影響，讓他以為這世間所有的情愛都靠不住。

以后他再不愿意娶妻，斷了將軍府的香火，就是她這個姐姐的罪過了。

洛云霄抿唇，露出得償所愿般的笑容。

洛云笙被他這樣子驚著了，不敢相信道：“云霄，你為什么對我要跟平津侯解除婚約一點都不意外？你早就知道什么了？”

先是墨滄瀾，后是弟弟，他們都對蘇慕白的品性如此清楚，唯獨自己當局者謎。

虧的自己曾經以為找到了一個有情有義，能跟她相伴一生的人而欣慰，卻不料只有她是個識人不清的。

慚愧。

洛云霄有點不好意思，道：“大姐姐，你別生氣，我也不是早就知道平津侯的為人，幾個月前的一天，我從學堂回來時，偶然看到他和一名年輕女子舉止親密。我聽說那是他的遠方表妹，在家中受了委屈，待不下去了，就來投奔他。我想著平津侯或許是覺得她可憐，才對她好一些。”

洛云笙冷笑一聲：“云霄，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

她完全沒料到洛云霄已經見過薛盈盈跟蘇慕白在一起，簡直污了他的眼睛！

幸虧蘇慕白只顧著跟薛盈盈卿卿我我，大概也覺得洛云霄年紀還小，對他造不成威脅，才沒有對洛云霄有傷害舉動。

若是洛云霄有任何閃失，她就算把薛盈盈和蘇慕白碎尸萬段，也無法挽回。

洛云霄神情又變得落寞，委屈地扁了扁嘴，道：“大姐姐那個時候對平津侯死心塌地，根本不在乎我的看法。再說我又沒有證據，就算我說出看到的，平津侯只要不承認，大姐姐還是會相信他的，我又何必自討沒趣。”

洛云笙啞著嗓子道：“云霄，對不起，我真的忽略你太多太多了，都是我的錯！”

想到嚴氏如何騙她，在她面前說弟弟不懂事，愛使性子，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以至于弟弟有了事情也不對自己說，她就愧疚的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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