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實在是高
扛著保護三塘縣平安的大旗,私心卻是為了自己的烏紗帽和小命,韋德安的心思也是沒誰了。
皮小虎、劉金貴和伍友德這三個人覺得,縣令大人說得很有道理。
可是,躲災避禍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關鍵是把惹禍的人或者來找事的人給解決掉。
龍捕頭是財神爺,而且實力在三塘縣首屈一指,自然是不能作為解決問題的目標。
所以,這三個人還是覺得縣令大人的這句話,讓龍羽誠來說就更為令人折服。
他們當然不敢反駁,因此,只能很不情愿的點點頭,低低的說了一聲“是”。
張德彪和李茂才是老油條了,兩人“嗯嗯……”的點著頭,裝得像受到了很大的教育一般。
這樣的態度,也就是兩方不得罪的意思。
主簿錢楓面無表情的站在韋德安旁邊,好像這都跟他沒關系似的。
這錢楓就是韋德安的死黨加眼線,他不說話只是沒那個必要,并不是站在中立的立場。
這節骨眼兒也得敷衍一兩句了,龍羽誠恭恭敬敬的行一禮,說道:“大人高風亮節,屬下佩服。”
皮小虎這三個人聽在耳里,記在心里,都暗自夸贊:“老大就是老大,一句話頂別人十句話。”
張德彪和李茂才眼都直了,心里都暗笑:“龍老弟啊!想不到你拍馬屁的功夫又準又到位。”
錢楓也是點點頭,表示“高風亮節”這四個字用得恰到好處。
韋德安聽了后,頓時怒氣消了一半,接著語氣平和的問:“那武鐵牛說了些什么話?”
隱瞞是隱瞞不了多久的,龍羽誠直接回答:“他說,“你們給我等著!”。”
“啊――?”
韋德安和錢楓都被嚇得驚呼一聲,臉都嚇白了,兩腿發抖著噔噔噔往后退。
“他他……他當真是這么說的嗎?”
韋德安不愿相信這是真的,他向其他人求證。
眾人眼神閃爍,一個個的不言語。
看見屬下的表情,實打實的是真的了。
韋德安“啊”的一聲,手捂胸口“哎喲!哎喲!……”的向后退。
錢楓生怕上司有個三長兩短的,趕忙伸手相扶,并向龍羽誠他們責怪道:“就是你們惹的禍,還不快想個良策?”
誰都能想出好計策,還要縣令大人干嘛?
眾人都是這么認為的,不過,他們的目光都投向了龍羽誠。
龍羽誠哈哈一笑,還是那個調調的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韋德安一聽,又是這句著倒霉的廢話,他立刻是頓足捶胸的說:“哎……哎喲!我恨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龍……龍羽誠你給我說具體點!”
他本想喊“龍混蛋”什么的,轉念一想,知道禍事將來,可不能把守護神給罵走了,就急忙改了口。
“學到了!”
皮小虎這些人都暗自默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句非常實用的名句。
且不說這句口頭禪有多大妙用,僅是能把人氣著,就是很不錯。
主簿錢楓自是在關鍵時刻,為鐵桿上司分憂,他一甩官腔,就說:“有何良策,給大人仔細的說來!”
龍羽誠負手朗聲而笑,就這作派,他的整個人儼然煥發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氣息。
皮小虎豎起大拇指,大加稱贊:“好計策!”
劉金貴和伍友德也豎起大拇指,依次的夸贊:“高!實在是高啊!”
張德彪和李茂才兩人暗自嘀咕:“都沒說呢?拍什么馬屁?”
主簿錢楓急得是恨恨的催促:“你倒是說啊!”
韋德安有氣又撒不出,半哀求半命令的喊:“龍老弟!你……你……你快快說來!”
龍羽誠哪有什么那種彈彈琴、笑笑間就“計上心來”的本事。
他無非就是打工的時候,為了消除疲勞和減壓,常常是手機點開“評書”或者“單口相聲”的節目,一直聽著入睡。
你還別說,這里面的知識廣闊,又加上評書大家的深度剖析,龍羽誠是聽多了就記得牢。
特別是“洪都守衛戰”、“釣魚城守衛戰”、“合肥之戰”、“鐘離之戰”等等這些經典戰役,都能讓人百聽不厭。
有借鑒,為何要去想呢?
把這些掰開了,揉碎了,再因地制宜挑有用合起來就是個好良策。
借用戲臺上那個調調,龍羽誠不緊不慢的說:“大人莫急,聽我慢慢細說。”
所有人立時集中注意力,靜等良策道來。
“三塘縣的地形,南邊不用理會,北邊不用守,東門暫時也不用派人把守,就集中人手守西門,……”
就這些,龍羽誠只簡單地說個大概,韋德安和錢楓一聽就表示贊同。
守是以逸待勞。
攻是長途跋涉。
諸葛孔明六出祁山而未得寸功,敗就敗在后勤補給上。
雖然這些人不知道諸葛孔明是何方神圣,但都明白,這是嚴防死守,只要匪人沒吃的,自然就灰溜溜的敗退。
聽到這里,韋德安有了一點點笑容,錢楓搖頭晃腦細細品味。
張德彪和李茂才兩人恨不得拿個小抄本,把這些都記起來。
皮小虎、劉金貴和伍友德這三個人很統一,那句“高!實在是高!”似乎得到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精髓。
說到具體處,眾人是聚精會神的傾聽。
重中之重是高筑城墻。
用青磚是指望不上了,但用黃泥和秸稈攪爛而成的“混泥土”,夯出的城墻也是很牢固的。
城墻怎么也得加高一丈和加寬一丈。
城墻上建女墻,女墻周圍有篳篥戰格。
當然,那薄得像紙片的城門,怎么也要做個刀門以備不時之需。
特殊情況,特殊人員,龍羽誠選擇了連枷、叉桿、金汁、留客住、竹槍……這些器械。
連枷,是個軍民兩用的工具,加上木梆就是錘麥子和稻谷的好工具,換上一個鐵疙瘩就是能躲在女墻后偷偷殺敵的好武器。
叉桿,它和晾衣服時用的竹叉沒兩樣,只不過叉桿更長,兩個分叉處削的尖利。
搞個兩丈長的叉桿,離得遠遠的就能把人和云梯都頂飛,對于皮小虎這些人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守城兵器了。
金汁,這個東西很邪惡,是用水、油、瀝青、糞便混合在一起煮沸的變態東西,只要是被濺在身上,立刻皮肉潰爛,而且傷口還會感染。
金汁這種邪惡東西,對付那些蟻附攻城的敵人再好不過了。
留客住,名字聽起來很和諧,其實是一種很陰暗的兵器。
將它一轱轆從云梯滾下去,那簡直就是殺了一通地圖炮般,死的人老慘老慘。
竹槍,……嗯,還有……韋德安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他眼睛都瞪傻了,一捂胸口就哀嚎:“哎……哎喲……疼……”
錢楓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的辦法,怎么大人聽著聽著就難受了呢?
“大人,龍捕頭說的非常好啊!怎么……”
未等錢楓說完,韋德安氣呼呼的說:“好……好個屁啊!這些都要錢!”
“啊――?”錢楓頓時傻眼了,立刻閉上了他的嘴,少說話為妙。
張德彪和李茂才似乎想起什么,眼神會說話一樣,兩人彼此眨眨眼,就等著水到渠成。
伍友德比較老實一點,他理解韋德安的難處,向著龍羽誠好處。
劉金貴暗自著急,因為他的家里沒那么多漁網。
皮小虎很開心,一吐嚕嘴就說:“大人,竹子便宜,我家有的是!”
聽到這句話,韋德安立刻跳起來指著皮小虎就吼:“你……你住嘴!打死都……都不買你家的竹子!”
皮小虎被嚇得噔噔噔退了好幾步,但心中則是腹誹:“切!你說的不算!”
看見韋德安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還真怕他一口氣續不上來就此蹬腿,讓全縣人吃大席就不妙了。
龍羽誠急忙提醒:“大人,這是全縣城的大事,應該是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才對。”
……沉默了一會。
韋德安兩眼珠轉了轉,“咦”了一聲,就暗喜:“對呀!怎么把這些人給忘了?……”
韋德安不愧對錢這方面會算計。
這么大的工程要在一兩天內完成,怎么也得要兩千的民工。
一人一天算上加班費,怎么也得六十個銅錢,兩千人就是一百二十兩白銀,兩天的工錢就是兩百四十兩白銀,湊個整數就是三百兩白銀。
老百姓的工具不能白拿,估摸著五十兩白銀左右,也湊個整數一百兩白銀。
材料費和各種器械費算起來也要個三百兩白銀。
韋德安這么一核算,覺得叫那些富戶平攤個七百兩白銀也不是什么難事,頂多是富戶少掙幾個月利潤。
韋德安的火氣頓時被一桶白花花的‘水’給澆滅。
他立刻來了精神。
他笑容滿面。
他點著頭豎起大拇指就贊道:“高!實在是高啊!”
眾人也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啊!……
三塘縣的富戶們都是些視財如命的人,想讓他們心甘情愿的掏銀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韋德安在這方面也是挖空心思。
他在酒樓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盛情邀請這些富戶。
縣令大人邀請,這些富戶沒有一個敢不來的。
酒席當中,喝到七分醉意的時候,韋德安先是問問這些富戶“最近生意怎么樣啊?”、“您又蓋新房子了呀?”,等等之類的客套話。
等這些富戶一個個春風得意的時候,韋德安話鋒一轉,直奔主題。
富戶們猝不及防,想改口說“生意不好”之類的話已是不能。
饒是如此,他們還是吱吱唔唔不想答應。
韋德安自是有辦法對付,他先曉以其中的利害,然后又拿“為朝廷分憂”、“功德無量”之類的話來忽悠一番。
富戶想不答應都難了,主要的原因是,為了花錢免災。
銀子有了著落,那就得趕緊的做準備。
皮小虎這次算是發財了,單兩百支竹槍就是一大筆的收入。
還有拒馬槍呢!
拒馬槍用到的竹子量更大,皮小虎家里七十歲的爺爺和奶奶都去砍竹子了。
可是,人手還是不夠。
有錢賺當然不能忘了兄弟,劉金貴和伍友德理所當然的攬到了一部分活兒。
老百姓的干勁非常充足。
有人說過――只要錢到位,玻璃都干碎。
老百姓則是――只要錢到位,城墻節節高。
民間有能人啊!
就那簸箕裝泥土向上拋,上面的人伸手隨便一接一倒,再一扔,來來回回,竟然沒有一次的失誤,仿佛是機器人在作業一般。
俗話說得好――只有你想像不到的,沒有老百姓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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