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陪伴
“大過年的,為什么不在家里?就因為柳迪?”
穆頌記得,當他得知,為了給才回國的柳迪接風,陸遠組了發小局,就是這么質問陸遠的。
“為什么偏偏是除夕夜?他家人不在身邊,就要把人都喊去陪他?”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而陸遠,則是這么回他的。
陸遠給的選擇題,從來沒有選擇。
因為,都是在穆頌不愿接受的選項之外,給一個更差的選項。
除了接受,并沒有別的辦法。
所以,穆頌盡管全程黑著臉,還是跟著陸遠一起,在那個原該溫馨浪漫的除夕夜,到了喧囂嘈雜的會所。
本以為,跟他一起,總好過一個人在家生悶氣,更何況,還有柳迪在場,穆頌不放心。
誰知,卻又自討了苦吃。
一進包房,清一色,都是陸遠的“狐朋狗友”。
這五六個人,是陸遠所謂的發小,其中,不乏各種二代。
從小一起長大,沒少見證彼此的黑歷史,哪怕現在都人模狗樣了,聚到一起時,又都露出頑劣的本性來。
所以,穆頌很不喜歡他們,而他們,也都瞧不上穆頌。
“喲,陸總,帶著金絲雀來了啊?”
對于他們之間的關系,陸遠從未費心跟身邊人解釋過,但好事者,自有打聽消息的途徑。
所以,哪怕并不知曉確切的來龍去脈,穆頌和陸遠之間的包|養協議,還是在圈子里傳開了。
于是,這幫自以為是的二代們,對于穆頌這個不知來路、死纏陸遠不放的小白臉,向來沒什么好話。
而金絲雀,已經算是好聽的了。
畢竟,真正的金絲雀,是被霸道總裁拴在牢籠里,強取豪奪,予取予求。
哪里像他,反過來,追在陸遠身后,不求回報地獻上身心,百折不撓。
與其說是金絲雀,倒不如說是打不死的小強,死性不改,無處不在。
所以,對于這類很有些侮辱的稱號,陸遠懶得解釋,當時的穆頌,也并不在意。
這些人,要不是跟陸遠沾上邊,都不會出現在他視野里,而即便是沾上了邊,也不過是無足輕重的路人。
那時候,穆頌一顆心都掛在陸遠身上,沒那個精氣神,也犯不著,跟路人計較。
所以,穆頌可以無視那些輕佻鄙夷的目光,找個隱蔽的角落,悠然自得地落了座。
冷眼看著陸遠和這群人一起,玩著無聊的游戲,唱著無聊的歌,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黃湯,最后,哄鬧在一起。
“誒,陸總,你今天組局,給小柳子接風,作為東道主,是不是該額外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
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燈光效果,亦或者,是被戳中暗藏的心思。
穆頌隔著好幾個人,看清陸遠的臉,紅紅的,好像剛剛經霜的蘋果,緋色之下,依舊透著難言的青澀。
那是少年情竇初開、欲說還休的顏色。
“當然是獻歌一曲啦!”
陸遠沒拒絕,點了一首,《陪你度過漫長歲月》。
穆頌一直知道,陸遠很喜歡這首歌,還為了這首歌,專程去另一個城市,聽過陳奕迅的演唱會。
之前穆頌以為,陸遠喜歡,是因為陳奕迅,直到那晚,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柳迪。
所以,當再一次,聽陸遠用他難得溫柔的嗓音,唱出這首歌。
從前沒什么感覺的歌詞,那天晚上,卻是字字如刀,刀刀斃命。
“一次次失去,又重來,我沒離開。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出自《陪你度過漫長歲月》歌詞)
穆頌自虐式地,面無表情地靜|坐在角落,聽完最后一句,淚水終于還是不爭氣地涌了上來。
盡管從在一起的第一天起,穆頌就沒少拿柳迪說事,各種酸言澀語層出不窮。
可他真正的情緒,卻從不愿在陸遠面前表露。
更不愿,讓陸遠看見,他因為嫉妒柳迪、嫉妒陸遠對他的感情,而傷心到落淚。
所以,在眼淚涌上的一瞬間,穆頌就想起身離場。
可逼得他再也呆不下去、奪門而出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眾人在陸遠唱完后,不懷好意地起了哄。
“媽喲,這么深的‘兄弟情’啊!不抱一個怎么說得過去?!”
“抱一個!抱一個!抱一個!……”
最終他們抱沒抱,穆頌無從得知。
角落里的他,悄然離場,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陸遠在內。
除夕夜的寒風里,穆頌站在路邊,等了好久,終于打到了出租。
經過高架時,正好十二點。
車窗外,煙火此起彼伏,城市成了火樹銀花的海洋。
人間,依舊這樣熱鬧,而他,也依舊,這樣冷清。
原來,有些命數,并非靠努力,就可以更改。
回了家,看著床頭他提前擺好的真絲睡衣,穆頌拿了自己的那套,換上,睜眼躺在床上。
又一次,體會孤獨,穆頌覺得,比從前任何一次,都來得更刻骨。
想起網上流傳的語錄,穆頌不無自嘲:呵,果真,愛上一個人,才會更孤獨。
后來,陸遠回來了,醉醺醺的,倒頭就睡,床頭的睡衣,直到第二天才看見。
“什么惡俗的品味?”
陸遠帶著醉酒后的起床氣,看著那滿是老虎紋的艷紅睡衣,很是嫌棄。
經過昨晚一鬧,穆頌也沒什么好心情,一反常態沒有回懟,轉身拿起疊得整整的睡衣,收進了柜子里。
不知是不是心虛,見穆頌這樣,陸遠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之后,誰也沒再提起那套睡衣。
很長一段時間,穆頌連自己的那套都不想穿,因為一看見,就能想起這檔子糟心事。
還是幾年后,一次整理衣櫥,又翻了出來。
不得不說,貴東西,除了貴,沒別的毛病。
時隔數年,睡衣的顏色依舊鮮艷,而穆頌當年的心情,卻早已褪色了。
何必為了柳迪,糟蹋自己的錢呢?!
豁然想通,穆頌就大喇喇地穿起這身睡衣,絲毫不在意陸遠古怪的目光。
而在離開g市時,穆頌一鼓作氣,除了自己的,還把原本給陸遠準備的那套,也塞進了行囊。
“沒準兒,將來會遇見那個,愿意穿上它的人。”
穆頌把這段往事,浪漫化了之后,寫進《牛狗不合》里,引來一眾讀者唏噓。
可其實,他不過是舍不得浪費錢……
這衣服這么貴,我兩套換著穿不香嗎,憑什么便宜姓陸的?!
可惜,鮮少讀小說的陸遠,并不知作者太太的藝術加工手法,更不懂小說和現實的距離。
所以,當他看見白煦穿著這身睡衣,當時就不好了。
“你……你把這睡衣給他穿了?”
第一遍,穆頌沒理他,陸遠不死心,又問了一遍。
這一下,聰明的小狼狗,同樣也是《牛狗不合》忠實書粉的白煦,嗅出了這件睡衣的與眾不同。
當時,白煦進浴室洗澡,故意沒去拿換洗衣物,洗到一半,才呼喚穆頌救援。
“你家阿姨電話多少?我請她送下來。”
“家里人都回島上了,沒人能拿啊,要不哥你幫我去取?”
穆頌:……
穆頌無奈,他可不想在主人不在的情況下,進入白家。
雖說這套房子,主要是白煦居住,可他父母也常來,指不定有些機密信息什么的。
瓜田李下的,終歸不妥當。
“或者……你要是嫌麻煩,拿套你的衣服,借我穿穿也行呀。”
其實,這才是小狼狗的目標。
人一時半會得不到,借套衣服來穿穿,總是可以的吧。
小年輕的腦子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切實際的浪漫,以為這樣,也算得上間接的肌膚之親。
而穆頌,雖然不懂白煦百轉千回的心思,還是干脆地拒絕了他。
“你比我高那么多,怎么可能穿得下。”
“唔……那怎么辦呢?我總不能光著身子吧……”
穆頌:……
“行行行,我給你找找,看有沒有oversize的……”
衣柜里翻箱倒柜,突然,這套睡衣,進入了視線。
說來也巧,白煦和陸遠,雖然看起來脾氣不投,身材倒是很像。
都是188的大高個,勤于運動的肌肉群,緊實地支撐起模特似的骨架。
這件睡衣借給白煦穿,應該剛剛好。
穆頌想也沒想,從門縫里,遞給了白煦,而白煦也沒多想,畢竟之前也見穆頌穿過同一式樣的。
所以,直到陸遠古怪地質問,白煦才想起,穆頌曾在《牛狗不合》里,提過一套睡衣。
那是他為了第一次共度除夕,精心準備的、甚至帶著“新婚”寢袍意味的睡衣。
只可惜,又是真心錯付狗。
老渣男不僅穿都沒穿,還出言諷刺,這會兒又在這裝什么蒜?
白煦想明白其中曲折,一時有了拔刀相助、替哥虐狗的義勇。
“什么叫給我穿了呀?這本來就是我的睡衣呀,穆頌哥才送給我的,不是么?”
白煦站在穆頌的身后,奶聲奶氣,看向陸遠的目光,卻是赤|裸裸的挑釁。
于是,一老一小,兩只狼狗,虎視眈眈望著彼此,夾在當中的穆頌,很是莫名其妙。
他沒功夫,也沒興趣,掰扯一件六七年前老睡衣的所有權。
很無所謂地應承了白煦一句,“你要喜歡就拿去”,又看向陸遠。
“把卡|號報給我,多少錢,一會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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