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7
與堯書分別后,謝泅打理好一切,回了家。
剛到家門口,車子上鎖的聲音和手機同時響了起來。
他邊在輸入指紋密碼,邊用另外只手接起電話。
“……”
“剛到家。”
“人我早幫你接待好了,是不是因為有時差你就忘了啊?況且就三個小時,你也不至于個位數(shù)加減法都算不明白吧。”他嘲諷道。
“不管,不接,不感興趣。錢都是你賺,憑什么臟活累活我做。”
“我不缺這點錢。”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別想著把我當免費苦力。”
他看了眼手表,“現(xiàn)在多倫多時間十一點鐘,以你的生物鐘該睡覺了。晚安,timothy。”
不給對面任何機會,他先撂了電話。
外面熱得要死,下午又發(fā)了身汗,黏膩得很。
謝泅走到浴室門口,脫了衣服,走進去沖涼。
他人站在淋浴下面,流水不斷地從頭頂處順著他的身體線條向下,他艱難地睜開眼,掬了一捧水,洗了把臉。
從浴室走出來,謝泅拿了條浴巾隨意圍在腰間,頭發(fā)和上半身還在不停地滴水,他也不管,赤腳走去廚房。
打開冰箱,里面除了一些超市買回來加工好的火腿肉片,能稱作是新鮮蔬菜的就只有生菜。
謝泅十分討厭做飯,他覺得費時費事,所以如果不是在外面解決,回到家他寧愿吃三明治也不愿開火。
兩三分鐘就組裝完成一份三明治,烤得香脆的面包中間夾生菜、火腿、和芝士片,涂一層蛋黃醬,站在廚房中島的位置三下五除二解決掉,卻也僅僅達到果腹的目的而已。
正當他猶豫要不要再吃一個三明治時,手機進了條短信,符晝問他等下要不要去他家玩,九點開始。
他問:不是昨晚喝癱了?
符晝說放屁,問他來不來。
有酒嗎?謝泅只關心這個。
符晝說喝到管飽。
他說晚點見。
謝泅看眼時間,才七點半,從他家開到符晝那里大概二十分鐘,一玩起來估計要折騰到后半夜,于是他決定先瞇一會兒。
定了個八點半點的鬧鐘,他走到客廳的沙發(fā)邊,解開浴巾,隨手扔在沙發(fā)上,人重重地跌進去。
沙發(fā)是從設計師手里定制的,為他的身高,又為他經(jīng)常在沙發(fā)打盹兒這回事,米白色的沙發(fā)又長又寬,打眼一看會覺得是一張巨型沙發(fā)床。
他又打開電視機,自動跳到視頻頁面,繼續(xù)播放上次未看完結局的電影。
安靜的房子里,有上世紀的電影原聲作背景音,窗外灑進來橙黃色的余暉,灑在他赤裸的身體上,中間是一道明暗分界線。
他就這么睡著了,醒來時鬧鐘還未響。
電影早就播放完了,現(xiàn)在是順著網(wǎng)站的推薦放起了相似影片。他微微轉頭去看,正巧卻看見香艷一幕。
并不是什么赤身裸體的鏡頭,可導演很會拍,情欲的氛圍、柔和的配樂、主角們的喘息聲,無一不在挑逗人類的感官。
謝泅面不改色,從沙發(fā)站起來。
電視還在播放著,他什么也沒穿,就這么從客廳走回臥室,在衣柜里拿了條新的短褲出來套上去,把揚起的也一并藏了進去。
穿上條褲子后,謝泅又回到廚房,打開冰箱門,在里面拿出一瓶冰冰涼的起泡酒,又隨手拿了玻璃杯,走到客廳,陽臺門打開,穿了雙拖鞋走出去。
這套房子就在湖邊,有私人沙灘,這塊地甚至不允許外人經(jīng)過,所以謝泅經(jīng)常在家里像剛剛那樣肆無忌憚。
他母親與繼父早就搬去了開車一個半小時的小鎮(zhèn)上養(yǎng)老居住,享受二人世界,一年到頭也不會回來幾次。
從房子到沙灘邊有一段距離,是謝泅母親打造的小花園,花園旁是室外的按摩浴缸,至多可供六人同時使用。
當初謝泅就覺得這玩意買回來沒人會用,但他那位追求生活品質的母親強行要買下來,結果從他們搬到這座別墅后,使用的次數(shù)也絕不超過一只手。
他定神思考一番,覺得興許它可以用來做點別的什么事,大約能作為個不錯的輔助工具。
謝泅眼神暗了暗,眼前似有個曼妙身姿,是背對著他的,但那身寶藍色的針織比基尼不用多言是誰。
五年的時間里,謝泅的個子增長了二十公分,身材變得高大不少,五官也長開,褪去稚氣的模樣。
而堯書卻好像沒怎么變過,還是一張明艷得令人過目不忘的臉孔,只是她好像愈發(fā)迷人。
七月一號在市中心的廣場上見到她時,謝泅仿佛連呼吸都停滯,當時他還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是酒精作用,待他再三確認,又為此穿越人群來到她身邊,見到她朝自己囅然一笑時,謝泅整個人是發(fā)懵的。
更不要提堯書主動提出,想要與自己共舞。
后來事態(tài)發(fā)展到超出謝泅的想象,堯書在挑逗他,眼神中的意思不能夠更明顯。
他知道堯書不記得自己,這也正常,誰會將一個當初看上去是初中生模樣小孩的一面之緣當回事?即便在謝泅的視角里,他與堯書的緣分不止于此。
露易絲冰湖那日后,謝泅在班芙小鎮(zhèn)上也遇見她與當時的男友在紀念品商里,堯書在精挑細選冰箱貼,她的男友就站在一旁逗她笑。
再后來——謝泅與哥哥和哥哥女友坐了班芙纜車上山,在山頂?shù)木坝^臺也遠遠地瞧見她依偎在男友懷中,兩個人在自拍,不知道男友說了什么,堯書開懷大笑。
情竇初開的年紀,謝泅不自覺被這個善良、漂亮、自信的年輕女人吸引,盡管他一早就知道是條死路,可他對于堯書短暫的crush是在他那段不怎么愉快明亮的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
沙灘上有一把埋在沙子里的巨大撐陽傘,中間一張小圓桌,兩側是沙灘椅。
冬天時這些都會被謝泅的哥哥收起來,等春天過了雨季再搬出來。
謝泅給自己倒了起泡酒,躺在沙灘椅上。
他上身沒穿衣服,雙手抱在腦后,晚風吹來,他瞇起眼睛望向平靜的湖面。
太陽已經(jīng)完全隱匿,連帶著它向天空發(fā)散的顏色也一并被抹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輪皎月和無數(shù)顆星,撐起這片夜幕。
謝泅在放空自己,架不住腦內自由活動的注意力,跳躍到了近期記憶的板塊里。
半個月前哥哥timothy接到公司的調遣,他的職位有所提升,但要搬到多倫多的總部去上班。
哥哥在搬去多倫多前一晚,同他進行了一場’交心‘談話。
事實上,用timothy的話來講,只有他一個人在getreal,而謝泅仿佛是置身事外的聽眾。
話題當然是圍繞謝泅的人生及職業(yè)規(guī)劃展開的。
timothy是謝泅繼父與前妻的兒子,比他大七歲,今年剛好二十七歲。
謝泅的母親在他上小學時便帶著兒子改嫁到繼父這里,在那之前,他對于父親這個名詞也并沒有多少憧憬,他幾乎很少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后來他有了繼父,又有一名會照顧人的哥哥,謝泅才感受到被同性長輩關愛是怎樣的體驗。
——但那只是后來,最初的timothy對待謝泅是沒有好臉色看的,在十幾歲的叛逆期,他總覺得謝泅是來分奪父親有限的愛的,于是他帶頭自己的好朋友們欺負謝泅,又篤定了他不會告狀,愈演愈烈。
那樣的日子持續(xù)了一段時日,是被謝泅的繼父揭露的,當天timothy被繼父狠狠打了一頓,并且要求他向謝泅道歉。
謝泅還在上小學,那會兒性格內向,面對哥哥不太走心的道歉,他接受了。但哥哥與他的關系并沒有真正緩和,真正的契機是某一次高年級的學生們來找愛到處闖禍的timothy算賬,卻只碰見在家里看書學習的謝泅。
他們問他哥哥在哪,謝泅一眼就看出這些人來者不善,連忙幫哥哥遮掩,可他那會兒過于怯懦,支支吾吾的樣子讓惡霸們看了更加火大,于是他便成了對方們的發(fā)泄對象。
謝泅年紀小,那些高年級的惡霸們雖然沒有太為難他,但外表看上去卻是慘兮兮的。
timothy知道這件事的經(jīng)過后,即便嘴上不饒人,臉色卻十分難看,就算為此又挨父親的打,他也沒像往常似的朝謝泅母親求助,而是咬著牙忍下來了。
再然后,謝泅聽說timothy去幫他‘報仇’了,下場是雙方人全部被停學兩周,算是很嚴重的處分。
從那之后,謝泅與哥哥的關系逐漸地好起來,甚至越長大,timothy就越寵愛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弟弟,幾乎是有求必應。
所以現(xiàn)在的謝泅同哥哥關系好,他講起話來個更是肆無忌憚。
“明年是不是要回去上課了?”哥哥問他。
謝泅十七歲讀大學,卻只讀到大三。倒不是因為他成績差掛了科,相反,他成績優(yōu)異,年年拿獎學金到手軟,只不過他在大二和大三上學期學年結束時,選擇了從校內內推去實習。這樣到他畢業(yè)時,除了一個本科學位外,也積累了一定的工作經(jīng)驗。
他嗯了聲:“回去繼續(xù)讀大三。”
彼時兄弟倆就在自家院子里吃燒烤,timothy站在爐子前烤肉,濃煙飄起,卻很快就在空氣中散開。
作為弟弟的謝泅只負責坐在一邊看著,時不時遞上食材過去。
timothy想了想:“那還有不久就畢業(yè)了。畢業(yè)之后呢?什么打算。”
“沒想好。”他很誠實,聳聳肩膀,“投投簡歷,看哪家公司愿意要我咯,我又不挑。”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哥哥將烤爐合上,讓牛肉在里面燜烤一會兒,他把不銹鋼夾子也先掛在一邊,語重心長道,“我希望你可以去做自己真心喜歡的事,不必考慮其他的。作為哥哥,我愿意替你擋風擋雨,而你只需要開心快樂就好。錢的事情也不必過多考慮,只要你不是大手大腳的花錢,我都能負擔得起。”
謝泅挑了挑眉,“全家到現(xiàn)在為止,只有你還把我當成是被溺愛的小孩。”
“我說真心的。”哥哥很無奈。
他點點頭,“也沒人敢反駁你說假話。”
遠處,有三五只海鷗飛來,在上空盤旋,又發(fā)出驚叫聲,謝泅皺皺眉,毫不客氣地評價:“難聽死了。”
“……”
面對哥哥的白眼,謝泅毫不在意,他說:“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種活的方式,我就是在摸索階段。總得都試試吧?要輕易選擇了,被束縛住,那我不是要被煩死。”
他總是這樣天馬行空的,家里人都習慣了,于是timothy也順著他的話繼續(xù)。
“那你的摸索有結果了嗎?或者說,進展如何?”
“只是覺得合適與喜歡,好像的確是兩碼事。”他驢唇不對馬嘴的,又若有所思道,“不過這也不打緊,我不缺錢,正年輕,有錢有時間可以去揮霍,等我找到了再告訴你也不遲。”
聽他這么說,timothy哭笑不得,“還說你不是被溺愛的。”
謝泅攤攤手,“你見我否認過嗎。”而后他抬抬下巴,“肉差不多了,千萬別烤過火,影響口感。”
“真麻煩。”哥哥小聲嘀咕。
“你剛說什么?”
“……我說肉,這肉真香。”
……
半瓶的起泡酒被喝下肚,謝泅感覺身子發(fā)熱,也有些發(fā)暈。
他拿著酒瓶和酒杯回到房子里,又上了二樓的臥室,隨便抽了件短袖襯衫出來穿上,扣子系到胸膛的位置便沒再往上了。
剛在沙灘邊,頭發(fā)被吹得有些亂糟糟,也懶得理了,他隨便用清水抓了兩把就出門。
大門自動上鎖的聲音響起,手機也同時震動彈出一條消息。
謝泅拿出來看了眼,是來自臉書的。
“您有一條新的好友申請”
“yao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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