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可我有
洞穴外的戰斗很快就結束了,小八趕緊將大刀上的血跡擦干凈,提著大刀屁顛屁顛跑到洞穴前。
“昭昭寶貝,可以出來啦,都結束啦!”
其他舅舅見他如此諂媚的模樣,一點都不顯得奸詐聰明,反而憨憨的,紛紛扶額。
褚朝昭躬身鉆出來,被小八一把抓過去四下打量:“可有受傷?”
三位上前眼巴巴的哥哥們,也都被小八一個屁股懟開了。
“沒有,舅舅哥哥們來的很及時。”
褚朝昭有些懨懨的。
小八拍著胸脯笑得豪放:“小舅舅來的及時吧。”
還要繼續說什么,小八被老三拽走,三兄弟察覺到妹妹不開心,想上前問,被老四拉開了。
褚朝昭走到巨大的紅珊瑚外,喊了一聲:“往生叔叔。”
往生立馬就出現在了她身后。
從無妄海回來后,褚朝昭就和他商量,不到九死一生的時刻,往生叔叔不用保護她,她想自己歷練歷練。
“此前,外面的追兵是叔叔殺的嗎?”
往生搖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是誰,那人藏在暗處,我無法探查到,修為極高。”
“這世間能讓叔叔半分都察覺不到的,屈指可數,除非是半神及其以上的修為,可爹爹若是出現,定不會藏藏躲躲的,這不是他的風格,還有那位新半神呢。”
褚朝昭扯起唇笑了起來,有一些難看,望得往生眉頭緊蹙,心里發悶。
“他這般若即若離,許是跟他師尊曾占卜的所謂命有關。”
往生很久以前就悄然查過他:“若那詛咒是真,即便他得了長生與自由,也無可奈何。”
褚朝昭抬頭看著浮光掠影的海面:“爹爹曾經說過,若一件事進退兩難,如何都難解決,那便是還不夠強大。而且我不相信,一個人的情愛可系于蒼生,多可笑啊。”
往生有些心疼,心底已經生出了將那人一槍刺死的想法了。
卻又冷靜下來。
可要如何強大呢?半神還不夠嗎?即便是神明也不夠強大,也有無可奈何之事啊。
深夜的龍宮,盞盞橙紅色的燈火搖曳。
這一夜不知為何,溫度驟降,可大雪卻遲遲不來。
褚朝昭身披白毛領披風,一身都是毛茸茸的,她從暗角里走出來,將那高大的人攔住。
失神的男人一時間有些愣:“阿昭,你怎么在這里?”
“你要走?”
褚朝昭抬眸盯著那雙半隱在暗里的眸子,見那鴉羽般的長睫顫著,低垂著眉眼,再沒有當初望向自己時的那種熾熱。
原來她不懂,可如今她懂了,可他卻一退再退。
“阿衍。”褚朝昭提步向前一步,“從無妄海回來,你就躲著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還是無妄海里的種種,你都忘了?”
她戲謔的笑著,站在那里,傾身靠近,與他近在咫尺。
君祈衍高大的身形往后傾,步伐凌亂,踉蹌著往后退了一大步。
褚朝昭垂眸看著他的步伐,被逗得笑起來,又故意似的近了兩步。
深冬里的海底有寒風拂過,冷得人瑟瑟發抖,可褚朝昭毛茸茸的披風貼著他黑領大披,竟讓他覺得有些滾燙。
“現在已經討厭到,連我的問題都不答了嘛?”褚朝昭故作傷心模樣。
君祈衍哪里不知道她在逗自己,還是小孩子心性。
可他就是見不得她眉眼低垂,落寞的模樣,那樣一張始終落在橙紅色光芒里的臉,驚鴻萬千,就該始終都是明媚的,燦爛的。
“沒有,我沒有討厭阿昭,只是,只是太忙了。”
那聲音還是如同哄小孩兒一樣,又不自覺恢復了溫柔似春水的模樣,像是雪山的雪消融。
褚朝昭傲嬌地抬起食指戳在他的心口處,微微抿唇,往前一步:“你在哄小孩兒啊。洞穴之外的那些追兵是你殺的吧?你一直都在,根本沒有走對不對?”
她提步朝前,君祈衍就低垂著后退一步。
“阿衍,你在躲什么?我都堵了你好幾日,你可知道?”
每說一句,她就刻意地往前走一步,君祈衍退著,她就進。
“阿衍,洞穴里謝長肆的話你可聽見了?聽見了吧,那你可也曾有一大堆沒有送出去的禮物?”
他不回答,她也依舊一句句的問,一個個問題拋出來,沒有停留,似乎并未一定要求得他的答案般。
“阿衍,你可曾出過春山,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路過一個衣裙店,走進去一眼望見漂亮的裙子,腦海里不自覺浮現一個人的身影,
想著她穿起來一定非常漂亮,買完那件裙子,就會為了那一件裙子逛遍那條街,每一個首飾店,挑選最配的。”
“你可曾,聽見什么,望見什么,想著那人一定喜歡,就想盡辦法買下來。”
“你可曾,聽別人講著某個有意思的事情,會想記下來,說給那人聽,你都能欣喜地想到那人聽見時候,那張臉上會出現怎樣動人又熱烈的笑。
光是想想,你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地盼著那人歸來。”
她步步緊逼,語氣里帶著笑,仿若身臨其境,可卻沒有了一開始的逗弄和戲謔,那認真復雜的眸子里,有了許多他只看一眼,就心臟顫抖的情緒。
涂山容卿一把抱住抓狂的桁書,皺著眉。
這話怎么越聽越熟悉啊。
——你放開!我要電死那個臭男人,竟敢惹得我家阿昭如此!
涂山容卿抬手拍了拍他的頭。
——安靜點兒,這是他倆的事情,我們插不進去,你安安靜靜地看。有些事啊,若是他們自己不說開,旁人只會越攪越亂。
“你可曾,路過某一個美麗的山川河水,你便想用留影石記下來,想著他一定喜歡?”
“你可曾,恨不得將所有的世間顏色帶給他?”
涂山容卿一震:!!!
——靠,我說咋越聽越熟悉呢!她哪里是在問君祈衍,明明是在說自己啊!
君祈衍被逼到角落里,再退無可退,少女抬著頭,逼視的眼睛始終盯著他,可他不敢抬頭。
燈光搖曳微黯,他眼底的慌張難掩,身前的小姑娘步步緊逼,而他卻一退再退,直至退無可退。
少女幾乎與他貼在一起,不過一瞬,可又驟然退開。
“可我有。”
聲音低沉,很輕,輕得似乎好像不湊近附耳就聽不到了,可卻又莫名的震耳欲聾。
所有的逼問,到最后已經不是問題了,而是自我的剖白訴說。
她驟然轉身,低垂著眸,一顆晶瑩的淚落下,她倔強地抬手擦掉,就這么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世界倏地安靜下來,他仿若能聽見那滴淚砸在地上,“啪”的一聲。
君祈衍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瞬的感覺,就好像那一滴淚沒有滴落在地,而是落在他心頭上,燙得他無措抽痛。
密密麻麻的痛鉆進去,像是鈍刀子插進去碾,進退兩難,不得解法。
——啊啊啊!他在做什么!他為什么還站在那里!
聽到那三個字那一瞬間,涂山容卿心都碎了,碎成了渣渣。
空間里,桁書拼命拽住發狂,提著萬劫就要沖出去砍人的涂山容卿。
——冷靜些!你不是說,旁的人插進去,只會越來越亂?
——我管踏馬的亂不亂,敢惹我家阿昭難過成這樣,我活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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