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之上，所有人聲音從身后重重疊疊傳來。

“小師妹，我來助你!”

“小崽崽，我們來助你！”

“小寶貝，小舅舅也來助你！”

……

幾乎所有人都來了。

就在說話間，無數的靈力魔氣將暗夜點亮，注入那符咒里。

褚朝昭一時間神力大漲，傀主卻沒有躲開，沖她笑得詭異。

不渡劍招，招招殺意，在滿天星辰和符咒紋路里，勢如破竹，帶著摧枯拉朽之力，從四面八方，斬向傀主。

傀主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生生受下無數利刃，渾身染滿鮮血，卻始終還活著。

所有人都臉色煞白，卻沒有停止輸入靈力魔氣給褚朝昭。

褚朝昭嘴角不斷吐著血，她一躍而上，朝傀主撲殺而去，用身體死死接住傀主的攻擊，以一種近乎自殺的方式殺向他。

“妹妹！”

“小師妹！”

“阿昭!”

……

一聲聲驚呼聲響起，褚宿淵和聞清羽也是大駭，迅速移動想要擋住褚朝昭。

可褚朝昭半刻不停，招招殺意，穿透黑霧和銀絲，她恍若鬼魅，快得讓人只能看清殘影，就在眨眼間，眾人仰望，便見那萬劫插入傀主心臟之處。

一切都太快了，快得他們全都撲上去救她，可全都來不及了。

褚朝昭沖他笑，明明自己都已經搖搖欲墜，渾身血肉翻飛，卻笑若林間惡狼：“真想將你的心剜出來，看看是紅的黑的！”

“瘋子！”傀主嘴角滲出血，似乎是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向插入自己胸口的長劍，“你如此做，是不想活了嘛？就這么恨我？值得嗎？”

他抬手掐著褚朝昭的脖子：“那本尊便帶你一起灰飛煙滅！”

褚朝昭沒有松手，反而瘋了一樣，將萬劫插得更深，窒息感傳來，身后所有聲音都變小了，好似只剩下風聲刮過。

在下一刻，十條巨大的紅紋狐尾將她包裹住，為她擋下傀主一擊。紫雷電噼里啪啦，她驟然清醒。

“阿容！桁書！不要！”

就在她絕望時，褚宿淵和聞清羽，君祈衍一左一右一后，將他們護下，三把劍插入傀主體內。

褚宿淵抱住褚朝昭，一腳將傀主踹下去。

霎那間傀主炸開，帶著三把劍化為齏粉消散在世間。

褚宿淵將魔氣源源不斷涌入自家寶貝身體里，君祈衍也上前不斷輸送靈力。

褚朝昭虛弱開口：“爹爹，阿容和桁書，還有萬劫！”

褚宿淵安撫道：“你的阿容和桁書沒事，只是重傷，還能活，至于萬劫……”

褚朝昭從他懷里下來，看著滿地尸體和鮮血，想到自己的萬劫，沒忍住哭起來。

君祈衍沉默地站在她身側，手足無措極了。

想要將她擁入懷里安慰，可她早已不記得他了。

他又以什么身份擁抱她呢？

褚宿淵輕輕抱住自家寶貝：“吾的小阿昭放心，萬劫生了靈識，與眾生一樣，魂歸之處是地獄，所有人終有歸來那一天。”

他俯身，溫柔抬手為她擦去眼淚：“吾的寶貝女兒，吾怎會讓你輸呢？爹爹不是答應過你？不哭了，好不好？”

褚朝昭點頭：“我相信爹爹！”

爹爹無所不能！

褚宿淵卻紅了眼，俯身認真看著自家寶貝，他在笑，可眼底神情復雜。

在場從傀主炸開那一刻，便寂靜一片。

他們看見，底下猙獰的傀炸開，消散。

就這么死了？

一片死寂后，歡呼聲四起。

他們贏了！

他們勝利了！

褚朝昭多看了君祈衍一眼，她噔噔噔跑去自家師尊那邊，查看阿容和桁書的情況。

君祈衍也跟了上去。

小伙伴們，哥哥們，還有師兄們全都擁著褚朝昭笑起來。

“阿容，你下次在這樣，我就不理了！”

“這話該是我們說的！”

其他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開口。

褚朝昭心虛地摸著鼻子：“嘿嘿嘿，情急之下，想不了那么多，而且師尊和爹爹在，我才不會有事呢！所以我才這么這么勇敢的！”

聞曦既后怕地捏著她的臉，狠狠磨牙：“你這哪里是勇敢！莽的要死好不好!”

“就是，傀主都被你嚇得罵你瘋子了！”九墨夷嘖嘖搖頭。

其他人皆是贊同，沒有反對，真的要給小姑娘好生上一課，好生把命當命！

褚朝昭可憐巴巴看向自家師尊：“師尊，他們都不愛我了~”

聞清羽無聲嘆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第一次沒有替她說話：“為師不是告訴你了，讓你萬事保護好自己。”

“哼哼。”褚朝昭又看向自家哥哥，“哥哥們~”

三兄弟心虛轉頭，逼著自己不說話。

“嘶——”褚朝昭假裝痛呼，滿眼淚光。

一瞬間，聞曦既成了所有人眼神殺的對象。

“阿既，你怎么能下手這么重！”裴淵清開口。

沈盡明：“平日里大大咧咧，跟粗魯傻子一樣就算了，對待小師妹，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就是!”褚鎏玉沖他呲牙，“妹妹，疼不疼？不哭啊，我們以后不理他了！”

褚瀛羨皮笑肉不笑：“我覺得，這位三師兄，早晚得和阿玉一戰。”

褚朝昭調皮壞笑，聞曦既無奈死了。

但能怎么辦，自家小師妹。

寵著唄？

傀消失了，眾人大勝，他們開始沉重地打理戰場。

褚朝昭被小伙伴們簇擁著。

九墨夷叉著腰大笑：“我們以后改名吧，不叫土匪廢物團了，叫瘋子團！霸氣！傀主認證版！”

“那是，我爹爹可是大瘋子，我是小瘋子！”褚朝昭叉腰。

可下一瞬，所有東西在腦海里閃過。

褚朝昭緊攥著衣袖的手卻在顫抖，不知為何，那種恐懼驟然涌上來。

她惶恐低眸：“爹爹，爹爹呢！”

“啊——”

“逃啊——”

身后不遠處，慘叫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驚恐回頭，在望見那一幕時，全都嚇得說不出話來了，滿臉恐懼。

褚朝昭呼吸急促，不斷喘息著，她轉身險些當場暈過去。

聞曦既被長劍貫穿身體，沖著她笑，可嘴角沒有扯起來：“小師妹，逃啊！”

黑霧形成的長劍抽身，鮮血四濺。

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轟然倒地。

就在那一刻，嗡的一聲，所有弦都斷了。

褚朝昭站在那里，大腦一片空白，渾身顫抖，不斷喘息著，失聲呢喃：“三，師，兄。”

“小哈基米！小哈基米！”

“你好可愛啊啊啊！”

“我是你三師兄聞曦既！快叫聲三師兄兄來聽聽！”

“你知道吧，月亮是永遠不會消失的，他會永遠照亮世人。”

“小師妹！呼嚕呼嚕毛嚇不著！嚇不著啊！不必害怕，直接認輸，一點都不丟臉！”

……

“阿既！”

“阿既！”

……

無數驚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數人涌過去，卻全都鮮血四濺，倒在地上。

聞清羽從長劍之下，抱著聞曦既歸來，那一塵不染的衣袍染滿了自家三弟子的鮮血。

褚朝昭就看著高大的師尊抱著高大的少年歸來，渾身是血，四肢垂落，再沒有了聲音。

而他們身后是無數人絕望的哭喊聲，是長劍刺入血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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