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因
家里沒有人讀書好,靠自己考上好大學,這種情況下,我曾經經常被人夸聰明。
別人問媽媽怎么教的我,有沒有去什么補習班,她都明謙虛暗炫耀地說,沒有管過我,都是我自己學的,一分錢的補習班也沒去過。
她說我乖,從小就安安靜靜的,不跟別人胡鬧,愛學習,安靜聰明。
那時的我和她都不會想到,這份曾被反復贊許過的安靜,到如今,會變成我們劇烈矛盾的焦點之一。
喜歡自己呆著、不與人交流、沒有一起出去玩的朋友、整天一個人做自己的事情,在她看來,這是自閉,是心理有問題。
而我不能辯解,我的確自閉,畢業之后我就和我唯二的朋友斷絕了聯系,我的工作失敗,沒能像其他同學一樣成為家長期望中的社會白領、行業精英。
然后又還有一點倔強而可憐的自尊心,不想讓朋友看到這樣失敗的自己,于是只想獨自呆著,默默努力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等有了一定的成績以后,再去和他們恢復聯系。
我想,在那之前,我都不會再有心思去參與任何社交。
至于心理問題,我不能否認,只能當作沒聽到。
可事實是,我聽到了,雖然表面上沒有什么反應,但是心里會產生暗涌,灰暗沉重緩慢涌動,每一次,都讓心情更壓抑。
即使刻意壓制,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事情。
一些我沒有跟她說過,也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但時刻壓在心里、讓我沉重、讓我什么時候都不能真正快樂的、不得解脫的事情。
也是讓我不得不辭職離開n市回到家、現在呆在家里的事情。
我跟媽媽說的是,工作太累了,老是要出差,吃飯也不規律,生病進了醫院,覺得不能繼續下去了,所以辭職休息一段時間,想先養好身體。
我沒有說的很具體,她以為應該只是什么小毛病,是我抗壓能力差,不能吃苦耐勞,跟我說讀書好有什么用,不能融入社會,本來那么聰明現在成了個呆子。
我聽了,比起難過,更多是想笑。
我不說話,我在心里無聲地反駁:我不聰明,我真的不聰明。
不然怎么會連正常畢業都做不到呢?
幾個月前,7月,大四結束,應該是收獲的季節、開心的時刻、新生活的起點。
但對我來說,并不是。
我根本沒能畢業。
我拿到的是肄業證書。
其他同學的是畢業證書和學士學位證書。
只有后者才能好好應聘或者考公。
所以我不愿意去求職,不愿意面對自己的簡歷,被建議考公時推說沒有興趣。
我的學分沒有修夠。
讀了四年大學,在重點大學n大,分數線最高前景最好的金融專業,辛苦學完了幾十門課程,最后有兩門課始終不及格,差及格線很多的不及格,補考有了進步但沒過,最后畢業清考用盡全力,50多。于是不能畢業了,只得到肄業證書。
那兩門課是計量經濟學和微積分,對我來說很難,全英文的大磚頭一樣的課本,上課好像聽天書,作業不會做,一面對它們就要睡著了。
我努力去看了,看不懂,和課本比起來,桌上的橡皮和路過的小蜘蛛都顯得充滿吸引力。
我后悔選了這個專業,這是聰明人學的,而我所有的聰明大概都在高考時用盡了。
但我也盼著畢業。從幼兒園到大學結束,十八年,我在學校待夠了。所以即使是只有n大肄業證,我也去找了工作。
一家小規模的民營的互聯網金融公司,初創不久,只有20多個員工,辦公地點在市中心的高級辦公樓,大概是大多數資金都給了房租,員工工資只有很低的底薪和虛無縹緲的提成。當然,要不是這樣,也不會要我。
我沒有猶豫就簽了合同,然后卻沒有熬過試用期。
工作從8月開始,到9月底結束,做業務助理,通俗來說,就是跟著業務經理到處跑和應酬,找各種小公司的老板勸說他們在我們這里貸款。成功的話,我們就能收取利息,實現盈利。但通常,很難成功。
不成功就沒有提成,只有1800的底薪。
我擅長節儉,這樣低的底薪也能在n市存活。
可是為了這份底薪,付出的東西,卻逐漸讓我不能承受了。
我暈車,因為預算少,所以每天跟著領導坐公交、大巴、長途客車、火車硬座。
我不嬌氣,我可以堅強,可以忍耐,可是我難受,在車上兩個小時就是極限了,之后頭暈到天旋地轉,心悸心慌到感覺要出事,下了車直接蹲在路邊吐得死去活來。從沒有抱怨,只是必須緩緩,好不容易恢復一點后,忍著生理眼淚跟領導再三說對不起。
一開始會得到中年領導慈祥的微笑和溫和的寬慰,到后來就明顯能覺察到他的厭煩和不耐了。我很痛苦,但也是真的抱歉,這是我自愿的工作,身體差是我的錯。我更努力地忍耐和克制,哪怕很多次的長途奔波根本毫無價值。
直到遇到了不能忍耐的事。
難得不用出外勤的時候,我呆在公司,用電腦整理資料。
從進公司以來,行政部門的領導就很喜歡來我工作的區域走動。
那是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得很瘦,皮膚黑黃有很多斑點,臉上的胡茬總是刮不干凈,頭發也總是很油仿佛好多天沒洗,就算穿著正裝衣褲,也給人一種很油膩很邋遢的感覺。
我甚至不想回憶和說出他的姓氏,就叫x總吧。
我和他幾乎沒有任何必要的交集,可是他卻非要制造一些交集。
安安靜靜地坐在電腦前打字,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嚇得心臟一緊,然后一只手放了杯水在我桌上,回頭就對上那張湊低的臉。
x總笑出一口不干凈的牙,關切地對我說:“小姜,聽說你不太舒服,我給你倒杯水!彼粗,“你怎么這么瘦,臉上一點肉都沒有!
那目光粘糊糊的,讓我感覺特別不自在,想逃開。
他聲音不大不小,附近的同事稍一注意就能聽到,這種話太私人了,我感覺很尷尬,趕緊打住地說:“謝謝x總。”甚至微微前傾身體仿似鞠躬,然后裝作很忙地找翻找桌上的打印資料。
假裝很忙不注意身后動靜,心卻提著,好一會后,他總算離開。
我終于松了口氣。
可是下班后,卻又在電梯遇到。
而且很不巧,那個時間點電梯是空的,本來只有我一個人,然后他進來了,我當時真的很想逃出去等下趟,克制住了,努力鎮靜。
然后他湊近我,我都躲到了角落。
他跟我搭話,說:“小姜啊,你們業務部門老是出差,很累吧,我看你臉色總是不好,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
是很累,但我只能禮貌微笑著說:“還好!
他很有興致地接著說:“我看你安安靜靜的,業務不適合你,太辛苦了,我們行政部門就輕松很多,怎么樣,你愿不愿意來?”
“。俊蔽乙粫r語塞,覺得他并不會那么好心,但又不知道怎么回話,幸好電梯抵達一層,于是假笑道別,“……到了,x總再見!
回租房的路上一直在想,以后再也不單獨坐電梯了,以后一定要避免這樣尷尬的單獨相處。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就又被迫單獨相處。
當時我部門領導不在,我在工位上繼續整理文檔資料,他突然過來,一臉嚴肅地要我跟他去一趟他辦公室。
我被那種嚴肅表情唬到,就跟他去了。
他關上門,不大的辦公室里就我們兩個人。
我站在他辦公桌前,有兩分緊張地問:“x總,您有什么事嗎?”
他疊著胳膊,仰頭看著我,忽然笑了,臉上干癟的皮肉泛起油光。
等了好一會兒,他才不急不慢開口,說的話簡直讓我無語。
他保持著那種泛著油光的笑,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說:“小姜,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一個女明星?”
???
我真的內心一百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我吸了口氣,說:“沒有。”
他忽然站起來,平視著端詳我,“尤其是眼睛,特別水靈……就是你比她瘦,臉上都沒有肉!彼荒標妓,像在認真探討什么問題,還伸出右手、伸到了我臉前來。
我后退一步:“x總,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
他戀戀不舍地收回手,欲言又止半天,總算應聲:“走吧!
“啪”的一聲。
我轉身時動作太急,不小心把他辦公桌角的日歷和筆碰到了地上。
“對不起。”我立即道歉,彎腰去撿。
先撿起日歷放回去,筆卻滾動了挺遠,又走了幾步才撿起。
就在撿起的那瞬間,我聽到身后傳來“咔嚓”一聲手機拍照的聲音。
我起身回頭,正看見x總以一種半蹲的姿勢拿著手機……是在仰拍……我的裙底。
公司規定我們部門女生穿的西服短裙,包臀不及膝,走路坐著都還好,彎腰的話……我有刻意注意,應該還是只看得到大腿,可如果是那種角度……我心跳快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內心受到沖擊,幾乎是奪門而出,沒直接回座位,去衛生間冷靜了好久。
幾乎都不愿意再出去,不愿意面對同事,雖然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更怕再面對x總。
我憤怒,可我沒有勇氣直接表達我的憤怒。
我只想躲起來。
又安慰自己,他沒關聲音這樣直接被我發現了應該也很難堪吧,應該會收斂然后當作什么都沒發生維持住表面的體面吧。
我反復這樣告訴自己,畢竟不能離開工作崗位太久,最后洗了把臉還是回去了。
感覺時間很慢很慢,盼著下班,終于下班。
可x總他居然陰魂不散。
他居然一點都不難堪,不僅不收斂還得寸進尺了。
他直接在公司門外電梯前等我下班,我走的時候必須經過那里,他直接攔住我,還笑,語氣稀松平常地說:“小姜,一起走吧!
周圍別的同事陸續出來,我不好怎么樣,僵硬地跟他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里還好,有不少人。
他站在我身邊,當沒事發生一樣,問我:“小姜,上次跟你說過來我們部門的,你考慮得怎么樣?”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腦子都沒反應過來。
他笑,笑得仿佛有些深意,說:“我跟你們領導都說過了,他都沒有意見,說你跟著他確實不太適合,他最近打算另外招人了!
……
我不知道我后來是怎么回租屋的,第二天又是怎么去公司的,整個人感覺渾渾噩噩。我看到我領導和x總有說有笑地聊著什么。x總悄悄瞄一眼我,好像在暗示什么。
我看到我領導桌上確確實實有幾張應聘表。
我感覺x總頻繁在我身邊轉來轉去,其他同事注意到了并且竊竊私語。
我覺得我在這個公司呆不下去了。
x總是行政部門的經理,管理著公司各種內勤雜務,公司誰都可能走,只有他最不不可能走。
那么只能我走。
現在事態只是萌芽階段,發展下去我不知道會變成怎么樣,我不敢去想。
最近領導出差也不帶我了,很明顯是覺得我體弱麻煩沒用吧,應酬也不喝酒,說不定正在猶豫要不要辭退我,剛好x總就去問了。
但我真的不能去x總手下工作,我已經非常害怕看到他,如果他再冷不丁地從背后拍我一下,我想想都覺得要窒息了。
剛好在三個月實習期內,說一聲就辭掉職了。
我像鴕鳥一樣好幾天沒去公司,然后才鼓起勇氣過去拿了辭職證明。
一開始沒跟媽媽講。
自己在出租屋里好好休息了幾天,睡得日夜顛倒。
當時唯一有聯系的朋友是大學室友杜薇。
她比我幸運,或者不是幸運,是努力和聰明。
我們一起參加那兩門課的最后清考,我差幾分沒過,她一門60分另一門61分都過了,于是順利畢業,去了比n市更高大上的s市工作。
在著名的證券公司上班,日常出沒于繁華熱鬧的cbd,平時發很多妝容精致衣著時尚的自拍,儼然已成白領麗人。
遠距離和生活差距讓我們漸漸少了聯系,聊天框最后一句是我發的,很長一段時間過去,她也沒有再發新消息過來,我也就不說話了。
跟她也沒有聯系以后,我就完全沒有了朋友。
那幾天一個人悶在出租屋里,午覺睡到太陽落山,醒來時房間里已經黑了,徹底的安靜,感覺特別孤單,各種消極情緒涌上來,懷疑自己活著的意義。
艱難地掙扎起床,拿出冰箱里泡好的銀耳和紅棗一起煮湯喝。
食材看起來是干干凈凈的,湯煮起來在小鍋里咕嘟咕嘟也很舒服。
口味清甜軟糯,我用勺子把一整鍋都喝完了。
只是現在回想起這些的此刻的我,真恨不能回到那時直接把鍋踹翻。
剛喝完時還沒什么,晚上睡覺的時候失眠了,睡不著,然后開始心悸,心跳快到不正常的程度,腸胃驟然絞痛起來,額頭后背不停出汗,汗好像是熱的,可渾身又冷得哆嗦。
我蜷成一團,痛苦得腦子一片混沌,感覺自己要猝死了。
想打電話叫救護車,可動一下手指的力氣也沒有,就忽冷忽熱渾身都痛苦地命懸一線地撐著,直到窗外漸漸從黑變白,天亮了。
我強行打起精神,腦袋里一根弦繃著,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要一個人死在這個出租屋里……我用盡全部力氣,緊握住手機,扶著墻開門、關門、下樓,快下到一樓的時候,聽到物業小賣部搬東西的動靜和說話聲了,那根弦瞬間一松……
我最后聽見的是自己摔下樓梯倒地的聲音,然后不省人事。
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
睜開眼看見正在掛藥水瓶的護士,和床邊的物業阿姨。
她們見我醒了,露出喜悅神色,問我怎么樣,我努力想抬起手,不能動,想張嘴想說話,張不了說不出。任何聲音都發不出。
是食物中毒。
洗胃真的痛苦。
完了之后,活了過來,在醫院住了兩天,一開始不能說話,失語,能動了拉著小護士想說話,說不出,眼淚莫名地一直流。
一個年輕女醫生過來,溫溫柔柔地問我:“你以前是不是抑郁?”
我忽然哭出聲來,終于發出了一個音節:“嗯!
我去心理科做了測評和咨詢,忍痛付了錢,拒絕了住院治療和藥物。
救護車和住院費用都不便宜,全部結清之后,我的銀行余額少得可憐了。
物業阿姨來接我回去,一路扶著我,我心里酸酸軟軟暖暖的,用力忍著想哭的沖動,一直跟她表達感激。
她笑著安慰我關心我,然后沉默了片刻,為難地說我該交10月的房租了。
房租1200,在n市算很少的了,可對這時的我來說,卻無法再承受了。
我對那間出租屋和里面的床,也有了陰影,不想再回去。
我決定回家,跟媽媽打了電話,沒說具體真實的原因,只說工作太累生病了,熬不下去,辭了職,想回家休養一下身體。
我跟物業阿姨退房,她沒有很意外,問我是不是回老家,寒暄了幾句。
然后沒有把押金退給我。
押三付一,三個月的押金,就這樣不退給我了。
按合同規則,我沒能住滿一年,確實不能拿回來,所以我連開口問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她沒提就已經表達意思了。
我帶著很少的行李回到家,那天是10月3日。
我沒有什么精神,對媽媽笑和說話都有點蔫蔫的、無精打采的。
在她看來,是我性格有問題,不陽光開朗,封閉自己。
我沒有多辯解,我把過去發生的不想回憶的痛苦事情按下,想忘記,當沒發生,眼下重新開始。
我不想告訴媽媽實情,怕她擔心,更怕她不擔心。
我沒有想到被騷擾那件事,明明努力按下了、過掉了,卻還是會暗自產生影響到讓我抑郁的程度。
跟心理醫生說了就算傾訴過了,再不想跟媽媽、朋友等任何人說了。
我怕她們說這沒什么,是我太脆弱,怕她們二次傳播在我不在的場合以此議論我。
我怕被議論,我怕受害者有罪論,我甚至怕別人知道后關心的勸慰和同情的目光。
就讓我獨自忘掉回家之前的那些事情,現在休息一段時間,等稍微好起來了再重新開始做點什么,當之前沒有工作過。
可是,在家里也并沒能好好休息。
媽媽不滿我回家,不喜歡我在家,她每天上班下班之外和我相處的時間段里,從沒停止過對我的念叨和數落。
她說她2000多的工資養不起我,我說不用她養,我還有一點存款。
她說她不想給我做飯,我說不用的,我可以給她做飯,等我稍微有一點力氣后。
她說要少用水、少用電、少用煤氣、少用衛生紙,都要錢,要節約。
我被說得要節約ptsd了。
我變得怕黑,在黑暗中嚴重失眠,就買了一個暖黃光的小夜燈。
我開著它睡覺,一點點暖黃的光芒給了我足夠的安全感,我靠著它睡得著了。
有天晚上被媽媽發現了,她很震驚我居然開燈睡覺,然后說開燈睡覺不好。
我解釋了原因,她還是堅持說開燈睡覺不好,看我并不認同,就開始罵我浪費電。
我要崩潰了,答應她不再開。
然后繼續在黑暗中害怕,心悸,失眠。
直到后來要離開家的那天,收拾東西的時候,拿起小夜燈,看見了上面寫的功率,04w,我頓了頓,拿手機查我們家的電價,是05元1度。
我拿出紙筆計算,1000w1小時是1度電,04w則是2500小時1度電,2500小時除以24小時,約等于104天。
可我并不會每天用滿24小時,只會用大概8個小時,那么就約等于312天,用一度電……5毛錢。
我后來跟媽媽說出來的時候,是真的忍不住哭了,我說:“媽媽,為什么,要為了幾乎一年才用掉5毛錢的電,讓我們這么難過!
說著覺得這話有些好笑,我掛著眼淚又笑了。
我媽聽完沉默了一下,很快也紅了眼眶,跟我一樣又哭又笑,語無倫次地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后,最后說:“……對不起,媽媽錯了!
她揉了揉紅紅的眼睛,聲音有一絲哽咽地說:“……媽媽太窮了!
她又說起爸爸,說爸爸去g省做生意這么久,都沒有往家里寄過錢,不僅沒寄過錢,還把她攢給他的本錢都虧了。
說她在服裝店上班其實很沒尊嚴,每個月2000多的工資要養爸爸養我養她自己太難了,可是她什么都不會,已經四五十歲了,老了,沒有辦法了。
說到最后,還是讓我們難過。
但好在,我們和解了。
和解是因為我要走,再次離開家,去n市工作。
這個決定是10月16日做的。
10月16日中午,我肚子餓了,想煮冰箱里的速凍餃子吃,可是媽媽突然回來了一下,跟我說了幾句話,我就不想再煮了。
等她又走了以后,我也出門了,在附近街上走了走,買了路邊的香河肉餅吃。
吃完口渴,買了瓶水。
邊走路邊喝水,感覺還沒吃飽,經過縣城唯一一家肯德基,猶豫再三后,還是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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