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捂得嚴嚴實實，這個冬天宋森淺還是感冒了。

        每一年，她總會感冒那么一兩次，就像每年的冬季都會如約而至。

        這次的感冒有些嚴重，她不只鼻子難受，還咽喉腫痛。她的腦袋發(fā)暈，無精打采地勾著身子聽課。

        江與坐在后頭，見那平時都坐直的背懈怠地彎了下去。

        下課后，吳翊鴻又要去買零食，秦晴拉住急吼吼的他：“跑那么快干嘛？幫我買包薯片。”

        “人多啊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叫我什么？”

        “小仙女小仙女。”

        他見旁邊的宋森淺蔫蔫地坐著，問了一聲：“宋森淺，你要買什么嗎？”

        “不用了。”

        她的聲音甕翁的，吳翊鴻說：“你這感冒有點嚴重啊。”

        吳翊鴻去小賣部回來，還貼心地給宋森淺沖了一杯優(yōu)樂美，宋森淺伸手去拿：“謝謝你，小胖鴻鴻，中國最好的右后桌。”

        吳翊鴻：“都病成這樣還分得清左右呢。”一旁的秦晴被逗笑了，說：“就只給森淺買，你有沒有一點江湖道義？”

        吳翊鴻指了指她手里的薯片：“你的不是在這兒呢？”

        秦晴斜他一眼：“我是說奶茶。”

        “你又沒生病。”

        “敢情沒生病就不配喝奶茶是吧？”

        吳翊鴻弱了下來：“我這不是沒那么多手嗎！下次去給你買行了吧？”

        “你說的哦！”

        “嗯嗯嗯，我說的。”吳翊鴻語氣略顯不耐，說完也打開一包薯片，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秦晴笑嘻嘻地將手伸向他的薯片：“我嘗嘗你這個味。”

        這是個長課間，邊吃著零食，他們又開始閑談。吳翊鴻和對面的秦晴說：“給你們聊個八毛錢的八卦。”

        “什么八卦？”

        “欲知此卦先付費。”

        秦晴說：“你先說，說完別說八毛錢，八百塊姐都去店里給你買。”

        “買？”吳翊鴻有點疑惑，見秦晴在那里咯咯地笑才明白過來，“嘿”了一聲，覷她：“你這損色！”

        秦晴拍桌子：“快點說！”

        吳翊鴻壓低聲音：“最新消息，我們班長戀愛了！”

        “什么？和誰？”秦晴略顯激動地抓住吳翊鴻的手搖晃。

        吳翊鴻看了看周圍，提醒她：“低調(diào)低調(diào)！”

        旁邊的宋森淺聽到也轉了過來，沉默如常的江與見她轉過來，看了她一眼，因為生病的緣故，她臉上沒有血色，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

        吳翊鴻看著宋森淺笑說：“這新聞多勁爆，你看宋森淺在病中都轉過來了。”

        宋森淺淡笑：“有瓜就有我。”

        秦晴有點急了：“快點說啊你，別在這廢話了。”

        吳翊鴻說：“和145班的顧許如，就學生頭，笑起來特甜那個。”

        秦晴：“那妹子啊，是挺甜的，原來他喜歡這類型的啊。”

        吳翊鴻目光停留在她臉上：“你怎么有點失望呢？”

        “我就是覺得……他和他同桌挺配的，天之驕子和冷傲美人。”

        “所以說，你是他倆cp粉咯？”

        “也不算吧，只是有點樂見其成。”

        吳翊鴻：“沒辦法，人家就是喜歡甜的。”

        宋森淺問：“吳翊鴻，你覺得我甜嗎？”

        吳翊鴻：“也甜啊。”

        “我甜還是顧許如甜？”雖然是在開著玩笑，但宋森淺病得有些重，說話的時候咽喉會痛，看起來還是精神不濟。

        吳翊鴻說：“這你應該去問江與啊。”

        “滾！”宋森淺笑著推了他一把，然后看了江與一眼。

        又撐了一節(jié)課后，宋森淺覺得頭更暈了，喉嚨也疼得難受，她轉身對江與說：“我好像發(fā)燒了。”可能是生病的緣故，她的眼睛水汪汪的，顯得有些委屈。

        江與伸手碰了碰她的頭，說：“挺燙的，去醫(yī)務室吧。”

        宋森淺說：“我家里有藥，我想回去休息。”

        “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下節(jié)是英語課，再說我也能走。”

        宋森淺說：“我就和季裕安說一聲，反正張姝也不在。”江與看她起身去和季裕安說話。

        宋森淺說完后，季裕安也摸了摸她的頭，然后說：“我陪你回家。”

        “不用了，我可以走的。”

        “你這樣我不放心。”

        明明應該拒絕的，或者讓江與送她，但宋森淺說了“好”。

        和季裕安出去時，她在想江與會不會看到。她沒有回頭看，隱隱約約地希望著，會被他看到。人，多多少少，總會有那么一點賤。

        季裕安用自行車載宋森淺回家，天冷，風刮在宋森淺臉上，冰涼涼的，發(fā)燙的額頭被冷風吹著，有點舒爽。

        出來后，她的頭不太暈了。

        她坐在后座，雙手向后扶。前面的季裕安問：“是不是覺得很冷？”在這大冷天，他的聲音也像此時的風一樣，不疾不徐，干凈冷潤。

        宋森淺含笑說：“冷啊，但很爽！”

        “那我再騎慢點，讓你多享受一會。”

        宋森淺打了打他的背：“騎快點。”

        季裕安說：“太快了冷，你冷把手揣我兜里。”宋森淺不說話，他又帶著些調(diào)侃說：“怎么了？反正江與也不在。”

        宋森淺沒好氣：“我怕摔死。”

        過了一會后，季裕安說：“宋森淺，我談戀愛了。”他一般只有在開玩笑時會叫她全名。

        宋森淺說：“你是在和我炫耀嗎？”

        “是啊。”

        “我知道你談戀愛了，和顧許如。”

        季裕安問：“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顧許如。”

        “還行吧。”季裕安聽了，“嚯”了一聲。

        宋森淺問他：“我漂亮還是她？”

        “當然是女朋友漂亮。”

        宋森淺嗔怪：“女朋友如手足，朋友如衣服是吧？我看清你了。”

        季裕安笑：“我只是實話實說。”

        “那你就不能哄哄我嗎？反正顧許如又不在。”

        季裕安說：“學我是吧？”

        “就學你。”

        說說話很快就到了宋森淺家。下了車她戲謔說：“謝謝裕安哥哥送我回家。”

        季裕安問：“不請我進去坐坐？”

        “我生著病也不好招待你。”

        “我用你招待？”

        宋森淺打開門，說：“請進。”

        家里沒有人。進客廳后，宋森淺讓季裕安坐，她想去找藥，但季裕安去幫她找了，她就坐著休息。

        季裕安給她燒了熱水，找了藥一起給她，見她咳得厲害，說：“穿得也不少，怎么這么嚴重？你是不是晚上踢被子啊？”

        “我不會踢被子。”

        “踢了你也不知道。”

        “我又不是豬。”

        季裕安笑：“是嗎？”宋森淺不理他，她說話時，喉嚨會有些痛。

        季裕安起身往廚房走，宋森淺問：“你干嘛？”

        “想喝牛奶，對了，你家有牛奶吧？”

        “有，你還真不見外。”

        “見外了就不是裕安哥哥了。”宋森淺被逗得笑出聲來：“是我一個人的裕安哥哥還是大家的裕安哥哥？”

        季裕安：“大家的。”

        “我就知道，不是大家的裕安哥哥就不會是我的裕安哥哥。”

        季裕安站在拐角邊看她：“你挺像林黛玉的。”

        “哪像？”

        “病怏怏的。”她的鼻子挺俏，可能是因為生病了經(jīng)常用紙去擦，鼻尖紅通通的，皮膚又白。

        知道宋森淺想休息，季裕安喝了幾口牛奶就說要走了，宋森淺想送到大門外，他說了幾次不用她也就不送了。

        剛出了院外的大門正好碰上顧步放學回到家，季裕安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還記得我嗎？我們見過的步步。”

        顧步睜大眼睛，打量著他：“你是不是宋森淺的男朋友？”

        “你覺得呢？”

        顧步鼓著腮：“肯定是。”

        季裕安呵呵地笑了兩聲，掐了掐他的臉：“真可愛。我走了，再見了步步。”

        “那你是嗎？”

        “小朋友還是不要過問這些事好。”

        宋森淺想去房間睡覺，剛走到二樓，顧步進客廳看見她就跑上去問：“宋森淺，你是不是早戀了？”

        “沒有。”

        “還狡辯，我剛才都看見那男的了。”

        宋森淺懶得跟他扯，自顧地走，顧步拉住他，還故意把聲音揚起來，造勢一樣：“給你一天時間分手，不然我就把這件事告訴宋叔叔。”

        宋森淺彎起嘴角：“我好害怕啊。”她的鼻音重，顧步察覺后說：“你感冒那么久還沒好啊？”

        “沒好。”宋森淺提步去房間，顧步還在后面嚷：“你吃藥了嗎？不吃藥小心病死。”

        第二天是星期六，宋森淺睡了一覺燒退了，但還是難受。9點多時，江與打電話過來。

        宋森淺“喂”了一聲。

        他問她好點了嗎，語氣不咸不淡，宋森淺說還是有點難受今天就不去舊房子學習了，然后聽見他說：“我去你家看你吧？”

        宋森淺對他的話感到吃驚，她說：“不用了，我也沒多大事，就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他開玩笑一樣的語氣：“季裕安能去我就不能去啊？”

        宋森淺的心輕顫了一下，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說，于是雙方的聽筒都寂靜了一會，最后還是江與先開口，好像聽到他輕聲笑了笑：“怎么了？”

        宋森淺說：“他昨天只是送我到家門口。”

        “你不是說不用送嗎？”

        “我說不用，但他可能覺得我病得有點重，就送我。”

        “那你魅力還挺大，人家非要送你。”

        “江與。”她輕聲念了念他的名字：“我和季裕安只是朋友，因為從小就認識，所以關系不錯，但也只是這樣而已。昨天因為是英語課，我怕影響你就沒讓你送，我昨天頭又有點暈，所以就答應季裕安了，你不喜歡我下次就不這樣了。”

        她在耐心地向他解釋，語氣輕緩，因為在病中，聽起來有些虛弱但真誠。江與突然覺得她有點可憐，但嘴里還是說：“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又不關我事。”

        電話那頭又不說話。

        最后江與說了句你好好休息就掛了，聽見他掛斷，宋森淺微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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