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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譚霽和段延風趕去城防所時,暴斃的蠻軍已經(jīng)被處理走了。

        杜啟明的臉色有些黑,壓得所內(nèi)一干人不敢開口。

        譚霽走上前,看著他面前跪著的一排人,低聲問道:“怎么回事?”

        “蠻軍死得一干二凈,像是壓根沒送過來一樣。”回答他的是宋騰,“杜軍在罰他們監(jiān)守不力。”

        宋騰掃視過幾人:“那群蠻賊自從來了城防所就沒消停過,看見誰都吼,死時也就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動靜。”

        譚霽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是說他們的死法和流民一樣?”

        宋騰點頭。

        譚霽微微蹙眉:“是他們下的手……”

        在場三人都知道譚霽指的是誰,默了一會,段延風問那幾個監(jiān)守:“發(fā)現(xiàn)蠻軍暴斃之前,有哪些人來過?”

        幾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說道:“單獨來的就陸領軍和幾位領隊,還有換守的兩撥監(jiān)守。”

        杜啟明沉了臉色:“查。”

        四人離開獄間,進了一防密好的房間,杜啟明看向譚霽:“所以小公子這次計劃,算是泡湯了?”

        譚霽“唔”了一聲:“其實還有方法補救……”

        見他猶豫,杜啟明又道:“不管什么法子,公子也得說出來才好商量。”

        “倒不是有什么顧忌,就是這內(nèi)應跟我想的不太一樣,”譚霽頓了頓,“之前的很多想法得重新梳理一遍。”

        宋騰點頭應和:“內(nèi)應比我們想象的要更為心狠。”

        “他們不在乎蠻軍的死活,甚至為了團體的安全不惜暴露自己。”譚霽跟著評道,“所以我之前對于他們跟北境只是合作的假設是成立的。”

        宋騰接著說:“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們出于什么原因,是主動還是被迫與北境結盟。”

        “先前想出這么個不太成熟的主意,怪我把內(nèi)應理解得太簡單,以為靠打壓就能逼他們出來,”譚霽嘆氣道,“這次對蠻軍下手,既是警告,也是示威。”

        “我見不一定沒有效果,”段延風突然開口道,“照先前所說,內(nèi)應完全可以不露痕跡地解決這件事,畢竟他們藏了這么些年,沒必要為了一兩次刺激就急著跳出來。”

        “所以這一回的舉動,是不是說明確實威脅到他們了?”

        杜啟明一愣,跟著說:“有道理,那么小公子,你說說補救方法是什么。”

        “他們不是處理了這一批蠻軍嗎,還偽作是由督軍捉拿剿滅的,但蠻軍這不是沒死光嘛,讓他們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就好了,畢竟我們最后的目的,是要讓他們聯(lián)盟破裂。”譚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實想想,這個法子跟之前一樣有些莽撞……”

        “不,”宋騰忽攔道,“有時候確實該莽一回。”

        譚霽眨眨眼,對他笑了笑。

        杜啟明聽完他們的話思考了片刻,最終拍板道:“就這么辦。”

        “那現(xiàn)在內(nèi)應的事處理好了,其他方面是不是也該看一下?”段延風提醒一句,“我們不能把目光放得太淺。”

        “啊,對。”譚霽一笑,“軍營那邊的問題還沒解決呢。”

        宋騰也跟著反應過來:“也是,現(xiàn)在剛好在城防所,譚霽,你有什么想法?”

        只有杜啟明在旁邊一頭霧水:“不是,你們在說什么?軍營有什么事嗎?”

        譚霽看過來,問道:“不知杜軍可還記得,前年初譚將軍手下丟了一名小將士?”

        杜啟明慢慢緩過來:“當年在城防所丟的那個?怎么,人又有消息了?”

        “那倒不是,”譚霽答道,“有個更重要的問題得問問杜軍,平時郡內(nèi)同前沿的軍報來往,都是從城防所遞交的嗎?”

        “一些明面上的正事和軍報公務都是從城防所走的,”杜啟明說,“但有些類似于家信的私報或是不方便直說的話,都有專門的探子傳遞。”

        譚霽同段延風對視一眼,又問:“那方不方便找城防所傳報的小兄弟說幾句?”

        不多時,一個小衛(wèi)兵就被人傳喚過來了。

        那小衛(wèi)兵跟譚霽同樣年紀,但人卻不大聰明,也沒念過書,不認得字,全靠得腳程快才被挑出來的。

        小衛(wèi)兵摸了摸腦袋:“這位……公子,您要問什么?

        譚霽見他年紀小,先問了句:“你當這差多久了?”

        “不到一年呢,”小衛(wèi)兵靦腆地笑了笑:“還是領軍心地好,見我長得不夠健壯,才把我調(diào)來傳報,除了平日的操練外,我也不用多做些什么。”

        不到一年,那說明當初那件事與他無甚關聯(lián)。

        譚霽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補問了一句:“你先頭那位去哪了?”

        “聽人說,是辭了軍職回鄉(xiāng)娶媳婦去了。”小衛(wèi)兵一邊回憶一邊說,忽的又想起什么,脖頸微紅,“不過我估計還能干上好幾年呢,領軍說回頭到了年紀,他給我找媳婦,用不著往外跑。”

        左一句領軍右一句領軍,譚霽心下感嘆陸源招攬人心的本事當真厲害,隨即又問道:“我瞧著你這么信重領軍,那你平日傳報接報的時候,領軍索要軍報,你也給他看嗎?”

        這話大概是激到了小衛(wèi)兵,他梗著脖子急忙說:“我年紀雖小,但軍中要務輕易碰不得還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因為領軍善待就壞了規(guī)矩呢!再說……再說,領軍比我更重軍規(guī),也沒找我要過軍報。”

        譚霽忙做歉疚狀:“是我想岔了,抱歉,還請小兄弟諒解。”

        小衛(wèi)兵平復了情緒,擺擺手說:“我知道的,你們問話也有規(guī)矩的。”

        “那我問下一個問題了,”譚霽見那小衛(wèi)兵點點頭,繼續(xù)說,“平日城防所里有你來往親近的人嗎?”

        “有當然是有,公子是想問哪個?”

        譚霽想了想,說道:“總聽你說領軍,不如就從他說起吧。”

        “啊?”小衛(wèi)兵有點茫然,“領軍確實幫了我很多,但我跟他也沒多少來往,他身邊總是固定有那么幾個人,也不是關系多好的兄弟,大多時候只是方便吩咐事。”

        “那領軍排除掉,他身邊有什么你能說上話的人嗎?”

        小衛(wèi)兵認真想了想:“鄧哥,他心腸好,人也是活潑性子,跟誰都能聊上幾句,然后就是小江哥了……”

        見他沉默,譚霽忙問:“小江哥怎么了?”

        小衛(wèi)兵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小江哥話不太多,悶悶的,看著就不大搭理人,但是他經(jīng)常跟我說話,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譚霽抓住機會:“你們經(jīng)常會聊些什么?”

        此言一出,小衛(wèi)兵忽得心生警惕:“公子,人家私事就不必多說了吧?”

        譚霽自覺失言,笑了笑收斂情緒道:“確實,是我多嘴了。”

        譚霽心中嘆氣,覺得問話真不是他擅長的,若不是一時難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說出來,這事該叫宋騰來做。

        “不問私事,公事如何?”譚霽又說,“你跟這小江哥嘮嗑就只談私事?”

        “也有公事吧,但好像不太常說,”小衛(wèi)兵回憶道,“一般我每次傳接軍報時他會跟向我問問軍營的事,但沒有涉及到軍務……也不知公子明不明白,咱們城防所的兄弟們,大都羨慕營中的戰(zhàn)士,覺著自己算不得真正的軍戶,憋屈得很。”

        “啊,這倒確實不知。”譚霽回道。

        小衛(wèi)兵勉強提笑:“但我其實覺得這樣挺好的,能吃飽穿暖就夠了,既沒那個本事,就不去戰(zhàn)場上添亂了。”

        譚霽沖他點點頭:“你們守城,衛(wèi)的是百姓,也辛苦呢。”

        小衛(wèi)兵看向譚霽,目光有些艷羨:“真要說,我更羨慕公子這樣的人,您一定讀了很多書吧?”

        “我也不是個有福氣的,身體不好沒考過功名,也就有個先生能教一點雜道理。”譚霽想起杜啟明說這小衛(wèi)兵年幼父母雙亡就有些心疼,“成事在人,讀沒讀過書都能成大事。你看你現(xiàn)在,掌著傳報的重責,戰(zhàn)營的消息全靠著你呢。”

        小衛(wèi)兵自知譚霽是在安慰自己,不多辨言,只笑著道了聲謝。

        譚霽見要問的東西也摸得差不離了,心情復雜地目送小衛(wèi)兵離開。

        “問完了?”見譚霽走出來,段延風詢問道,“如何?”

        譚霽搖搖頭:“問是問出來了,就是這結果有些鬧心。”

        “延衛(wèi)沒猜錯,估計陸源江錦就是那內(nèi)應。”

        譚霽頓了會,同段延風道:“其實從蠻軍暴斃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自己必然暴露了,我總覺得他們似乎并不完全跟北境一條心,我猜想他們是在向我們示意什么。”

        段延風沒表態(tài),斟酌道:“你是個什么想法?”

        “他們在表明自己不怕暴露,甚至不擔心暴露后我們會做出什么危害他們的事,所以才會那么輕易就讓我們得手了”譚霽緩緩說道,“就好像……一定會出什么事,讓我們不敢對他們下手,或是迫于什么原因不能下手。”

        段延風點頭:“現(xiàn)在不就是這樣,陸源是城防所的領軍,城防軍有多信重他?這人我們拿不掉。”

        摧毀民心也只是一句話的功夫,更重要的是,現(xiàn)在郡內(nèi)邊防失不得他。

        譚霽只得暫時按下這件事,轉(zhuǎn)而道:“還有,軍報遞交的問題可能不是出在城防所,回頭還得看看督軍府內(nèi)有沒有問題。”

        “我會派人去查,”段延風拍拍他的肩:“接下來有的忙了。”

        ————

        三月末,南都。

        “近日這雨連綿不停的,總叫人心慌得厲害。”

        “別的倒沒什么,就是洛、沌二郡洪澇才止,也不知會不會復發(fā)。”

        段隨雨坐在醉春樓的雅間,同對面面容婉麗的女子下著棋,店家送上來的菜品擱在一旁沒動,都快涼了。

        女子思慮半晌,一落子,就就著段隨雨的尾音道:“既然憂心東洲,大公子何不早些下定奪?”

        “宋小姐說笑了,塞北戰(zhàn)事沒消停,人沒回來,我這怎么定奪?”段隨雨笑笑,緊跟著她又下一子。

        宋薇柳眉微蹙,似是不知何處落子,她抬眼瞧了瞧段隨雨,意有所指道:“可我見大公子是個爽利的,難得有什么能叫您猶豫不決。”

        段隨雨也不回避,直直說道:“我確也沒想到。”

        良久,宋薇才放下手中的棋子,一邊說:“公子并不是就此一個選擇,您若當真只放譚二公子前去,他也不是處置不了此事。”

        “有沒有人同您說過?”宋薇勾著眼笑,“您難得是個多情人,不太像您家老爺。”

        “家父也沒多薄情吧?”段隨雨回笑,又落一子,逼著宋薇幾乎找不著缺漏處。

        “可不是,”宋薇對著棋局嘆了口氣,“那位是個心軟的,公子倒是狠起心來也不怕傷了自己。”

        這么說著,她忽然狡黠一笑,將棋子放下,把段隨雨困得死死的,頓時翻轉(zhuǎn)了棋面。

        段隨雨對著已經(jīng)結束的棋局看了有一會,無奈笑笑:“宋小姐若生為男兒,說不定我就不用在小譚公子身上下功夫了。”

        宋薇執(zhí)起茶碗,悠悠回道:“好說,若是大公子出手慷慨些,說不定小女就甘愿女扮男裝上朝為官了呢。”

        段隨雨看著她,搖頭感嘆:“不過,宋小姐若當真為男兒,必為一方禍害。”

        宋薇輕笑:“我有個法子,免得大公子還要等上許久,讓我跟譚二掉下包,我替他去東洲,他替我嫁進東宮……”

        “宋小姐,”段隨雨輕咳一聲打斷她的話,“你可別把這事想的那么輕松。”

        宋薇掩面笑:“我這不是幫著圓了您的念想嘛。”

        說著,她眼中滿是促狹,好奇道:“聽說譚二同您鬧僵了,滋味如何?”

        提及此事,段隨雨頗有些頭疼:“宋小姐成不成別總戳著在下的脊梁骨說話?”

        “何不趁早同他講清楚,你我聯(lián)姻只是作戲。”宋薇意有所指道,“小女可做不來那拆人姻緣的事。”

        “再說吧,我看他心思太重,這話說出來只會叫他更糾結。”段隨雨淡淡說著,“接報說,塞北的事四月初就能結束。”

        宋薇看向窗外細密的小雨,語氣也緩緩淡了下來:“但愿如此。”

        段隨雨又道:“既如此,宋小姐也該給我個答復了吧?”

        宋薇轉(zhuǎn)過來看他,明媚的容貌略帶銳利:“我既來赴這場棋局,不就已經(jīng)給出答案了嗎?”

        段隨雨輕笑:“還是得小姐保證,在下才能放心。”

        宋薇微微抿唇,隨意往外一瞟,忽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趣事:“公子,你朝窗外瞧瞧,那是誰?”

        段隨雨應聲轉(zhuǎn)過頭,看見了樓下的譚鶴洵。

        他微微皺眉:“他怎么來了?”

        “瞧著是在這訂了酒菜,”宋薇看熱鬧不嫌事大,“喲,能讓譚二公子親自來拿,這得是什么人才有這種福氣啊?”

        說完,她還好整以暇地望了段隨雨一眼。

        段隨雨:“……”

        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懷疑宋薇到底是不是個女兒家了。

        樓下的譚鶴洵取到了酒菜,正待離開時,店家突然攔住他道:“公子,樓上雅間有請。”

        聞聲,譚鶴洵皺了下眉:“是何人來請?”

        店家面顯猶豫:“客官不愿透露姓名,只道是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說同您是舊識。”

        小南忙覆在譚鶴洵耳邊道:“二公子,您不是還有急事嗎?”

        自前朝起,現(xiàn)下民風多開放,他家公子雖長了副冷臉,卻生得極好,即便平日里上街,都不少有人上前勾搭,這回若不是沒勸下來,小南是怎么也不愿讓他家公子出門的。

        聽聞是舊識,譚鶴洵本有些猶豫,但思及小南的話,他只得對店家說:“麻煩告知樓上二位,某人尚有要事,回頭再敘。”

        隨即同小南提著菜離開了。

        樓上二人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宋薇笑了笑:“哎,人走了。”

        段隨雨望著譚鶴洵的背影,無奈嘆了口氣。

        宋薇輕嘖一聲:“連食盒都舍不得叫侍從提,這得是放心上了啊。”

        段隨雨猜測道:“說不定是帶回去自己吃的。”

        “那哪用得著專門跑一趟,叫侍從來取不就好了。”宋薇笑道,“看來譚二才是那個薄情人吶,這才幾日就移情別戀了。”

        “宋小姐,慎言。”段隨雨拿她沒辦法,只能道,“你這放太開,待回頭宋大人歸都又收不起來了。”

        聞此,宋薇表情一僵,她緩緩收起笑意,又恢復了溫婉大家閨秀的模樣:“那今日就聊到這,小女先行辭過。”

        段隨雨抬手同她辭別。

        兩人會面完,段隨雨領著近侍偷溜回東宮,甫一進去,就聽駐守宮內(nèi)的侍從稟報道:“殿下,譚侍郎在庭院候著您呢。”

        聽得這話,段隨雨方才有些郁郁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都是宋薇,在那胡扯得一本正經(jīng),他差些就聽進去了。

        譚鶴洵分明是來找自己的。

        待段隨雨換了身衣服,迎著笑去見人時,卻只換來了譚鶴洵的一張冷臉。

        譚鶴洵坐在小亭中,那食盒擱在桌上,顯然是等了好一會了。

        氣氛有些不大對勁,段隨雨試探著喊了一句:“子洵?”

        “聽聞殿下去了集賢殿,這會就回來了?”譚鶴洵冷聲說著,“可我怎聞著了酒香?”

        段隨雨扯了個借口:“方才……小酌了一口。”

        譚鶴洵點點頭,但明顯沒聽進他的話:“慚愧,不知這個時令宮中居然也興釀桃花酒,臣只知整個南都也就醉春樓有售吧?”

        段隨雨瞅那食盒,強行笑著拉扯回話題:“子洵倒是貼心,知我數(shù)日未出宮,還帶了醉春樓的酒菜送來……”

        結果他要伸出去的手被譚鶴洵攔了下來。

        “殿下想岔了,”譚鶴洵淡淡道,“這是臣買回去喂狗的。”

        段隨雨哽了一下勉強穩(wěn)住笑臉:“子洵何時養(yǎng)了狗,我怎沒聽你說過?”

        “本來沒想過,”譚鶴洵瞥了他一眼,“但現(xiàn)在養(yǎng)了。”

        “所以殿下也解釋解釋,臣之前多般囑咐勿要出宮,您聽進去了嗎?”譚鶴洵補道,“約我上樓的舊識是您吧,我見著您怎么還有興致邀在下共飲啊。”

        段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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