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德公今天也是一身正裝,紫金祥云紋官服,手執(zhí)玉笏,李星河從未見他這么穿過。
簡單的打過招呼,一切都在不言中,相府和王府的馬車一前一后,向著城北皇宮行去......
“圣公、蘇大人,瀘州那邊還是沒消息,派過去的人依舊沒回來,這已經(jīng)是第五個了。”竹林小屋內(nèi),一個黑衣中年男子,武裝打扮的劍客向兩人匯報。
這些人都是當(dāng)初方圣公叢吳王賬下帶出的精兵,一直追隨他。
這些人都使劍,不著甲,各個武藝高強,所以在瀟王賬下的時候就被稱為“畸劍客”,因為到了現(xiàn)在,軍中除去將帥配寶劍,是身份地位象征,已經(jīng)少有人用劍了。
畢竟上了戰(zhàn)場,劍不如刀好練好使,使不好還可能反而傷了自己,所以大家都覺得這些黑衣不著甲的家伙很奇怪,就用“畸”來形容。
“瀘州若沒準(zhǔn)確風(fēng)聲,我們就背腹難安,不敢妄動啊。”方圣公用他難聽的聲音道。
一旁坐著的胖子蘇半川也點頭,不過隨即又笑起來:“話雖如此,但方先生不必太擔(dān)憂,淮化知府我還是知道的。瀘州我也去過很多次,那老家伙為人軟弱,唯唯諾諾,沒什么決斷,遇事只知觀望。若我們打贏了朝廷大軍,他肯定就把信使放回來了,說不定還會把他兒子送來。要是我們輸了,他肯定會帶著淮化一府的廂軍來攻打我們。”
方圣公不說話了,這下局面陷入困境,墻頭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墻頭草有權(quán)有勢,手里有兵,這就不好處理。
蘇胖子站起來,接著道:“我倒是不怕淮化府那老頭來攻我們,我給他兩個膽他都不敢,我怕的是皇帝反應(yīng)過來,往瀘州派安撫制置大使。那老家伙本來就搖擺不定,拿捏不準(zhǔn),到時朝廷的人一到,他十有八九就要倒向朝廷那邊了!”
方圣公也嚴(yán)肅起來:“據(jù)前鋒信報,朝廷大軍前軍萬余,還有五六日就會到鞍峽口,過了鞍峽,見面一馬平川,他們的戰(zhàn)船就可以列陣排開,直逼蘇州。
據(jù)報前軍就有大小船只一百五十多艘,加之后軍一百三十多艘,足足接近三百,若在水面開戰(zhàn),對我們不利啊。朝廷欽差先行,估計過兩天就會到蘇州,到時可就是最后的機會了.....”
蘇半川點頭:“那便速戰(zhàn)速決,一戰(zhàn)而勝,然后立即派人去瀘州,瀘州知府那老家伙聽到我們贏了,定不敢拒絕。”
“最好是親信,需要大人信得過又有能力之人才行。”方圣公用他難聽的聲音補充道。
“我四弟蘇半安是我最放心的,他能力出眾,為人處世都有分寸,還有頭腦,正好派他過去。”蘇半川挺著大肚子道:“若有他在瀘州,我們便大可放心,到時朝廷大軍一敗,瀘州知府也不敢違逆我。”
方圣公點點頭,贊許的拱手道:“蘇大人行事天衣無縫,方某實在佩服。”
蘇半川得意的哈哈大笑:“方先生哪里話,不過是粗鄙之人的夸夸其談罷了,說到底,我們先要打贏這一仗才是,不知方先生能出多少人助我啊?”
方圣公拱手道:“方某說到底不過是閑賦散人,不能幫上大人多少,只有精兵八百可以助陣,請?zhí)K大人見諒。
不過也請大人盡管放心,我這八百精兵都是從吳王麾下就追隨我的,各個都是以一當(dāng)百的勇士。”
“哈哈哈哈,方先生哪里話,你相助本官就已十分高興,哪會嫌棄。”蘇半川豪爽笑道:“再說當(dāng)初方先生為救吳王身先士卒沖入主帥大帳,還受了這么重的傷疾,像先生這樣忠義之人,只要在這便是給我蘇某面子,哪敢再求其它。”
說著他大氣的揮手道:“把東西抬上來!”
幾十個穿著蘇州廂軍軍服的大漢將幾大壇酒水、幾十袋大米、還有四車腌制羊肉和豬肉拉上來,陳列在竹林小屋外的平地上。
蘇半川拱拱手道:“蘇某粗人,也不喜歡擺什么讀書人的禮儀,某知道這些都是方先生急需的,先生和你的弟兄們在這山中,補給不便,又不好露面,蘇某略表心意,也希望先生不要嫌棄我粗俗。”
“大人哪里話,這確實解了燃眉之急,方某感激不盡。”方圣連忙作揖道。
蘇半川爽朗的大笑,然后在屬下攙扶之下才站起來,手艱難的夠著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那蘇某便走了,今日商議之事,望方先生謹(jǐn)記。”
方圣公點點頭,蘇半川轉(zhuǎn)身挺著大肚子出了竹林,很快帶著早在竹林外等候的幾百騎兵策馬離開。
方圣公收回笑容,旁邊的黑衣劍客上前道:“他來見圣公帶了三百多騎,山下還等著三百多騎,帶那些東西用不著這么多人。丁家那小子每次來都只帶一人一馬。”
“吳舉,山中兄弟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方圣公沒說什么,反而是問起其它事情.......
腦海中也忍不住想起當(dāng)年之事。
當(dāng)初吳王不聽他的建議,讓前鋒冒進(jìn),又在冢道虞回師后一意孤行北上,以致大敗,十幾萬大軍被冢道虞打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他們也在吳王敗落之后一路從武關(guān)往南逃,一邊逃一邊躲朝廷追捕。
皇帝心狠手辣,在武關(guān)殺了好幾萬叛軍不說,之后還并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叛軍,大軍追擊不停,一路上嚴(yán)設(shè)哨卡,懸賞重金。
他們一邊逃命,一邊還要提防周圍百姓,甚至自家兄弟.......
最后天無絕人之路,他們在瓜州一代,通過認(rèn)識的朋友買通市舶司官吏,半道轉(zhuǎn)水路,才僥幸躲開朝廷追擊,一路南下。
可這一路上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還有許多生病無法救治,大半人沒了,最慘的時候被朝廷軍隊圍困深山,糧食水源匱乏,寒冷刺骨,到了食死者充饑,析骸以爨的地步。
最后他們趁著冬天朝廷軍隊也抵不住嚴(yán)寒而后撤的機會逃到蘇州,躲在蘇州以北的迷山之中。
迷山因為水霧密集而得名,他們殺了幾窩盤踞山中的匪盜,在那開始重新開墾田地,打獵拾荒,當(dāng)然主要的食物來源還是搶劫迷山道上的行人。
畢竟迷山道是連通瀘州和蘇州最近的陸路,商人車馬眾多,加之他們都是百戰(zhàn)精兵,那些商人家護(hù)院豈是他們對手。
不出兩年便闖出莫大名聲,也建起可以安家的寨子。
因為商人百姓都抱怨,知府也開始重視起來,之后兩年間先后派軍五次,結(jié)果蘇州廂軍次次落敗,只有一次小勝還是因為當(dāng)時六月,天降大雨,山中發(fā)生泥石流,將他們的人當(dāng)中截斷,導(dǎo)致前軍孤立無援,才有小敗。
即便如此,受困弟兄也以一敵十,廝殺到死,將蘇州那些酒囊飯袋的廂軍嚇破了膽,之后一聽說要出兵剿匪,很多廂軍甚至寧愿冒著被抓住砍頭的風(fēng)險也要逃走。
后來知府也怕了,與他們和談,結(jié)果幾次談話之后才慢慢發(fā)現(xiàn),原來大家都是對朝廷不滿之人,于是干脆結(jié)盟。
他們不再搶迷山道上的行人,甚至可以出錢請他們護(hù)鏢。
而在此前提下,安蘇府會每半年向他們提供糧食酒肉,畢竟他們當(dāng)初不過五六百人,安蘇府是景朝最為富庶的幾個大府之一,養(yǎng)活他們這些人輕而易舉。
之后便一直如此,期間方圣公也因護(hù)鏢認(rèn)識許多蘇州、瀘州一代大商戶,和蘇半川也常有合作,謀劃大事,一直到今日,那么多年眨眼間便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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