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侄兒不孝,侄兒有大罪過!沒想家中孽畜,居然做出這等事來,實在給叔父抹黑,壞我冢家門楣,是侄兒教子無方,請叔父責罰!嗚嗚嗚.......”一個中年書生,涕泗橫流,跪在冢道虞腳邊,不斷磕頭。
冢道虞聽了面無表情,只是閉眼不說話。
旁邊的趙光華和衛(wèi)川卻臉色全變了,都成驚恐之色。
來者名叫冢武鳴,乃是冢道虞的親侄兒,冢勵親生父親。
雖從武字輩,但卻是個徹頭徹尾的讀書人,學經(jīng)讀史,最后考功名也無大成。
但因其能識文斷字,家中給他某了個寧江府下的承發(fā)房小吏,負責應辦公文信札、然后掛號,分發(fā)各房轉(zhuǎn)辦,順帶做些小生意。
最后娶了當?shù)貢闶兰倚〗,生冢勵這么一個兒子,從小聰明伶俐,就請先生教他讀書,雖性格倨傲與同學不群,但確實有才學,最后還考上功名,到蘇州做官。
本來以為就此飛黃騰達一生,冢武鳴也向來以兒子為傲,沒想待今年五月底,有同在官廠的瓜州朋友拖信告知他家兒子冢勵在蘇州參與忤逆之事,已被擒獲。
他當時不信,可也擔心,便放下手中事,一路打聽,乘船南下到了瓜州,終于確認!
因當時剛好平南王大軍凱旋路過瓜州,招搖過市,囚車數(shù)十,百姓圍觀咒罵,其中他就見到披頭散發(fā),半死不活的自家兒子冢勵!
心疼歸心疼,他卻也知大事不妙,要知道他叔父乃是當朝大將軍冢道虞!冢家發(fā)家自此而始,若是叔父受到牽連,整個冢家都要出事!
來不及關心兒子,他連忙重金租船北上,趕在大軍到京之前尋到大將軍府來認罪,好有對策。
趙光華和衛(wèi)川都是舊部,自然為冢道虞著想,兩人臉色不好,若是別人還好,可落入平南王李星河手中.......
要知幾個月前,大將軍方才背信棄義,算計了平南王一把,想必此時李星河定然記恨在心,有這么個把柄,怎會不大做文章。
“將軍,屬下南下,去半道截住求求平南王吧,平南王也不像難說話之人.....”趙光華道。
衛(wèi)川低下頭來,他只會殺人,求人的事向來不是他長項,所以他才不做官,而是跟著將軍。
冢道虞搖頭:“時也,命也,事到如今,求人無用矣。
此事就此作罷,以后勿論,當初既已決定算計,如今就不該再心存僥幸,種種事情,樁樁件件,皆是我選的,與你們二人無關,以后少來將軍府吧。”
“將軍!”趙光華急了,剛想說什么就被冢道虞打斷:“不可做意氣之爭,你還年輕!
說著他冷峻道:“此事皆因為我而起,是我與李星河之間的恩怨,旁人不許插手。”話說得底氣十足,心底卻在哀嘆,事到如今,平南王勢大,又有把柄在手,能少牽連些就是幸事。
.......
六月初九一早,宮中內(nèi)廷司便忙碌起來,造飯備膳,然后清掃宮中各處角落,墻角立起黃旗,暫時卸下太后大喪期間的白蠟素燈,換上喜慶裝飾,各處開始修剪茂盛草木。
宮女們私下議論紛紛,她們大多都是十五六年紀,是少女懷春時,又久居深宮,不知人間萬象,對十六歲的尊貴王爺,舉國稱贊受人敬仰救國救民的大英雄,自然是心中充滿好奇。
今日,大軍凱旋,皇上特下旨舉行凱旋儀。
一早,太陽還未爬上東宮房頂,禮部眾官員早早入朝,準備禮祭用品,犧牲(祭祀牛羊叫犧牲,分大小),皇帝皇后盛裝打扮,太子入宮作陪。
同時百官身著紫、紅官服,手執(zhí)玉笏,在京官員齊聚午門,在外官員呈送賀表,歌功頌德,溢美吹捧不必多言。
數(shù)百官員以品級次序為列隊,徒步從午門出開元南門外十里的凱旋亭,隊伍浩浩蕩蕩,其中還有自愿加入看熱鬧的社會名流,知名人士。比如名為吊唁太后,實在軟禁宮中的眾多皇帝兄弟,子孫,南方一勝,他們也得自由,高興得不行。
開元府一大早派人清掃街道,灑水防止揚塵。
百姓歡天喜地,手捧花籃,香米,酒水夾道等候。
景國官員服青者袖口花鳥圖,服緋者袖口山獸圖,服紫者袖口祥云圖紋,整齊羅列,在百姓歡送中出了南門。
禮部官員則不同流,而是乘車轎,從西門出,遵從圣遣,祭城郊神社、宗廟,遍祭群神,謁陵寢,于午時回宮稟報皇上。
宮中,皇上皇后身著盛裝,正等在長春大殿之內(nèi)。
沉寂許久的開元城,今日上上下下轉(zhuǎn)動起來。
人就是需要一個契機,正如孔子所言,鬼神這種東西,該祭拜的就祭拜,但不用當真,是的,人需要的是一個契機,讓人團結(jié)和交互的契機,至于鬼神祭祀,各種儀式,只是看破不說破的借口,也是人不可或缺的。
.......
其實兩天前,李星河的大軍已到離京都最近的驛站,大概距離開元城二十里左右,可當時禮部來人,說天時不對,占卜算卦的禮官測出六月初九為大吉,所以讓他們等候兩天,擇吉日入京。
而且入城受皇帝檢閱的人只準千人,李星河忍不住感慨,即便這種時候,皇帝還是謹慎啊.....
想了想,就帶神機營入城,其余七萬多人,已陸續(xù)開回禁軍大營受賞。
他們則在驛館中等候入城。
這驛站的官員也誠惶誠恐的伺候著,地方小,可都是些大人物,怠慢不得。
.....
幾天前李星河偶爾說過后,嚴申反而格外關心太子之事了。
“世子,你說這次凱旋儀太子會不會使壞!倍䴓亲呃,下方對著個小小魚池,方圓不過幾丈,養(yǎng)鯉魚和草魚,還能飲馬,這驛官倒是會過日子,精打細算。
這兩天閑著無事,李星河就在這釣魚,驛館官員心疼得都快哭了,哪有在家養(yǎng)的池子里釣魚的......
聽嚴申問,李星河懶懶伸了個懶腰:“大概不會,他要是使壞反而好了,他如果從容欣然,皇帝會更加看重他。”
“為什么?世子立了大功,他該緊張些才是!眹郎瓴唤猓雴栴}自然簡單,太子越是緊張,就越有成就感,畢竟他們和太子是對立的。
李星河釣了一早上,魚就是不上鉤,氣得他有些想罵人,“看太子聰明不聰明,誠如秦皇漢武,武功被后世傳了又傳,說了又說,可哪幾場仗是他們自己打的?
太子要是想得明白,胸有溝壑,就能明白我就算打仗再厲害,到頭來還是為他打的,因為他才是將來的君主。
身為至尊,手下打了勝仗,為他穩(wěn)固江山,他當然應該高興,他今晚要是為我道賀,再敬三杯好酒,以后就能名留青史,我還要裝著孫子,笑瞇瞇跟他說話!
李星河說完也很不爽,但也沒辦法,因為他是太子啊。
“啊......”嚴申一下子萎了下去。
李星河笑起來:“高興些,想什么太子不太子,打勝仗的可是我們,今天只管放開吃喝玩樂就行,放著不花自己銀子!
秋兒已被王府馬車接了回去,歸心似箭,他本來也想回去,去看看詩語,見見阿嬌、月兒,抱在懷里好好揉揉。卻被前來的嚴毢勸住,說不合禮法,當先見天子才對。
李星河不滿,但也沒辦法,越是這時,越要謹言慎行。
........
正午,禮部來了快馬,說請他們回京,就地扎營的千余神機營軍士,紛紛準備行裝,穿上精良輕甲,腰間挎刀,肩頭扛槍,雄赳赳、氣昂昂,以一種世人從未見過的姿態(tài)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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