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
樞密院辦公衙門內,李星河早就熟悉了這里每個人,眾人也都樂意聽他調度。
溫道離雖是文人出生,但卻是鎮守過邊關的人,說他是武將,多了一分人情世故,說他是文人,又多了文人少有的剛毅。
他明白李星河的地位,也有意讓開路,從來不攔,所以樞密院大小文書,直接到他案頭,而不是溫道離這個樞密副使。
隨后,皇帝直接下旨給他又加了一個“知樞密院事”,知樞密院事和樞密副一樣,同為二把手,為樞密使分憂,但樞密使不再,就是說他這個知樞密院事就是老大,與溫道離同齊。
因為之前皇上答應迎回太子,這次沒人敢不識抬舉的反對了,政治就是這樣的權衡,李星河為太子黨讓步,不反對太子回京,那皇上加他知樞密院事,太子黨也明白不能跳出來得寸進尺。
沒想到冢道虞因意外頂撞皇上被下,結果是李星河掌握樞密院大權,這點他自己也始料未及。
樞密院跟幾路大軍都保持著聯系,傳信快馬每天都會入京。
中路大軍已在楊洪昭率領下順著太行山東側北上,到達漠州,糧草輜重交接完畢,隨時可以北上進入遼國境內。東路大軍則在魏朝仁率領之下到達漠州以南五十里的瀛州城以北,也交接完畢,隨時可以進入遼國過境作戰。
太行山以東,邊關重鎮是霸州和雄州,下一步,魏朝仁率領的東路軍將從雄州進入遼國易州。
楊洪昭率領的大軍則將從雄州進入遼國易州,然后兩路大大軍東西并進。
而楊文廣的西路軍則還在交接糧草,這點李星河并不奇怪,因為成都府路到太原并不近,比其它兩路大軍慢是正常的。
而楊文廣在上給樞密院的書信中也透露了一些意圖,說他沒準備從太行山以西發兵,直接進入遼國京西路的蔚州,然后轉遼國涿州,抄斷遼人后路。
這招十分老辣,涿州位于易州之北,如果楊文廣攻入涿州,就等于斷了易州后路,兩州動亂,則勝券在握。
另外一邊則是吳正清匆匆的回信,說是春雨過后,梓州西北的蓬溪決堤,阻礙行進,為躲避洪澇災害,糧隊才打轉圈回撤,道路修復之后馬上就會北上。
李星河放心下來,他伸了伸懶腰,然后離開辦公的桌子,推開門,天井假山上竹林蔥郁,頭頂卻見不到陽光,差不多該回家了。
他剛這么想著,就有人走進來,來者是個身著官府的年輕人,名叫錢曦,此人是前年的探花,分到樞密院辦事,如今是樞密院下十二房中的“在京房”長史。
這人本來就是科舉出身,識文斷字,懂得也多,所以是李星河在樞密院中的得力助手。
“怎么了?”他抬頭問。
“王爺,是關北房發來的書信。”
李星河點頭道:“拿來我看看。”
錢曦遞上,他打開一看,是樞密院的火印,里面寫的都是關北房樞密院下的探子打探到的遼國京西路情報。
根據情報,金人已經圍困西京路首府,西京大同,但始終無法攻克,已經增兵數次,起先是金主完顏烏骨乃的嫡二子完顏離的大軍,隨后又是庶長子完顏亮的大軍。
再隨后,完顏烏骨乃的左膀右臂和他最得力的大將完顏宗弼也向西進軍加入攻城,可大同鎮依舊屹立不倒,連續兩個多月高強度圍城之下依舊沒有被攻破。
金國從景國買進糧食的價格已經變成去年的五倍以上!
看到這消息,李星河心里是大喜的,西京大同,南京燕京,這兩處險要關隘在太行山兩側,一西一東,上百年來死死的阻礙景國北上的道路。
可不是那么好攻破的,只要金國久攻不下,對景國就是大好消息。
西京不破,金國不會收兵,金國不收兵,遼國就無法集中兵力對付景國北伐,也不用擔憂金國的突然倒戈,對景國不利,局勢大好。
一旦西京太早被攻破,金國停止進軍,遼國最后的抵抗力量集中在南京,到時景國不只面對遼國舉國抵抗,還要隨時提防金國,一旦西京道落入金國手中,那么景國可就和金國是鄰國了.......
李星河揉揉腦袋,頭疼,到時候曾經與遼國毗鄰的重鎮,保定,寧化,交州三地,就會變成與金國接壤。
“金國啊......”李星河自言自語道,“可比遼國難對付多了。”金人的戰斗力是不容置疑的,對遼國碾壓性的勝利,對北宋直接吊打,對蒙古起初也是連戰連捷,直到驕傲自大的狀態下被蒙古反殺......
三月二十二日,無朝會,天氣晴朗。
北方沒什么大消息。
李星河難得清閑一天。
詩語籌備的詠月閣學堂請了先生,已經開始上課了,府里超過六歲的孩子都送到那去學習識字。
詩語和何芊跑去阿嬌和月兒的作坊看制琉璃去了。秋兒忙著第二批兩臺蒸汽機的調試。
李星河沒人陪,自己后山作坊查看眾多工匠打磨自作鏜刀的進程,他設計的鏜刀圖紙是鏜孔刀。
如今聞風來王府的工匠已經達到一百多人,王府在后山開辟新居住區,讓一百多工匠能夠入住。
但到目前為止,依舊沒人能打造出能夠使用的鏜孔刀,這點他還是能接受的,畢竟這樣高精度,高工藝的東西,不是短時間內能造出來的。
巡視是為了表達他對此事的重視,也讓眾多工匠放心,平南王在乎這件事,王府一直在意此事。
幾個時辰前.....
早上王府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圓桌會議,這次嚴昆,起芳都趕上了。
除去之前的各個管事,還多了一個新人,這個新人就是嚴昆收留的落魄文人方新,嚴昆看中他的才華,慢慢讓他接管王府的聽雨樓,這才幾個月,就成聽雨樓的管事。
和嚴昆的看重密不可分,當然他自身必然有實力,嚴昆也私下跟他是說過好幾次,這人確實有本事,算術不說,處理事情十分得體。
李星河心里記下,但也不好直接提用,因為他只是落魄文人,入王府不過一兩個月,已經到聽雨樓掌柜的位置,再快了不好。
他第一次見這人,此人年過中旬,面貌并不突出,卻也有五分俊朗,跟他比肯定是差了些的,從他匯報最近聽雨樓營業情況,還說了一些改進方案來看,這人確實會做事,讀過書,除此之外也看不出太多了,畢竟就是個酒樓的事。
圓桌會議幾乎每次都十分圓滿,因為李星河在安排這個會議的時候用了很多心理學上的知識(以后有機會說),來保證大家暢所欲言。
氛圍十分好,提出問題,然后共同想出策略,加以辯論,最終合力解決。在其中,李星河只是扮演一個引導者和最終總結歸納的人。
方新顯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想必根本沒見過還能這樣議事的,一開始沒有融入進來,但融入之后就十分投入,好幾個管事提出的問題都是他給出的最優解決方案。
一時間,眾人對這個第一次參加王府圓桌會議的新人都刮目相看,李星河也高看起來,果然就嚴昆所言,這人極會辦事!
會散后,李星河想單獨留下方新,方新也還沒等他主動留下來。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方新上前就先拱手道:“王爺,容在下冒昧,在下游歷半生,也沒見過這樣議事的辦法,不知道王爺是從哪里學來,又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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