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趕緊接起來。
  “奶奶？”
  “你這個壞丫頭！”
  顧老太太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中氣十足的一罵，把蘇莞罵愣住了。
  “怎么啦奶奶？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哎呀說你是個壞丫頭還一點都不假，居然咒我不舒服，你現在在哪里？”
  蘇莞握著手機莫名其妙，不過她上次接觸過這老太太后已經習慣她的說話邏輯。
  “我在家里呢。”
  “快點給我過來！”
  “啊？現在嗎？”蘇莞有些遲疑，這會雖然才早上八點多，她也沒什么事，但是突然讓她去老宅干嘛？
  “是不是叫不動你？奶奶的話不好使是不是？我孫子呢，讓他聽電話！”
  蘇莞一聽顧老太太急了，忙解釋：“不是的不是的，奶奶，你別急，我馬上來！”
  蘇莞說著掛了電話，叫來家里的司機，慌急慌忙地往老宅趕去。
  走的時候沒忘記拿上了冰箱里她上次親自包的餛飩。
  司機車子開的很快，不到下午就到了老宅。
  顧老太太已經坐在老屋門口等著她。蘇莞看到老太太一身務農裝備，愣著打量了一番。
  “奶奶，你這是……要下地？”
  “不是我，是你。”
  顧老太太丟了身衣服給蘇莞，讓她換上。
  蘇莞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她知道老太太的脾氣，便什么都沒說先把衣服換了。
  顧老太太帶著換好衣服的蘇莞去了菜園子。而今已經八月末，菜園子里的瓜果都已經摘掉了，剩下一些未處理的藤蔓。
  “你去把那些藤蔓處理一下，把這兩塊地翻一下，整出來了好種上冬瓜和胡蘿卜，深秋正好用來燉湯。”
  顧老太太邊說邊在田埂上尋了個高處坐下，扇著大蒲扇監工。
  蘇莞看著不大不小的兩塊地，還有那么多糾纏的植被，愣在那里。
  她又沒種過地，哪里會啊？
  “怎么啦？還不快去！”顧老太太豎著張臉，挖苦：“什么千金大小姐嗎？不會干活？年紀小不會就要學，不要怕吃苦，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真的鬧災荒啊，全部都餓死，啥也不會。”
  蘇莞不明白鬧災荒的時候就算會種地又能怎么樣？但是她可不敢懟這八十多的老太太，萬一有個好歹，她可麻煩大了。
  再不情愿，也只能硬著頭皮，下地干活。
  亂七八糟的藤蔓結在一起，蘇莞用鐮刀將它們都割了，沒用過鐮刀，好幾次差點往自己腿上招呼。
  顧老太太在田埂上指揮，蘇莞被她指使得團團轉。
  不過也幸虧有她的指揮，蘇莞很快摸索出方法，將藤蔓一堆堆分開堆放，很快一塊地就被收拾了出來。
  “奶奶，你看，這樣行嗎？”
  蘇莞悶了一身汗在身上，極不舒服。顧老太太仔細看了一眼眼前的地。
  “嗯，不錯，再用鋤頭把地翻一翻，撒上種子。”
  蘇莞看了眼旁邊的鋤頭，瞬間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她就快中暑了，居然還要翻地？
  雖然一肚子不痛快，但是活還得干。
  依然是在顧老太太的指揮下，蘇莞順利翻完了這兩塊地。
  “看吧，哪里是不會做？就是懶，懶得做，不肯動手。”
  蘇莞已經熱的不想說話，任由顧老太太在那自言自語。
  “年輕人不要怕干活，干活又干不壞的，多勞動才會擁有健康的體魄。才會長壽。”
  長不長壽蘇莞不知道，她只知道再這樣下去，她肯定長壽不了。
  好不容易翻完地，顧老太太朝她招招手。
  “過來，孫媳婦，休息一會，你怎么像頭牛一直在干，快點過來吃口西瓜。”
  蘇莞口干舌燥，聽到有西瓜，向顧奶奶望過去。只見她身旁不知道什么時候擺了張小桌子，上面有半個西瓜，西瓜上擱著一把勺子，旁邊還有一盤葡萄，顧老太太戴著遮陽帽，吃著葡萄，一邊吃一邊滿田埂吐葡萄皮。
  蘇莞看著圓乎乎的顧鈺奶奶，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要這么折騰自己，心里委屈，氣不打一處來，又不好發作，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喲喲喲，你這孩子你看，讓你干點活你還掛臉。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怎么欺負你了呢！”
  顧老太太煞有介事地說，撇著嘴白了蘇莞一眼。
  “奶奶！”蘇莞氣的不行，終于忍不住。
  “你讓我干活，我沒意見，可是你不能別叨叨我嗎？我本來有自己的想法，你一說話我又亂了。而且你為什么老是講些我不愛聽的？你都那么大年紀了，還不懂人情世故嗎？”
  嚯！！！
  顧老太太目瞪口呆，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女孩，性子還挺剛，居然敢懟她，當下面子上掛不住。
  “哎喲，我的老爺子喲，你看看喲，你這好兒子生的好兒子找的媳婦喲，居然就跟我吹鼻子瞪眼啊，我活了那么多年都沒人敢跟我大小聲，她就敢啊！我丟臉死啦，我還活著現什么眼啊，我不如死了算啦！“

  顧老太太說著就坐在地上哭天搶地起來。蘇莞嚇到了，她沒想到顧老太太反應那么大。
  ”奶奶奶奶，你別喊，我錯了，我不該責怪你，你冷靜一點好嗎？你別嚇我……嗚哇！“
  蘇莞忍不住跟著一起哭了，她是真的害怕。顧老太太坐在地上拍大腿，不依不饒。
  蘇莞扶不起來她，只能跟著她坐在地上。
  ”奶奶，我求你了，別這樣了，你這樣我害怕！“
  蘇莞一邊哭鼻子一邊哄著老太太。
  ”我要回房間！“
  顧老太太扯著喉嚨喊。
  蘇莞看這四下也沒人，老宅其實是有很多傭人的，兩個門衛，四個服侍老太太起居日常的保姆，還有一個花匠打理院子。
  但是現在一個都看不見。
  ”奶奶你還能走嗎？“
  蘇莞心急地問，要是不能搞回屋，在外面再搞中暑了，多麻煩。
  ”我走不了。你背我吧！“
  顧老太太說著，都不等蘇莞同意，就爬上蘇莞的背。
  蘇莞那么嬌小的個子，哪里有這個能耐，脖子被勒到呼吸困難，臉漲得通紅，硬是把顧老太太背回了家里。
  ”奶奶，你怎么樣，有沒有覺得好一點？“蘇莞將顧老太太放在床上之后，忙幫她順氣詢問她的狀況。
  ”我頭暈，胸悶，氣短，你這個小丫頭，是不是也看不起我？覺得我沒用了，是個累贅了？“
  顧老太太雖然一副被氣得不行的狀態，但還是在偷偷瞥蘇莞的反應。
  ”我就知道啊，活到這個年紀就是老不死啊，沒有一個看得起我了，活不起了活不起了。”
  “哇——！”
  蘇莞突然崩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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