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蘇莞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大毛也開始狂叫起來，狗叫聲一聲接一聲，在密林里回蕩。
  “大毛，你看見什么了？”
  蘇莞舉目四望，雖說今天晚上月亮很亮，但是林間枝葉茂密，月光只能有少許透射進來，還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大毛沖著一個方向叫了幾聲后，向那個方向沖了過去。
  蘇莞跟上去后，發現了幾具尸體。蘇莞此時能確定他們是尸體是因為他們身上都有好幾個大窟窿，冒出好多鮮血。
  尸體身下就是條小溪，血水順著溪水流走，怪不得遠遠就聞到了血腥味。
  這味道這么大，只怕會吸引來這密林里的野生動物。蘇莞稍作沉思，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急忙叫住大毛，迅速離開小溪。
  如果金牙和顧鈺進了密林，那勢必是一場激烈的廝殺才會有剛才的慘狀。
  顧鈺，你到底在哪？
  蘇莞只顧往前走，不妨草叢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腳踝。
  “救我……”
  蘇莞尖叫一聲想要掙脫開，但那只手死死拽著她不放。
  蘇莞被拉得撲倒在地上。她回身仔細瞧去。是金牙！
  只見金牙滿身是血，倒在草叢里，一只手死死抓住蘇莞的腳，眼睛瞪著蘇莞，眼珠子都快暴出來那種。
  “救救……我……呃……”
  金牙在說完這句話之后，突然就不動了。
  蘇莞借著微弱的光線盯著他，只見他的雙瞳已不再聚焦。
  死了？
  蘇莞嘗試著拉出自己的腳，抓著腳的手依然堅硬，卻沒有人力度。
  蘇莞胡亂抖動了幾下，便掙脫了鉗控。
  金牙死了！那顧鈺呢？
  蘇莞心慌起來，當時二樓金牙是一群人，顧鈺就一個人。
  韓爍他們都是后來才進入的。
  一路上這些人傷一路死一路，顧鈺是故意將他們引進密林的。
  顧鈺熟悉密林的地形，利用了地形和天然陷阱。才制服了金牙團伙。
  可是顧鈺自己去哪了？
  “顧鈺！你在哪？”
  蘇莞嘗試喊了一聲，回應她的只有空氣和風聲。
  她不死心，又提高聲音喊：“顧——鈺！你在哪里？你快點出來！求你了老公，你快出來……”
  蘇莞邊哭邊喊，這一次，她聽到了風里微弱的呢喃聲。
  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聲音。
  “這……這里……”
  蘇莞豎著耳朵去看大毛。
  “大毛，你聽見了嗎？快去把主人找出來！”
  蘇莞確定，是顧鈺。
  大毛原地轉了兩圈，選定一個方向后，沖了過去。
  蘇莞緊隨其后，很快，大毛在一片灌木叢里發現了顧鈺。
  看到顧鈺的一瞬間，蘇莞嚇傻了。
  雖然光線很暗，但她還是確定顧鈺受了很重的傷，他的衣服都被血水泡著，腿上也有槍傷。
  他手里還握著支槍，手上全是血。
  蘇莞腿軟地跪在地上，顫抖著手不敢去碰顧鈺。
  “你……你怎么樣？你哪里受傷了？”
  太暗了看不清，只有撲鼻的血腥味。顧鈺躺著一動不動，氣若游絲。
  “你……怎么會跑進來？韓爍呢？”
  韓爍？蘇莞也不知道韓爍去哪了？他沖進爛尾樓之后就不見了。
  “我帶你出去，你能動嗎？”
  蘇莞這個時候不做其他想法，她必須帶顧鈺出密林求醫。
  多拖延一會，就多一分危險。
  顧鈺掀開眼皮去看蘇莞，瘦小的身影在黑夜里微微顫抖。
  “小東西，你自己出去，打電話給慕添白……”
  密林里沒有信號，別說沒有手機，有手機也打不出去。
  蘇莞知道，顧鈺這是想騙她離開，然后自己一個人安靜地死在這里。
  “我不相信你了。你說讓我出去等，但你并沒有出來找我。我不走，我會想辦法帶你出去。”
  蘇莞說著不再去管顧鈺說什么。而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利用尖銳的樹枝，將身上的薄外套撕成了一縷一縷。
  她探手在顧鈺的身上，摸到了他的幾處傷口。對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扎止血。
  其中有一個傷口在胸口，應該是傷到了肺葉，顧鈺說話都提不上氣。
  她和顧鈺的體型相差太大，她嘗試了多種辦法，都拖不動顧鈺。
  急得直掉眼淚。
  汪汪！
  大毛突然沖著蘇莞叫了幾聲，搖著尾巴去拽蘇莞的褲腿。感覺像是要帶蘇莞去什么地方。
  蘇莞想到之前顧鈺說，密林里有守林人住的屋子。也許會有用的著的東西。
  她當下放下顧鈺，跟著大毛沖進了密林深處。
  大毛顯然對這里很熟悉，熟門熟路就找到了地方。蘇莞很疑惑，大毛是黑仔的后代，畢竟不是黑仔，它怎么會也對密林那么熟悉？除非它經常來。
  找到守林的屋子之后，蘇莞更驚訝了。這屋子顯然被重修過，許多東西看起來的年數并不久，都是半新的。
  大毛甚至從門口的地板下面叼出了鑰匙。
  “大毛！是你的主人經常帶你回來嗎？”

  蘇莞有點猜到，這里很可能是顧鈺會來的地方。
  顧星云和他在密林的這段曾經，是他的夢魘。也是他和妹妹最后的時光。
  他所有的無力與脆弱，都在這里。
  蘇莞打開小屋的門，一眼能看到的陳設。
  一張簡單的行軍床，獵槍，罐頭，還有一些消炎類的藥品。
  零零碎碎還有些書籍和照明的東西。
  蘇莞來不及細看，忙拿了藥。又找了兩根撐雨棚的竹竿。將行軍床拆了，在小屋里忙活了一會，用最快的速度制作了一張簡易的擔架。
  這得益于蘇莞平時沒事的時候喜歡看一些野外求生探險類的視頻，按照記憶中的方法，弄了個大概。
  等她拖著空擔架回到灌木叢的時候，顧鈺已經昏迷過去了。
  蘇莞急忙上去塞了兩顆消炎藥進顧鈺的嘴巴里。用盡全力將他拖到了擔架上面。
  當她想抬起擔架的時候，卻發現，她抬不動。
  糟糕了，蘇莞第一次為自己不是大力士而崩潰。
  不行，不管怎么樣，她一定要把顧鈺帶出這片密林，一定不能讓他死在這里。
  蘇莞四下看了看，剛剛撕碎的外套還在，被她扭成了一股繩子，綁在擔架上，穿過頭，掛在了肩膀上。
  有了身體的借力，她終于抬起了擔架。
  此時，她已經滿頭大汗，臉上都是泥土，混合著淚水和汗水，特別狼狽。
  她死死握著綁在擔架上的竹竿，奮力往前拖行。
  大毛似乎也知道蘇莞拖著顧鈺行走困難，慢慢在前面領路，走一段回頭望一望。
  蘇莞頂著滿天星月，艱難地拖著顧鈺往前走。
  顛簸和晃動中，顧鈺被傷口的疼痛刺激醒，察覺到自己移動，他嘗試轉頭看了一下，只看到一個瘦小單薄的肩膀，熟悉的體香混合著汗味縈繞在顧鈺的鼻際。
  “莞莞……”
  顧鈺微弱地喊了一聲，專心拖行的蘇莞并沒有聽見，她全神貫注著眼前的路，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她一定要把顧鈺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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