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著臨街窗的一條長臺，已經坐了很多人，還加了不少凳子，角落這邊就特別擠。
  蘇莞坐下后，遲睿也坐了過來，兩個人手臂貼著手臂，緊緊地靠在一起。
  沒一會兒，店員將一大盤子麻辣燙端到二人面前，又拿了兩個小碗和兩副餐具。
  湯是乳白色的，飄著點辣油和芝麻，聞著確實香。蘇莞這時候覺得自己餓了。
  話不多說，兩個人就拿著碗開始干飯。
  店里很吵，說話也聽不清，要說什么都得貼著耳朵才能聽到對方說什么。
  遲睿吃了一口，靠著蘇莞問了句什么，蘇莞沒聽清，往他湊了湊，示意他再說一遍。
  遲睿伸手撩開蘇莞耳邊的頭發，貼著她耳朵說：“我問你，好不好吃？”
  蘇莞聞言略抬頭對他笑了笑，點點頭算作回答。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遲睿看著她的笑顏眸色沉了沉，心滿意足地吃起來。
  遲睿點的實在有點多，蘇莞胃口不大，吃了一會便吃不動了。
  店里還在持續進人，蘇莞怕吵，有點坐不住。
  她喝了幾口奶茶，湊近遲睿的耳邊：“你慢慢吃，我先出去吹吹風，里面有點悶。”
  說完她也沒管遲睿說什么，就起身往門口走。
  玻璃門上一層霧氣，推開就撲面一陣冷風，吹得她有點舒服。
  她走出去站到路邊，手里舉著奶茶繼續吸著。
  遲睿本想跟出來，但是出來的時候遇到兩個球友，拖著他聊了兩句。
  蘇莞低著頭奶茶，風吹著她的長發，凌亂地在身后亂卷。
  她的頭發拉直了，也沒化妝，今天穿的是一件奶白色的毛衣外套，大翻領，下面是一條煙灰的運動褲，踩著毛茸茸的平底鞋。整個人又恢復了校園的那種稚嫩感。
  街燈照亮了一角，蘇莞低著頭踢著腳尖，孤單的身影與店鋪里的喧囂對應。下一秒，她只覺得手臂一緊，反應過來，已經被塞進了車里。
  有過被綁架的經歷，她在短暫的空白之后心臟狂跳起來。
  應激反應般抱著頭縮在椅子下面不敢動。
  車門被用力甩上，一陣發動機的聲音之后，車子便駛動起來。
  蘇莞等了半天，并沒發生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到了駕駛座上的人的半個側臉。
  再熟悉不過的側臉。
  蘇莞怔住：“你干嘛？”
  她剛剛有猜測顧鈺在這里，沒想到還真在這里。
  本來就狂跳的心開始亂七八糟起來。
  顧鈺沉著臉開車，并不看她。也不說話。
  車子駛出去一段之后，他才壓著怒意開口：“還不坐好。”
  蘇莞看出來他生氣了，雖然不明白誰惹到他了，但是還是順從地從椅子底下爬出來，坐到位置上。
  “系安全帶。”
  顧鈺目視前方，口氣冷淡。
  蘇莞不由得也生出一些怒意，這算什么意思，莫名其妙抓她上車，還要沖她發火。
  她下意識去拽安全帶，可越是使勁，越是拽不出來，拉了半天，手都拉紅了。
  顧鈺瞥了一眼，看她在那一頓亂拽。
  他靠邊停了車，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俯身過去給她拉。
  感受到熟悉的氣味籠過來，蘇莞驚覺地轉頭，兩瓣唇擦過對方的臉頰，她立刻往后讓了讓。
  但椅背抵著，她能退的空間有限。
  也不知道顧鈺是不是故意的，一個勁地往她臉上湊，急的她一下扣住椅子的調后按鈕，椅子一下子往后彈了一截。
  顧鈺身子晃了晃，臉上的不滿更明顯。
  他扯著安全帶，盯著她：“過來。”
  是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
  既熟悉，又陌生。
  蘇莞眼睛紅紅的，盯著他沒動。
  兩人對視了一會，顧鈺還是忍不住，把椅子調了回來。
  不過這一次，他主動遠離了一些，也沒再去扣安全帶。
  他靠在椅背上，視線望著另一側的窗外，從手側的收納盒里掏出煙盒，想抽卻發現煙盒空了。便順勢捏了個團，丟出了窗外。
  丟得特別用力，像是泄憤。
  蘇莞坐在那一動不動，等著他開口。
  “剛才我都看見了，男朋友？”
  顧鈺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在跟她討論今天的天氣好不好一樣的隨意。
  “只是朋友。”
  蘇莞如實說。不是解釋，也不是不想誰誤會，只是闡述事實。
  “什么朋友對你那么好，湊那么近說話？”
  顧鈺說著轉頭看向蘇莞，她此時的頭發夾在耳后，露出的耳朵透著白嫩。剛才的男人似乎就是貼著這只耳朵，與她說著悄悄話。
  胸堵著一口氣，顧鈺伸手想扯開領帶，卻發現自己沒有系。
  “你要時刻記著自己的身份，一天沒離婚，你就還是顧家少奶奶，要懂得約束自己。”
  這番話，算是讓蘇莞明白了他跑到學校來盯她的用意。
  是怕她沒離婚給他戴綠帽子？
  蘇莞心口的怒意也升了起來。
  “既然顧總這么不放心，不如我們明天就去把手續辦了，這樣我跟誰吃飯，約會，都光明正大，都辱沒不了你。”
  顧鈺聞言捏著方向盤的手指開始泛白，扯出一抹冷笑。
  “怎么，你很心急？”
  蘇莞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轉身面對著顧鈺。
  “難道不是顧總很急嗎？出差三個月沒回來，什么話都沒有，就擺出條件讓我做選擇。我有理由懷疑你這三個月是不是有了新歡，才這么急著脫身。不過沒關系，我也不在意，我同意離婚，立刻，馬上，就可以離。”
  唔——！
  太聒噪了，這張嘴真是，喋喋不休的，就想把她堵住，死死堵住。
  親上去的一瞬間，顧鈺自己都驚了，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但是親都親了，他也不想松開。
  倒是懷里的人，掙扎得厲害。
  蘇莞在顧鈺的氣息侵上來的一瞬間，眼淚就奪眶而出。
  她沒有去想他這么做是什么意思。明明前一秒跟她談分手，后一秒又來做這種事情。她不想去思考這些東西。
  推開他的手變成了死死拽住。
  她也很想他啊。
  三個月，每天每一分鐘，是怎么過來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想他想得都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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