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陽光很好。

        上午的工作忙完，沐與婷主動去找琴姐，笑瞇瞇問：“琴姐，早晨我看到附近新開了一家過橋米線的店鋪，一起去嘗嘗？”

        琴姐點點頭：“也好，今天就不去吃食堂了，換換口味。”

        兩人鎖好辦公室的門，尋找美食去了。

        這家店鋪不遠，走路不到五分鐘。鋪子新開，客人還不多。

        兩人挑了干凈的桌子，點了不同口味的米線，一邊等待一邊閑聊。

        “阿婷，你還年輕，這份工作可能沒什么前途。過了年，市里各單位公務(wù)員招考，你要不要試試考公務(wù)員？”琴姐關(guān)切地問。

        是啊，在這里工作非長久之計，臨時工的工資也低。考公務(wù)員是一條很好的出路。可本地是教育之都，人才太多，考市級公務(wù)員比登天還難，除非考縣級公務(wù)員。

        “市級公務(wù)員招考職位少，僧多粥少。我可能考不上。”前世她也考了幾次，考試人數(shù)一年比一年多，公考上岸的難度一年比一年大。后來她生孩子、帶孩子，也占用了很多精力，就更難考上了。

        “那……考縣級的？比如t縣，與市區(qū)相鄰。你有駕照嗎？下班開車回來，最多也就一個小時。只有一點不太好，t縣比較窮，工資更低。但鐵飯碗穩(wěn)定啊，老了有保障。”琴姐認真提著建議。

        “我有駕照，但開車技術(shù)很爛，暫時沒打算買車。住在市區(qū)繁華地帶挺好，我不太想考縣級公務(wù)員。”沐與婷誠懇地說。

        人要學(xué)會認清自己的不足。她知道自己考不上市級的，也不想降低標準考縣級的，就不打算在這條路上蹉跎時光了。

        “那你可有什么擅長的？或者，想發(fā)展的行業(yè)？”

        沐與婷思考半天，才說：“擅長，古箏演奏。”

        前世，女兒從小學(xué)一年級開始學(xué)古箏，她一直當(dāng)陪練，還要學(xué)習(xí)安裝箏碼、調(diào)音、換弦、保養(yǎng)等知識，時刻保持自家古箏處在最佳狀態(tài)。

        小學(xué)畢業(yè)，女兒考完十級，就再也不碰古箏了。她舍不得五六千元買回來的古箏，時常自己拿來練習(xí)。雖然她沒有考級，但跟著女兒一起學(xué)了六年，十級曲子也能熟練演奏。

        “這個不錯啊。隔壁街有個古箏培訓(xùn)班，正在招聘老師。兼職也有兩三千一個月呢，每天晚上和周末給孩子們上古箏課。你要不要去試試？待會兒我陪你去。”

        “好。可以去試試。”沐與婷爽快答應(yīng)了。如果能把這份兼職拿到手，順便把古箏十級專業(yè)證書考了，以后自己也可以辦培訓(xùn)班啊。

        這種培訓(xùn)班最大的好處是，上課時間一般是晚上和周末，白天的時間基本都是自己的，比較自由，上班或者寫作都不影響。

        “過橋米線來啦，小心燙！”老板端著滾燙的砂鍋提醒她們。

        很快，香噴噴的兩鍋米線上了桌。在寒冷的冬日，吃著熱乎乎的米線和多種菜肴，兩人充滿幸福感。

        “阿婷，你放這么多辣椒啊，小心長痘。”琴姐好心提醒。

        “辣才好吃嘛。放心吧琴姐，我干性皮膚，不爆痘。”

        沐與婷先吃完，悄悄起身，把兩人的賬單都結(jié)了。她記得每一位對她伸出幫助之手的人，也懂感恩和報答。

        吃完飯后，琴姐接了一個電話，非常抱歉地說親戚找自己有事，不能陪沐與婷去隔壁街的古箏培訓(xùn)班了。她把培訓(xùn)班的名稱和地點詳細說了兩遍，叮囑沐與婷不要太謙虛，該“露兩手”的時候就“露兩手”。

        沐與婷笑瞇瞇答應(yīng)了。

        培訓(xùn)班掛的是“悅音琴行”的招牌，很好找。路過就能看到，琴行里擺著各種花色的古箏，玻璃門上貼著招聘公告，招聘兩名兼職的古箏老師，負責(zé)初級班授課。

        琴行老板是個女人，姓汪，三十多歲，長發(fā)披散，畫著淡妝，穿著冬款漢服，雙手攏在暖手抄里。她淡淡說：“叫我汪老師就好。”

        聽說沐與婷是來應(yīng)聘古箏老師，汪老師的手緩緩從暖手抄里拿出來，白皙修長的手指朝著旁邊的某架古箏一指：“彈一首《清江放排》吧。”

        竟然不看古箏等級證書，而是直接現(xiàn)場考試！而且，直接考十級的曲目！

        “好。”沐與婷答應(yīng)了，伸出手指，問：“汪老師，能借用你們的指甲嗎？”

        汪老師看了一眼，遞了一副中號指甲過來，正是對方手指的尺寸。

        沐與婷接過來，把指甲膠布纏好，撥動琴弦，試了古箏音色，不太準。她只能先校準古箏的音色，也就是現(xiàn)場調(diào)音。

        “你不需要調(diào)音器？”汪老師淡淡問。

        “耳朵就是最好的調(diào)音器。”

        汪老師默默頷首，這話是沒錯，但要音感敏銳或者經(jīng)驗豐富的人才能做得到。

        沐與婷認真調(diào)音，很快就將所有的弦音校準。她簡單地活動了手指，彈了一首兒歌《上學(xué)歌》。簡單的童謠，很適合教小孩。

        汪老師沒有表情，也沒有催她。這位老師，似乎天生冷淡、話少。

        停頓片刻，一首《清江放排》從沐與婷的指尖傾瀉而出。這首曲子以奔騰的清江流水和放排工的豪邁氣概為主題（這句引用度娘），在悠揚抒情、深沉傷感和歡樂激戰(zhàn)中反復(fù)變奏，難度相當(dāng)高，所以被定為十級曲目。

        重生以來，家里沒有古箏，沐與婷一次也沒練習(xí)過。幸好，熟練的指法刻在身體的記憶里。她流暢地彈完這首曲子，前世種種，恍然如夢。

        琴弦還在震顫，汪老師一直沒有出聲。

        沐與婷雙手放在弦上，止了琴音，輕輕喚了一聲：“汪老師……”

        汪老師如夢初醒，態(tài)度好了不少：“你被錄取了。什么時候可以過來上班？”

        思考了一下本周末可能有事，最快也得下周了。沐與婷回答：“下周吧。”

        “好。我們的授課時間是，每周一到周五晚上六點到七點，一個小時的練習(xí)課；每周六上午九點到十點是正式課程，講新課。”

        “國家法定假日照常休息。你是兼職老師，其余時間都不必來。月薪三千，你看怎么樣？如果同意，現(xiàn)在就可以簽訂勞動合同。”

        “汪老師，我……有一件事必須坦白。”

        “什么？工資不滿意嗎？還可以商量。”

        “不是。我……我沒有古箏考級證書，一級證書都沒有。但我可以盡快考完，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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