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騙子，你……”都小偉氣得話也說不出來。

        “我又沒說這是原件，哪來的欺騙。倒是你們，全家都是騙子。”沐與婷指著他們，一個個數落過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先說你這個上梁——都大強，你曾經是個農民，托關系到城里紡織廠當臨時工看大門。你長相一般、脾氣暴躁還窮，30多歲都娶不到妻，只能聯合婚姻介紹人一起騙婚。”

        “介紹人幫你從y縣貧困山區騙來了鄭香美。你騙她，說自己是城里的正式工人，有城市戶口，有房子，還可以幫她安排廠里的清閑工作。其實你是臨時工，沒有城市戶口，城里房子是租的，安排工作更不可能。除了你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其他信息全都是假的。”

        “騙婚成功以后，你按照介紹人說的，趕緊讓她懷孩子、生孩子，還連續生兩個孩子，用孩子拴住她。她要走，你就打她、打孩子。最后，她被暴力打服了，被孩子拖住腿，留下了。”

        “你違反國家計劃生育政策，躲著生兩個兒子。生而不養，你讓他們饑寒交迫，沒吃沒喝沒衣服，讀不起書，甚至連最基本的健康都得不到保障。”

        “你讓小兒子早早輟學打工，掙的錢全部用來養家糊口；你不舍得花錢給大兒子打乙肝疫苗，讓他小學就得了乙肝，但你們全家都隱瞞了病情，還故意騙婚坑害更多女性。”

        “你家真是好家教，好家風，好一堆極品！”真是臭名遠揚的“三好家庭”。

        這話是大實話，沒得反駁。都大強氣得揚起手臂要沖過來，卻被兒子都大偉死死扯住。

        “再說不正的第二根上梁——鄭香美。你原來在老家y縣的貧困山區有一位老實農民丈夫，嫌棄他家貧，拋棄了他，一心想嫁到城里享福。所以你隱瞞了婚史，嫁給都大強。可惜你還是上當，從一個貧窮的土坑跳進另一個貧窮且家暴的火坑。”

        “為了自己和孩子的人身安全，你不得不順從都大強。好在他愚蠢，你慢慢地學會了拿捏他，盡量讓自己過得舒坦些。最惡心的是，你把自己的悲慘遭遇當做人生經驗講給兒子，用來教他欺騙、馴服、糟蹋別的女孩。”

        “比如你兒子都大偉的那位大學初戀，就是你們的一號實驗品。都大偉考上大學后，學費和生活費全靠初戀女友打工掙，最后他還狠心拋棄了掙錢養他、為他打胎的女友。這件事也是你幫他善后的，你對那個女孩說，不知自愛的濫交打胎女人配不上我兒子。”

        沐與婷心道：還有前世的我。你教兒子騙婚，然后你們用暴力使我屈服，用我的孩子來馴服我，逼迫我退讓，用我的婚姻榨干我媽所有的存款……

        都大強簡直不敢相信，他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掙脫了兒子都大偉的拉扯，一把拽住鄭香美的長發，將她拖到自己面前來跪著。

        他惡狠狠說：“鄭香美你竟然不是處女，也不是頭婚？當時介紹人說你是頭婚處女我才要的。你個賤人！你還想拿捏我，你以為我蠢嗎！”

        鄭香美也不甘示弱，拼命撕扯，想要拿回自己的頭發。可她敵不過力大無窮的都大強，頭發被拽，疼得哇哇大叫。

        “都大強你還不是騙婚！你騙了我那么多，都是假的。我嫁給你，沒有安排進廠工作，你還逼我擺攤擦皮鞋，要我半夜三更做早餐推出去賣。我長這么美，是為了嫁人享福，不是為了跟著你吃苦受罪！”

        都大偉和都小偉在一旁看著，無動于衷。在家里，這樣的暴力事件發生太多次了，他們已經麻木了。反正又不會打死，打完了，日子接著過。

        沐瑤佳的圣母心又發作了，她見不得女人挨打，就要上前去勸架拉扯。沐與婷狠狠拽住媽媽的手臂，不讓她去。

        “你怎么這么狠心？見死不救。”沐瑤佳有點生氣，自己教出來的女兒怎么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如果沒有退婚，我就是她那個下場。”沐與婷松開媽媽的手臂，神情冷漠，“如果你要去，以后就別認我這個女兒了。”

        她心想：前世我挨揍的時候，媽你在哪里？你不和我住在一起，所以沒有看到。但我受不了，要離婚的時候，你來了，一再勸我為了孩子忍讓、原諒。這會兒，你還要去心疼一個教兒子騙婚的始作俑者……

        人的心一旦涼了，可就再也捂不熱了。

        沐瑤佳看到女兒態度堅決，猶豫了。

        “呸！我用不著你假好心，我有兩個兒子，他們將來娶了媳婦，就會帶我去享福。你一個女兒，只能絕戶！你家財產守不住的，只能便宜女婿。”

        盡管頭發掉了好多根，臉也被扇了幾巴掌，鄭香美還是高傲的，因為她生了兩個兒子。只要兒子還在，她就有希望，將來跟著兒子去享福，脫離這個暴力渣男老公。

        沐瑤佳身子巨震，這話太戳心了。她看看鄭香美，又看看沐與婷，不知道想些什么，一時怔住了。

        “再說說，歪下梁——都大偉，你完美繼承了你父親的暴力沖動蠻橫，和你母親的自私精明偽裝，兩種截然不同的特性。”

        “你想通過婚姻改變自己的經濟狀況，想從那個惡心的家庭中脫離出來，不想讓他們把你拖進泥潭。所以你努力考上大學，又找一個勤勞肯干的女友給你當長期飯票，供養你，給你提供金錢和肉/體雙重享受。但你還不滿足。”

        “你不愿繼續奮斗，只想找些官二代和白富美騙婚，直接掠奪岳家財富。可惜，你失敗了。那些階層的女孩不會隨便跨階層找男人，偶有跨階層的，她們也只會找優秀帥氣的鳳凰男。而你，不是鳳凰，只是野雞。”

        都大偉的拳頭不知不覺攥起來了。句句都戳中他的心坎，把他那泡沫般的自尊都戳破了。

        “通過婚姻升級階層的美夢破滅后，你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找小康家庭的獨生女。你利用暖男的手段把我追到手，隱瞞疾病和家庭情況實施騙婚，卻又不打算善待我，只待榨干油水再一腳踹掉我。”

        “對待蠻橫的父親，你無力反抗。對待挨打的母親，你冷漠旁觀。對待愛你的女人，你冷血薄情。對待結發的妻子，你自私利用。”沐與婷緩緩吐出一口氣，“你說，你這樣的人，憑什么敲詐勒索我分手費40萬？”

        都大偉氣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人格侮辱完了，怎么問題又繞回“敲詐勒索”上了？

        包間大門“砰”的一聲被踹開，幾個警察沖進來。看見有女人被打，他們立刻沖上去解救。

        鄭香美終于被救出來，她臉腫的像豬蹄，掉了一顆門牙和大把頭發。都大強的手上多了一些指甲抓撓的血痕。都大偉也腫著臉，嘴角流血。

        “是誰報的警？”警察收拾了亂局，開始詢問。

        “是我。”沐與婷鎮定回答。“他們一家人敲詐勒索我4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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