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新認識一下
午飯過后,蘇瀧放心地把林朝留給暮誠,自己打車回家休息去了。
林朝和暮誠之間卻一直保持著低氣壓,誰也不主動說話,以至于兩個人取了東西回到十八局,一個一聲不吭進了會議室,另一個心不在焉、打了個招呼就回宿舍了,連大家一直盯著他們看都渾然不覺。
“他們倆是不是吵架了?”正在調整探靈器陣法程序的林不忘趁著人不在,忍不住悄聲問。
“好像是這么回事。”邱岳和忍不住點頭附和。他正在溫柔地用“懶錢錢”家新出的刷毛梳替貓妖小撩清理毛發。
小撩早上出了任務,身上在外面沾了不少灰,梳毛刷上柔軟又富有彈性的彈簧草規律地替小貓妖按|摩著軟毛,舒服得他直呼嚕,也隨著邱岳和的頻率一下一下點頭。
秦煙剛回來換了修一洛,大概餓狠了,狼吞虎咽地解決她的“特別餐”補充營養,只是畫面不怎么友好,饒是眾人看慣了,也忍不住想給她打個馬賽克。她對男女之事向來不怎么敏感,推了推墨鏡,一臉懷疑地道:“有嗎?沒有吧。”
倒是陳依依一邊煮茶,一邊笑著道:“也不一定是壞事。”
執行部大多跑外勤,在18樓又有自己的宿舍,所以沒有專門設辦公室和工位,只留了一間會議室作會議討論和辦公用,不過因為裝修風格太過嚴肅,除了工作必要,少有人會一直待在這里。
暮誠卻很喜歡這里,會議室的窗戶朝著正西,午后,陽光會自敞亮的玻璃落地窗里傾瀉進整個會議室,把整間屋子都照得亮堂堂的,他喜歡光亮。
暮誠放出被收在百寶袋里的佩劍“焚輪”,輕輕敲了敲,大概有段時間沒見天日,難得出來,“焚輪”在墨玉般的劍柄里發出輕快的蜂鳴。
他把“焚輪”往窗邊一放,縱身躍上靈劍躺下,又施法將原本放在會議室中央的錦繡城全息投影倒轉拖到靠窗的上空,燦金色的陽光在投影中碰撞出絢爛的光彩,如幻夢一般潑灑一片。
錦繡城的全息投影實時監控著整座城市,視力極好的暮誠枕著手躺在晃晃悠悠的飛劍上,還能清除地看見倒懸的城市里如螞蟻一般匆忙的普通人和玩具模型一樣飛速疾馳的汽車。
每當遇到什么事情他想不明白、無法決斷時,他就會浪費一個下午來靜靜旁觀這座城市,在茫茫的陌生人海旁邊,思索自己的煩惱。
暮誠在窗邊躺了很久,直到暮色西沉,他才掏出手機,找出了那個一個多月前撥過的電話。電話忙音很久也沒有接通,他又從百寶袋里摸出一張傳音符燃盡,仍舊沒有回音。
會議室的大門被突然推開,暮誠轉頭,模糊不清的流光里走近一個身姿挺拔的中發帥哥。
帥哥穿了件白色圓領t恤搭霧藍色短袖襯衫,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似醉非醉:“你不肯向云中城求援就算了,怎么連跟哥哥我,也不肯說一聲,這么客氣?你不讓我爹他們出手,可把他們都給急死了!十萬火急地給我打電話,要我立刻解決手上的事情回來幫你。”
“沙州的事解決了?”暮誠懶懶散散地開口。
“一條‘臭泥鰍’而已,還能難得住我云不期?弟弟,你對哥哥我有什么誤解?”
云不期那張帥臉上掛著拽拽的笑容,臭屁得暮誠很想照著那個挺直的鼻子來上一拳。
“5個月而已,還有,是表哥。”暮誠強調道。
“大一天也是大,表哥也是哥。”
暮誠懶得和云不期貧嘴,翻身落地,取過焚輪,道:“你回來得正好,我聯系不上青花婆婆,去她洞府看看。我不在的時候,你幫我照顧一個人。”
“誰啊?”云不期奇道。
畢竟暮誠看似有情有義,實則萬事難進心,能叫他記掛的人必定不尋常。
他旋即又反應過來,“哦,是那個倒霉丫頭吧?嘶~那你找青花婆婆做什么?難道你改主意了?”
云不期是個話癆,話多且密,還句句不中聽,引得暮誠忍不住白他一眼,才緩緩道:“我只是發現,讓她太過信任依賴我,缺乏自我危機意識,或許并不是什么好事。”
“行了,我走了。”暮誠不想多言,“她現在住在我隔壁宿舍,幫我看好她。”
“我可剛出差回來!”
“哥哥,你不是讓我別跟你客氣嗎?能者多勞。”暮誠頭也不回地關上門。
云不期被暮誠那句“哥哥”惡心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惡寒地抖抖肩,看著緊閉的門撩起頭發笑了笑,“有意思。”
房間里,林朝皺著眉從噩夢里悠悠醒轉,盯著天花板出了好一會兒神,才從無邊夢境里清醒過來,抬手替自己抹了一把汗,拿起手機。
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接近下午五點半,林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個下午。沒遇到暮誠之前,她睡覺會設好鬧鐘,遇到暮誠以后,暮誠督促她早睡早起比鬧鐘還準時,她也就慢慢拋棄了這個習慣。
可今天,暮誠沒叫她
“對不起,是我錯了。”
林朝想起暮誠那句道歉和那個意味不明的眼神,有些失落地給蘇瀧發了一條微信。
[早]:阿瀧,我好像把大神惹生氣了。
蘇瀧回得很快。
[zara]:你喜歡他?
[早]:沒有啊
林朝還想解釋兩句,蘇瀧就彈了個語音過來。
“你要是不喜歡,干嘛那么在意他?”
林朝覺得自己對暮誠并不是喜歡,她只是奇怪地非常信任他、依賴他、在意他的看法,她不知道該怎么跟蘇瀧解釋自己這種心理和狀態,只能干巴巴地強調:“我不是喜歡他。”
蘇瀧只當林朝死鴨子嘴硬,一邊歡快地調戲林朝,一邊勸道:“喜歡就喜歡嘛,你都24歲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他長得帥,有能力,對你也好,會心動也很正常吧?”
蘇瀧在拉郎這件事情上非常執著,林朝知道自己再怎么否認也是徒勞,只好給蘇瀧換個思路。
“你打住好吧?大神再怎么好,跟我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直照顧我、保護我,也只是因為我是他的任務對象。他可是修仙者,可以騰云駕霧、呼風喚雨,而我呢,一個普普通通的社畜小市民。在他每天忙著斬妖除魔的時候,我想的都是怎么快點賺錢還完房貸,怎么能考上研究生。可能,等我七老八十、頭發花白的時候,他還是跟現在一樣年輕。”
“那又怎么樣?喜歡就喜歡了,為什么一定考慮這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現在過得開心就好啦!”
林朝笑了笑,蘇瀧是典型的射手座,什么問題到了她那里好像都不算問題,又跟她東拉西扯了幾句,感覺心情好了不少,兩個人才掛了電話。
時間差不多六點,林朝收拾了出來,大家正好在抱著手機,在云中集上選晚餐。除了換班回來的林不忘、修一洛和市場部的紀小北,客廳里還有一個林朝沒見過的帥哥。
“朝朝姐,你起來了?晚飯想吃什么?洛洛說食堂晚上的石鍋飯還不錯,要不要一起試試?”林不忘見到林朝,笑著問道。
修一洛配合地點了點頭,怕林朝不肯相信,臉上雖然還是沒什么表情,但頭點得十分用力。
“可以,就跟你們一樣好了。”
之前林朝還擔心自己長期在十八局混吃混喝不太好,想著要不要給錢來著,暮誠卻說,食宿費早包含在任務傭金里了,林朝便不好再堅持,只能沒事給大家帶帶奶茶和零食,心里也對那個花重金雇暮誠保護自己的神秘人越發好奇。
“大神呢,去出任務了嗎?”林朝沒看到暮誠的身影,便忍不住問。
其他人還沒作答,正在聽紀小北匯報工作的陌生帥哥卻突然笑著出聲:“他有事出去了。我叫云不期,市場部部長,也是暮誠的表哥。他不在的時候,暫時由我來保護你。”說完,還非常騷包地兩指并攏在額邊,沖林朝比了個“salute”的手勢。
emmmmmmmm
這是林朝第一次見到暮誠的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暮大神有血緣關系,所以腦回路也顯得有些許不正常。嗯,十分中二且騷氣。
林朝忍住想吐槽的沖動,問:“他要離開很久嗎?”
云不期手指抵著下巴想了想,道:“應該不會太久,不過也說不準。”
這跟不知道有什么區別?
云不期和紀小北晚飯是在18樓一起解決的。有暮誠珠玉在前,云不期這個臨時守護人對林朝來說就格外難以忍受了。
暮誠雖然腦回路有異于常人,但林朝跟他的相處即使說不上愉快,也可以算得上是舒適愜意的。暮誠話不多不少,除了每天像老媽子一樣督促林朝早睡早起、好好吃飯,大部分時候都很安靜。
他喜歡看書,平時除了工作、修煉、逛逛論壇,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書。書的類型千奇百怪,有像《狼妖圖鑒》這種修仙界科普,也有《道德經》這種普通人著作。
他看書的時候就坐在客廳,給林朝買了個漂浮的書桌,林朝便挨著他坐在沙發上練題。偶爾林朝有個不會的題,抱著腦袋苦思,暮誠就會從書里抬起頭,“給我看看。”然后兩下解決林朝的難題。或者,林朝和別人說起的事里,有他感興趣的,他也會加入話題跟著聊兩句,順帶給大家普及一下新知識。
相比較起來,云不期就顯得有點過于話癆了。
吃飯的時候,他在說話。話題從海上的天氣轉變到鹿城的美女,又從沙州的石窟換到大蛇妖和月牙泉。
吃完飯,林朝開始練題了,他還在說話。
“你這書桌是暮誠給你買的吧?想知道這個書桌懸空的原理嗎?我可以給你講!這可是我們云中城的產品,還是我跟暮誠一起設計的呢!”
“不想知道,謝謝。”林朝把試卷翻了個面。
“你是要考研嗎?你這個是考研英語二吧?你考什么專業啊?你要是不會刻意問我,我英語可好了,我們家小弟之前考研就是我給輔導的英語。哦,我小弟叫云小畫,跟你年紀差不多。我們家這輩兒是按琴棋書畫取的名字,我叫云小書,不期是我的表字。你知道表字吧?誒,你知道暮誠的表字叫云歸嗎?不過他不太喜歡別人叫他的表字”
唐僧念經一般的語言攻勢林朝實在招架不住,也不喜歡他若有似無地探究的眼神,沒等云不期就暮誠到底為什么不喜歡別人叫他表字分析出個所以然,就利索地收拾東西回房間了。
中途,林朝假借接水,出來逛了一回。客廳里只有點了一盞小燈在靜靜修煉的云不期。
“房間里不是有飲用水嗎?”云不期見她出來,不解地問。
林朝被問住了,端著水杯站在原地想不出來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旋即,云不期恍然大悟地說:“哦,你是不是想看暮誠回來沒有?你實在想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就給他發個消息打個電話嘛!21世紀了,我們修仙者也很講究與時俱進的,他去的地方雖然偏了一點,信號還是有的。”
被拆穿的林朝無言以對,只能抱著杯子假裝沒聽見,快步回房了。
而暮誠,一晚上沒回來。
夜里,林朝又做了噩夢,夢里先是無休止的質問,而后又是不停追著她跑的狼妖,在她沉淪于暗黑色的夢境無法自拔時,清脆的敲門聲一把將她拉了出來。
林朝掙扎著睜開眼,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正好是早上七點。敲門聲停了,她在床上又躺了幾分鐘,大腦才緩慢地運轉起來。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她從床上蹦了起來,靸著拖鞋,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開門沖了出去。
客廳里,消失了一整夜的暮誠正在倒牛奶,云不期在他旁邊一邊咬面包,一邊喋喋不休地問:“青花婆婆沒事吧?”聽見林朝進來,抬眼笑道,“喲,起挺快,過來吃早飯啊。”
林朝慢慢走近,聽見暮誠不緊不慢地回道:“沒什么大事,就是老人家年紀大,不小睡熟了,沒聽見,身體好著呢,比你強多了。”
不知道為什么,只是一夜未見,林朝總覺得暮誠身上透著一股難言的陌生感,明明是熟悉的臉、熟悉的聲音,卻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一樣,熟悉得陌生又疏離。直到暮誠用靈力把杯子托到她面前:“把熱牛奶喝了,會好一點。”這種陌生感才淡去了一點。
“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拿過杯子,林朝怪道,“你知道我做噩夢了?”每次做完噩夢醒來,林朝都會渾身發冷,胸口悶得難受。
“我看你臉色不好,你做噩夢了?”暮誠垂下眼,面上閃過不易察覺的錯愕和古怪神情。
“我”林朝本想解釋一下,又突然反應過來,說,“我有話想跟你說。”
聞言,暮誠轉頭看向還在喝牛奶的云不期。云不期被他莫名的眼神看得一口牛奶嗆在喉嚨里,轉眼看到林朝,迅速放下杯子,一個閃身沒影了。
云不期實在識時務得有些過頭,惹得林朝忍不住臉熱,用力握了握杯子,才低聲道,“昨天的事,是我做得不周到,我沒有保護好自己。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怕我受傷,我那么做,的確沒有尊重你的努力。”
林朝看著暮誠,神情認真,大大的小鹿眼亮晶晶發著光:“暮誠,真的謝謝你,也真的對不起。不過,如果再發生同樣的事,我可能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你可以諒解我一下嗎?”
清晨的日光從寬敞的玻璃窗中斜斜照進屋子,在窗外鋪出一片璀璨的光華,這片璀璨的背景里,暮誠面前的林朝也仿佛熠熠生輝,溫柔而耀眼。
暮誠低頭笑了笑,才抬起頭說:“你只是做了正確的事情,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一直以來,都是我太過自負狂妄了,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對不起。”
想了想,他又笑著說,“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嗎?”
“啊?”林朝不懂為什么暮誠要這么說,但能跟暮誠和好,林朝總歸是高興的。她沖暮誠伸出手,笑著道:“當然!我叫林朝,暮大神,以后也辛苦你啦!”
暮誠握住她的手,鄭重地說:“林朝你好,我叫暮誠,是來保護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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