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猜想
思白無話可說。
一包烤鴨很快被他們風卷殘云。瘦子和檸梔直呼吃飽了,大云和思白持否定態度。
阮娘笑呵呵:“煙雨樓有的是美酒佳肴,保準管夠。”
思白:“不會又要放讓人身體發熱的東西吧?”
三妖:“……”
阮娘擺手輕笑以掩飾尷尬:“不會不會。”
這次作為貴賓,思白受到了煙雨樓上下一致的禮遇,不僅美酒佳肴隨便嘗,還能自由出入樓中各個地方。
阮娘提醒她,這里人多眼雜,想要不惹人注意,還是改換男裝為好。
思白考慮了一下,答應了。畢竟這些男人的猥瑣程度,她是切身體會過的,她可不想再次被盯上。
于是乎,尋歡作樂的公子哥們,當日便見一清秀的小公子搖著折扇,從二樓大搖大擺的走了下來。
讓人奇怪的是,那位小公子既不找妓子小倌作陪,也不加入舞文弄墨的風雅文人陣營,只尋了處僻靜地,叫了好酒好菜,一個人吃得正歡。
他是把這里當酒樓了么?
“小兄弟。”隔壁桌的客人扒著屏風跟她打招呼。“怎的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不若過來和我們一起樂呵?”
思白無語,她才剛拿起酒壺送到嘴邊,怎么就叫喝悶酒了?
不過有人相邀,她也樂得參與,便拎起酒壺,端上一盤甜點,就屁顛屁顛的加入其中了。
這桌是由幾個顯貴的公子哥們拼桌組成的飯局,個個都有美人相伴。
邀她之人勸她也招個小倌來助助興,被她謝絕了。見她仍是只顧埋頭胡吃海塞,便不再管她了。
貴公子甲:“佳人在懷,美酒相伴,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眾人紛紛附和。
貴公子乙:“美中不足的是,今日未能見著惜憐姑娘的芳容,實屬遺憾。”
眾人點頭稱是。
惜憐姑娘?思白隨阮娘回來時,路過了她的房間,清幽裊裊的琴聲自房中溢出,與那日的短暫一瞥別無二致。
思白想進去認識一下這位終日不見真容的女子,卻被阮娘阻止。她道:“老大見諒,小女性子孤傲,從不肯輕易見人,你若是非要堅持,只怕會壞了您吃飯的雅興。”
聽到公子哥們的遺憾之言,思白感同身受的默默點頭。
貴公子丙:“你還好,只是今日而已,我來這里這么多次,一次也沒見過她的真容。”
貴公子甲:“也不知那惜憐姑娘是否真如傳言的那般,清麗出塵,姿容絕色?”
貴公子乙:“她確為人間絕色,就是性子太傲,實為美中不足。”
貴公子丙:“難道都要如你身邊的庸脂俗粉一般才好?”
貴公子乙:“有何不可。女人最在意清白二字,只要我能買下她的初夜,衣裳一扒,看她還怎么裝清高。”
眾人哈哈大笑。
思白疑道:“扒了衣裳,不就讓人給看光了?”
貴公子乙:“那是自然,女子但凡被男人瞧見了身子,都得以身相許的。不過嘛,這種事一般都是男人主動開口,畢竟害人家沒了清白,須得對人負責。”
必須,負責……
青樓本就是尋歡作樂的地方,軟玉溫香的話匣子一打開,便再也收不住了。
公子哥們后面說的內容思白聽得斷斷續續,她滿腦子都在想著負責二字。聽到他們繪聲繪色的描述女子美好的胴體時,每說一個詞比如膚如凝脂、玲瓏有致、曲線曼妙等等時,她都會情不自禁的想到一個人——顧寒卿,以及那日與他在浴桶中的香艷畫面。
“哎,你怎么流鼻血了?”
思白隨手一抹,面露羞窘:“……我沒事……可能,有些,上火……”
眾人絕倒。
思白對那日的畫面回味無窮,顧寒卿卻是早已拋之腦后。
他特意讓師弟調查了一下承平侯府當年的情況,大致了解了整個過程。
兩年前承平侯因巫蠱獲罪,皇帝下旨抄了整個侯府。欽差甫一踏入宣城,就接到消息:整個侯府的人一夜之間全都死于非命!
府中丫鬟仆人皆是中毒而死,死狀凄慘,承平侯兄弟幾人以及女眷們則是上吊自盡。巫蠱乃歷朝歷代帝王都忌諱的大事,哪怕皇親國戚,沾上了也是一個死字。此事怎么看都像是承平侯提前收到了消息,不愿被押赴刑場,就選擇了全家自盡以保全最后的尊嚴。
朝廷派刑部調查了半月無果,此事便不了了之。官兵前往侯府收尸,卻接二連三遭遇不測,久而久之,昔日輝煌氣派的承平侯府,淪為了只有陰靈敢靠近的鬼宅。
“不過,”越子陵補充道,“我昨日重回了一趟那間閨房,想看看屋主人生前究竟是怎樣的女子,竟有人特意為她在那鬼地方保留了一片凈土。喏,這是在她的妝盒夾層里找到的。”
是一張已經殘腐陳舊的信箋,上面的字跡大多已經模糊,只有少部分能依稀辨認。
“寰郎?”
顧寒卿看著開頭語,面露疑惑。
“我打聽到,當年的白小姐不顧禮法與人私奔,這封信應該是寫給她那位情郎的。”
寰郎,寰……
他突然想起,那日將昆侖秘法交與思白的時候,曾問過她為何要去古幽林那種地方修煉。
她答道:“沒辦法,我原是半妖,是爹爹幫我變成了純種的狐妖,像我這種根基不穩的妖想要盡快追趕上別的妖變得更強,就必須采用風險冒進的方式。”
半妖,也就是她的生母為凡人。
顧寒卿又問了師弟白小姐私奔的時間,與思白的年齡完全對得上,符合他作出的珠胎暗結不被其家人所容,不得不私奔的猜想。
再聯想到思白這么好動的性子,居然能安安靜靜的在廢宅閨房內待那么久,連他倆的突然到來都未曾察覺,實在不符合她自幼在古幽誅邪降妖練出來的警覺性。
雙鏡法印與外面結界互搏時,她被擠壓成那樣了都沒有要反擊的意思,想起他掀開屋頂時,她眼中一絲一閃而過的埋怨,只怕并非巧合。
信箋落款為:桑綾親啟。
唐歌這幾日倒還安分。越子陵將她軟禁在他所住的廂房耳房里,沒有讓除了師兄以外的任何人知曉。每日定時給她送來三餐,她都會不哭不鬧的吃完,其余時間要么閉目打坐,要么臥床休息,連個眼神都未曾給他。
越子陵也不惱。自打無法再從她口中問出點什么,他便不再提那晚的事。每日從外面回來,都會帶回來一些他自認為有趣的小玩意,逗小孩似的在她面前一一顯擺。
唐歌沒有反應,偶爾瞥他一眼也都是關愛傻子的眼神。
越子陵倒是樂此不疲。師兄交給他的任務著實無趣,盡管唐歌她總是一副對人愛搭不理的樣子。換作一般的男子,可沒那耐心熱臉貼冷屁股。
他可不是一般人,從小到大,不知挨過師兄多少拳頭,都未改其本性。若非思白那丫頭一心往他嫂子的位置上擠,師兄的態度看著也不是那么堅不可摧,他閑來無事,便只能找唐歌解解悶。
“你有喜歡的人么?”
唐歌不答。
“不說話我就當你沒有了。”越子陵嘻嘻一笑,斜躺在她腳邊。“正好我也沒有,咱倆可以湊一對。”
唐歌已經懶得翻白眼了。
越子陵從懷里拿出今日搜羅來的小玩意,道:“喏,這是定情信物。”
“你不看看?”
唐歌懶懶睜眼,只是那么一眼,便讓她蹭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越子陵已經解了縛住她的捆仙索,只是在屋內設下結界,將她困在這方寸之地。她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的行動還是自如的。
接過越子陵帶來的東西時,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觸碰上的那一刻,似有一股清泉流過,滋潤了她即將干涸的靈脈。
“聽聞你現在在找生命之源,我想著你既為雪靈族后人,修的是冰系法術,應是以冰雪為食。這冰草可是我特意瞞著師兄,上長白山找須藜子那老兒要的。”越子陵大倒苦水,“你不知道,那小老兒有多摳門,我平時找他要點仙草仙藥都得三顧茅廬,任勞任怨地給他干活。這次更別提了,我可是在萬毒窟里足足被吊了三天,那些毒物都讓我給喂飽了,才勉強得來這一小株的施舍。”
“你看。”
越子陵嘟著嘴撩起衣袖,兩條手臂都爬滿了烏紫的傷口,看著著實讓人發怵。
唐歌被他的幼稚行為給逗笑了,轉而又被這些傷口觸動,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只淡淡的回道:“多謝。”
越子陵受寵若驚:“哎嘛,你總算是笑了,千金難買美人一笑,我這傷沒白受。”又道:“還愣著干啥,趕緊吃了吧,再多等一會怕是就要化了。”
這冰草看上去與普通的草藥無異,實則乃高山冰雪所結,裹以仙草靈藥。離開了冰天雪地的環境,要不多時,便會融化殆盡。
唐歌不愿辜負他的一片心意,依言照做了。
“哎呀,”越子陵一拍腦門,“突然想起,須藜子向來都是用天池水澆灌他的仙草,我小時候常去主峰后面的小天池沐浴,不知那小老兒是否在那兒取的水……”
“哎呦——”
唐歌掄起腳邊的杌子就往他身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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