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七現在也知道小郭和城北的黑幫走的很近，這事好像不太好瞞吧？”我望了倒在地上的郭宇陽一眼說道。


    “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但你這么聰明肯定有辦法的，所以我才找你幫忙。”楊學茂有些哀求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楊學茂這么低聲下氣的，看到這么一個強壯的壯漢如此求我，而且楊學茂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如果沒有他和小郭我甚至已經沒命從上海回到盧江市了，我掃了楊學茂和郭宇陽一眼心頓時就軟了，于是我走到了郭宇陽的身邊蹲了下來問道：“我也跟楊大哥一樣感覺到了你是有苦衷的，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么干？”


    郭宇陽突然冷笑了一下，隨后眼里就充盈著淚水了“為什么這么做？你們不是我體會不到我的痛苦，我是個廢人，不是個正常的男人，這輩子注定完了，我壓抑了自己很久，我給不了顏姿幸福，只能看著顏姿和別的男人尚床也沒辦法出聲，也沒辦法責怪她，可她畢竟是我愛的女人，我的心好痛，我欠她顏姿的太多太多了，我想是時候該還給她了，如果現在不還就沒有機會了。”


    郭宇陽說得我很不自然，我知道他說的那個男人就是我，他沒有指名道姓是給我留了面子了。


    “那你要拿什么還她？”我皺了皺眉沉聲道。


    “錢。”郭宇陽只說了一個字。


    “這就是你勾結和尚和莫老大的要的東西？你在三義會做管事拿的錢應該也不少了。”我有些詫異。


    “這些錢不是靠我自己的能力賺來的，是靠你們帶動賺來的，說難聽點是施舍給我的，我需要靠自己的能力賺取一筆足夠顏姿衣食無憂過完下半輩子的錢。”郭宇陽沉聲說道。


    “你想問題的態度很不對，你要是沒能力三義會會給你錢？這就是你憑本事賺來的。”我沉聲道。


    “我在三義會做過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學茂、小七和你做的，我只是作為一個執行者參與其中的行動，我什么時候獨自干過一回大事？在上海的時候我也只是為學茂辦事，這次我只是想獨自做一回大事拿到那用我的智慧和能力掙來的一筆錢，我甚至在顏姿有危險的時候都沒有能挺身而出的去救她，我算是什么男人。”郭宇陽的眼里閃動著淚光。


    原來他一直在介意自己上次沒有救下顏姿的事情，他內心的自卑左右了他的思維，讓他鉆了牛角尖。


    “出賣兄弟，出賣組織就叫辦大事了？！”楊學茂瞪著郭宇陽怒吼道。


    我伸手示意了一下楊學茂，好讓他冷靜下來，楊學茂從來就沒有這么失態過，我知道他是心痛這個兄弟的背叛，畢竟他們戰友，是有著多年深厚友誼的。


    “我沒想那么多！”郭宇陽也情緒激動的吼了起來，吼完之后他沉默了，過了許久他才哽咽的說道：“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干一件大事，然后給顏姿留下一筆真真正正以我能力賺來的錢。”


    郭宇陽已經是第二次這么說了，可見他是多么的自卑和多么的想獨自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是我們幾個都不能參與的大事。我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和掙扎，等一下！郭宇陽剛才說什么沒有機會了？又說什么有生之年是什么意思？！


    “有生之年是什么意思？”我眉頭緊鎖望著郭宇陽問道。


    郭宇陽可能是覺得自己失言了，有些刻意的躲避著我的眼睛，我一激動一把就把揪起了郭宇陽的衣領狠狠說道：“快說！你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


    郭宇陽一聲不發就這樣任憑我揪著他，楊學茂也急了大聲的質問著他“你他媽快說到底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


    此時郭宇陽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他笑的格外的苦澀，眼淚順著臉頰就滑了下來，我松開了手，郭宇陽躺在了冰冷的地上愣愣的說道：“一步走錯就回不了頭了，自從因為不舉之后我內心承受了多方面的壓力，我沒辦法釋放壓力一直壓抑自己，直到我誤闖了一次同志酒吧，我才意識到這個社會上還有許多和我一樣的人，他們因為各種不同的原因成了同志，我對那個酒吧格外的好奇，它就在城南一個非常偏僻的角落里，他們被世俗所不接受，就像我一樣，但他們比我開心和快樂，我已經被他們那種狀態吸引，在那里我感受不到歧視，大家都是平等的，在那里我認識了一個好友，我們成了戀人，也正因為如此我感染上了HIV，呵呵，死對我來說現在一點都不可怕了，我還怕得罪誰？我終于可以豁出去干一回大事了！”


    當聽完郭宇陽話的時候我感覺到了無比的震驚，“HIV”這三個英文字母在我腦袋里不斷的盤旋，這是人體免疫缺陷的縮寫，也就是艾滋病！


    楊學茂顯然也明白這三個英文字母所代表的含義，也是痛苦的抓著頭發，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楊學茂就沖上去瘋狂的給了郭宇陽幾個巴掌，一邊打還一邊吼道：“你怎么這么傻，為什么？！”


    郭宇陽沒有回答，楊學茂此時也疲憊的坐在地上不說話了，我愣愣的坐在地上沒有說話，腦袋里盤旋著剛才楊學茂的那句“為什么？！”，我倒是可以回答，如果站在郭宇陽的角度很容易就想到為什么。


    “所以我什么都不怕了，但是現在被你們發現我的事情我也認了，我沒什么可說的了，還是告訴小七吧，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郭宇陽苦笑道。


    “想干大事就別說這些話，沒有人說艾滋病馬上就會死，控制的好再活個十幾年也不是問題。”我冷靜了下來沉聲道。


    楊學茂和郭宇陽此時都朝我望了過來。


    “命是你自己的怎么活法是你自己決定的，但如果你真為顏姿著想，我勸你不要這么消極，我們也不會因為你得了這個病而歧視你，因為你是我們的兄弟。”我說道。


    郭宇陽十分的感動，他沉默了一會動容的說道：“這段時間我不斷的找借口不想跟顏姿躺在一張床上，就是怕自己的病傳染給她，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了，不過現在連最后辦大事的希望也破滅了，還有什么回旋的余地？難道你們會讓我繼續跟城北的黑幫勾結嗎？”


    “是的，就是要你繼續。”我說道。


    郭宇陽愣了愣，楊學茂也愣住了。


    “你繼續跟和尚和莫老大勾結，不過只是表面上的勾結，但你的心必須是向著三義會的，你在城北放手一搏，我和三義會絕不干涉你在那邊的發展，拿下城北那里全是你的天下，到時候選擇離開三義會自立門戶還是繼續留在三義會全憑你自己的決定，成功和失敗全在你自己的手上，我的前提很簡單，就是你無論在城北做什么也不能損了三義會和我在城東商業的利益，還有你要離開城東，離開顏姿，因為這個病確實不太簡單，這不是歧視，我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顏姿好。”我沉聲道。


    楊學茂和郭宇陽面面相覷，也許我的話沒有人情味，但讓郭宇陽離開這確實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辦法了。


    “謝謝你蘇錦，我早就想過離開這里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顏姿你們替我照顧著，等我辦完所有事了，我在把真相告訴顏姿。”郭宇陽從地上爬了起來朝我謝了一聲隨后頭也不回的走下了天臺。


    楊學茂望著郭宇陽的背影痛苦的一句話也不說。


    我拿起電話把小七約到了天臺來，小七急匆匆趕來看到我們現在的狀態有些詫異的詢問著我們，我把我早就想好的話跟小七說了，小七在有些時候又很單純，很容易相信一些話，也許是因為他對我的信任。


    “既然你說安排小郭去了城北臥底，那我是不是該到處傳播謠言說郭宇陽因為犯了幫規被逐出幫了？只是我有點不明白，當初你不是說小郭背叛的消息是別人賣給你的嗎？怎么現在又成了你安排的了呢？”小七好奇的問道。


    “剛開始的確如此，但后來我才打聽到小郭是為了幫我們擴展貨運事業做的前期準備，這件事以前我們在城南的時候就提過了，他很有心記著呢，他瞞著我們就是不想事情太張揚了，幸好學茂大哥查到了真相，不然就誤會小郭了，我就說嘛小郭跟我們出生入死怎么會背叛我們，哈哈。”我大笑著，但我的心里卻很難受。


    “郭宇陽祝你好運。”我在心里默默的說道。


    “小郭也真是的，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小七皺眉道。


    “你別擺什么老大的架子了，我們幾個誰是老大都一樣，有些事情確實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拍著小七說道。


    “那你看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賣消息給你的人是誰了？既然小郭在那邊臥底，這個賣消息的人似乎很危險！”小七的反應很快。


    “是兩個人，余仲凱和木子鴻。”我想了想說道，小七說的沒錯，這兩個人的確是危險人物。


    “原來是這兩個以前在紅唇酒吧劉建超手下干過的人？”小七若有所思的嘀咕道。


    “辦的干凈一點。”我不等小七說出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直接說道，聽到我這么說小七和楊學茂也是吃了一驚，他們也許沒有想到我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他們并不知道在盧江市這個最寒冷的冬季里我已經徹底的改變了，內心感情的空虛和對未來的迷茫讓我走向了無底的深淵，只有對事業上不斷的擴張和滿足才能填滿我內心的空虛，才能產生一絲卑微的成就感和不再陷入感情的漩渦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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