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從警察局走出來，陳路挨個敲了這群年輕人的腦袋。

　　“你們還都是學生，這么沖動干嘛？出事不知道找大人？上來就動手？你們干的過那幫不要臉的？”

　　“尤其是你，顧北，你自己看看，把人打的三處骨折，幸虧是沒傷到要害，出事了你怎么負責？一輩子呆里面？”



　　陳路吸夠最后一口煙，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碾了幾下，低著頭跟顧北說話。

　　“自己有點分寸，有什么事來找我。”

　　男人走到一邊去啟動他那輛古早的摩托車，打了三次火才成功啟動。

　　“你的錢我到時候想辦法還你。”

　　顧北抬頭看著他說話。

　　陳路也過的不容易，他知道。

　　男人一下子又笑開了，伸手薅了一把顧北的頭發。

　　“你小子，小時候蹭我多少頓飯，現在知道還錢了？老子不差你那點錢。”

　　說完，摩托車啟動，男人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四個人站在街邊沒說話，平時話很多的林蔭此時卻默不作聲起來。



　　陸里湊過去看，一看才知道。

　　暗黃的燈光下，林蔭在哭。

　　陸里從小和林蔭一起長大的，這人打小就是個女霸王，幾乎沒怎么掉過眼淚。

　　陸里慌了神，以為她是被嚇到了，雙手一伸把她抱在懷里安慰。

　　“沒事的，蔭蔭，他們已經被抓了，不怕不怕。”

　　林蔭的眼淚一顆顆往下掉，砸在陸里的手背上有點癢。

　　“對......對不起，陸里，都是我太沖動了，我們當時就不該管那攤破事。”

　　費這么大勁兒去救人，沒想到當事人轉身就把他們丟在了那里，這事放誰身上誰都不平衡。

　　“我當時給我哥打電話了，他一直不接，我沒辦法，只好又打了戚和的電話，戚和不在清河，最后只能拜托顧北他們了......”

　　林蔭越說越哽咽，眼淚跟不要錢似地往下砸。



　　陸里霎時間有點哭笑不得。

　　她轉頭看了一眼顧北的表情。

　　很好，還是臭臉。

　　“不過話說回來，阿北不是還在鄰省考試嗎，怎么就回來了......”

　　陸里這話問的稍微有點心虛。

　　畢竟今天晚上干壞事了，不太敢大聲說話。

　　“那個，陸姐，我才接阿北回來呢，就接到戚和的電話，說十萬火急，這才趕了過來。”

　　顧北是不肯說話了，只能紀林出來打個圓場。

　　陸里現在也暫時哄不了顧北，當下只能安撫著把林蔭先哄好。

　　“好了，蔭蔭，不是你的錯，再來一次我們也不可能坐視不管，而且如果不是你打電話，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怎么樣了。”



　　林蔭終于不哭了，頂著兩個核桃大眼又走過去跟顧北和紀林說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給你們添麻煩的，還有謝謝你們。”

　　林大小姐少有的低聲下氣，還哭的梨花帶雨。

　　兩個男生這會兒就算有再大氣也撒不出來了。

　　“走。”

　　顧北終于開口說了話。

　　陸里見他愿意說話了也想上前搭話。

　　“去哪兒啊？回家嗎？”

　　顧北看了一眼她，還是沒理。

　　紀林尷尬地撓撓頭又來替他說話。



　　“阿北的行李還在酒吧，我們得再回去一趟。”

　　想著顧北剛下火車就過來給她收拾爛攤子，陸里現在屁都不敢放一個，夾著尾巴跟在他們身后。

　　拿完箱子，紀林送林蔭回家，陸里和顧北一道。

　　出租車上，顧北還是一言不發，甚至放完箱子之后果斷坐在了副駕駛，把陸里一個人留在了后座。

　　陸里雙手攀上副駕駛的座椅，可憐巴巴地在跟顧北說話。

　　“原諒我吧，原諒我吧，阿北我再也不敢了。”

　　顧北不說話。

　　“你真的舍得不理我嗎？阿北，阿北，阿北......”

　　陸里喊著顧北的名字，一聲比一聲軟。

　　顧北被鬧得眉頭緊皺，只好出聲制止。



　　“安靜。”

　　男生帶著點兒啞的聲音響了起來，陸里果然不再說話了。

　　陸里終于是安靜了，前座的駕駛大哥開始說話了。

　　“小年輕，吵架了是吧？嘿嘿，年輕真好啊，我年輕時也這樣，愛慪氣。”

　　“不過小伙子你聽哥一句勸，別沖動，你跟自己老婆爭什么啊，以后一起過日子的，時間還長著呢。”

　　陸里本來還暈暈乎乎的，聽了這大哥的話直接被劈醒了。

　　老婆？！？

　　要不要這么離譜啊大哥。

　　陸里承認自己對顧北是有那么一絲絲的肖想，但怎么就變成老婆了？

　　“不是，大哥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話還沒說完又被自信的司機大哥搶了過去。

　　“我知道，還沒結婚嘛，不過也是遲早的事情，你男朋友長這么帥你可得好好守住啊。”

　　什么守住不守住的啊，這八字都沒一撇的。

　　陸里覺得自己腦袋開始疼了。

　　本來阿北就生著氣，再被這么一通造謠能開心嘛。

　　“大哥，他不是我男朋友。”

　　大哥笑嘻嘻，“那我猜錯了，你們英年早婚啊，是你老公。”

　　陸里扶額，“不是啊，都不是。”

　　大哥茅塞頓開。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們年輕人喜歡叫哥哥，是你哥哥。”



　　陸里此時已經心如死灰了。

　　毀滅吧，世界。

　　陸里閉著眼睛在后面裝睡，這下也沒心思再跟顧北搭話。

　　一片昏暗里，沒人看見少年耳根后的那點紅色。

　　到了路口，司機停車。

　　陸里先顧北一步下去提了箱子。

　　“阿北，我幫你提。”

　　顧北一言不發，從她手里接過箱子就往前走。

　　司機大哥還在后面說話，大概是跟女朋友好好的這類話，陸里沒心思去多聽，伸手去拉顧北的手腕。

　　“阿北，不要生氣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顧北終于拿正眼看了陸里。

　　“你哪里錯了？你怎么可能會錯？你這么聰明，全世界都錯了你都不可能錯。”

　　陸里第一次見顧北如此認真地懟人，一時沒忍住笑了起來。

　　笑完就看見面前人的臉色又黑了幾分，她趕緊正色，洗心革面。

　　“錯了，我真錯了，我不該跟林蔭來這種地方，我應該呆在家里乖乖寫作業，然后等你回來檢查。”

　　顧北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但語氣依舊沒松，雙手交叉，繼續質問陸里。

　　“還有呢？”

　　還有的陸里還沒想到。

　　“還有，還有.....阿北你等我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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