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娘……”

        王小豆心頭微顫，似是想到了初見煦兒的那日，他就是這般弱小，讓人心疼。

        “不要拋下煦兒……”

        “放心，嬸娘和六叔都不會不管你的，鬼醫爺爺和劉爺爺也都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乖乖的好不好？”

        秦煦手臂讓的紅色斑點在蒼白膚色的映襯下格外清晰，似乎在印證著眾人的猜想。

        又溫聲勸慰了許久，秦煦方才安靜的睡了過去。

        他，才不過是一個孩子啊……

        秦明背過身不去看他，心里卻在懊悔自己是不是對他要求太嚴厲了些。

        煦兒懂事又勤勉，自打登上皇位他似乎一夜之間便長大了。

        處理政務，做功課，習武……小小年紀的他不知道頂著多大的壓力。

        看了眼秦煦沉靜的睡顏，幾人默默走出了房間。

        偏殿里，幾人面色沉重誰也沒有打算先開口。

        因為誰都知道，此事一但傳開來將會給涂鳳國帶來怎樣的滅頂之災。

        “消息封鎖了嗎？”

        許久，王小豆才第一個打破了沉寂。

        “對外只說煦兒感染了風寒，所幸發現的早，并沒有傳出去。”

        秦明臉色黑沉，誰也不知突然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最近宮里有沒有什么異常，會不會是什么人故意將染病的人帶了進來？”

        王小豆最擔心的便是這一點，若果真是有人故意而為，那么只要煦兒身子出現狀況背后之人就會把這消息放出去。

        “石大人已經在查了。”

        王小豆心里微微放心了些，長生叔看起來沉默寡言，卻是最膽大心細的。

        “師父，煦兒什么時候開始出的狀況？”

        “昨日才覺得有些乏力，沒多久便高熱不消，原本以為是風寒，只是……”

        頓了頓，劉大夫才接著道：

        “只是今天突然起了疹子，我跟你師叔才發現不對勁來。”

        發展的這么快！

        王小豆心里又是吃了一驚。

        這病來勢洶洶，只一天就發展到了這個程度，真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師父可用了什么藥了？”

        “針也扎了，藥也用了，都沒什么效果。”

        劉菖蒲心里憋悶至極，枉他學習半生，竟還是有太多束手無策的時候。

        “先按最壞的打算走，相公，你命人用細棉布多縫幾層做些面罩出來。”

        “師父師叔，我給你們一個方子，你們熬著中藥讓宮人灑在大明宮，但凡煦兒能接觸到的東西都如此清洗一遍。”

        “相公，即日起大明宮內所有人都不允許再出去，朝堂上就交給你了。”

        王小豆交代了一番，最后將視線落在了秦明身上。

        秦明眉頭微蹙，總覺得她這話里似乎還有別的意思。

        “事情緊急，此事不能張揚，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師父，師叔，辛苦您二位了。”

        王小豆看了看一把年紀的兩個老人，心中生起濃濃的愧疚之情。

        “小豆，時間不早了，你先跟我回去。”

        秦明臉色越發嚴肅，他似乎猜到了王小豆要做什么了。

        “對，你先回去，這里太兇險了，你趕緊走！”

        鬼醫一邊說著一邊將她往外推，王小豆卻牢牢的站在原地：

        “我不走。”

        “你說什么？！”

        秦明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小豆，你留下來也無濟于事，聽話，快跟我回去。”

        秦明聲音軟了下來，有些后悔今日怎么就腦子一熱把她帶來了這里。

        他原本只是想讓小豆來確認一下這究竟是不是天花而已。

        如今看這情況，十有八九就是了。

        那小豆就更不能留在這里了。

        “相公，我有辦法救煦兒。”

        王小豆斬釘截鐵的道：

        “我走了，這事就真的沒辦法解決了。你快去外面穩住朝堂這里就交給我和師父師叔，咱們里應外合，一定會度過這個難關的。”

        王小豆言辭懇切，沒有絲毫畏懼。

        這事不會是表面那么簡單，尤其是這樣三國來朝的關鍵時期，更何況有些人諸如南宮夏等早已提前來了京城。

        “不行，你離開這里。”

        秦明想了想，還是沒有同意。

        王小豆頓時急了：

        “煦兒出了這樣的事你覺得我能安心待在家里嗎？此事就這么定了，你快出去！”

        “我……”

        秦明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在王小豆面前，他永遠不想對她說不。

        “你自己小心。”

        濃濃擔憂和不舍最后就只化作了這么一句叮囑，秦明咬牙轉身離開了偏殿。

        “小豆，你怎么這么傻？”

        劉菖蒲嘆息一聲，這門一關，他們也許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大明宮，一連守了兩日秦煦的情況都沒有任何好轉，且他身上的紅斑都已紅腫潰爛，越來越符合天花的病癥。

        王小豆帶著手套口罩坐在秦煦榻前又一次為他把了脈，心情已經如烏云密布。

        “師父，已經把這病毒種在牛身上了嗎？”

        王小豆走出房門，摘下手套口罩，扔進一旁的銅盆，親眼見著小宮女將它燒了個干凈。

        三日過去，王小豆他們每日關在大明宮，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王小豆偶然想起前世一本書中的記載，將患者身上的膿毒種到牛的身上，等牛長出痘來，再取那牛痘便可治療天花患者。

        究竟有沒有用王小豆并不知道，翻這卻是他們最后的辦法了。

        “已經種上了，你師叔正在那里守著。”

        “走，我們去看看。”

        王小豆迫不及待的往門外走去。

        一片空地上，鬼醫正認真的蹲在一頭牛身上，觀察著這牛的變化。

        “師叔。”

        王小豆遠遠喊了一聲，鬼醫這才站起了身來。

        “師叔，怎么樣了？”

        鬼醫失落的搖了搖頭，他并沒有見到王小豆說的什么牛痘。

        他足足守了一日了，那牛就是沒有任何變化。

        王小豆心里也沒底了，這牛真的會出牛痘嗎？這牛痘究竟有沒有用？

        看來她得多做一手準備才行，萬一這個法子沒用，還可以繼續嘗試新的方法。

        看著王小豆垂著頭一言不發的低頭離開，兩位老人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心疼。

        “你去跟小豆想想其他辦法，我在這里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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