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聲音異口同聲的想起，一道驚慌焦急，一道沙啞無力。

        “快把小夫人抬回去，孩子是保不住了，小夫人還可以救一救。”

        老大夫忙起身讓到一旁，心里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文氏在府里的地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先前就一直是她在為文氏調理。

        原本以為她壽命無多，沒想到她出去一趟回來竟康健起來，還有了身子。

        可到底是虧了那么多年，即便是治好了身子骨也比不過常人。

        好好養著也就罷了，如今這么一傷，哎……說不定日后會怎么著呢！

        “什么？！”

        老大夫沒等來眾人的行動，卻見一個個都傻愣愣的看著他。

        “常大夫，小夫人肚里的孩子果真保不住了？”

        老夫人睜大了雙眸，再次向老大夫確認。

        “流了這么多血，若還不把孩子引產出來，怕是大人也保不住的。”

        眼看著文氏臉色都有些發灰，再這么耽擱下去就連他都沒把握。

        “秋兒！快！快救救我的孩子！”

        文夫人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撲到文氏身邊緊緊抱住了她，撕心裂肺的痛哭著。

        老夫人眼神漸漸暗淡下來，所有的期望都落了空。

        “還不快把小夫人先送回去？”

        王小豆終于是不忍心再看下去，這些個平日里算計人一套一套的，輪到正經事連個章程都沒有。

        這種情況當然是救人第一步啊！

        “對了！小豆，小豆你快去悄悄小夫人，你一定能保住那個孩子的對不對？”

        老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一把握住了王小豆的手腕：

        “先前秋兒的身子那么弱，多少人都治不了的病你都治了，老爺也能從床上起身了，就連我老婆子你都治的好，秋兒的孩子你一定保得住對不對？！”

        什么？小夫人的病也是大小姐治好的？

        常大夫不可思議的看向王小豆，他親眼看見過大小姐醫治老國公，還以為不過是湊巧罷了。

        可那又怎么可能？

        自打大小姐進府，他在這府里的用處是越來越小了。

        嘖嘖，莫非大小姐真的是金針圣手的傳人？！

        一想到這遭常大夫看向王小豆的眼神就有些熱切。

        他雖一大把年紀了，在醫術上不可能有更高的進步，可若是能偷學到兩招金針圣手的針法，他們常家在醫壇上也能有立足之地了！

        “祖母，小豆并不擅長婦科，還是由常大夫來為小夫人診治吧。”

        這種情況她才不會上前去湊什么熱鬧，文家對她成見頗深，若文氏真出了什么意外，她怎么說都說不清。

        “快快把小夫人送回去讓常大夫診治！”

        小丫頭們這才上前手忙腳亂的抬起文氏，文夫人的哭聲一聲高過一聲，卻不敢攔著小丫頭們，只懇切的求著大夫趕緊醫治。

        那血水一路蜿蜒著往青隱樓而去，老夫人卻未說一句就在這里安置文氏。

        畢竟是落了胎，哪里能在長輩院里？不吉利的。

        王小豆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老夫人，抬腳便要離開。

        平日里看著有多親近，一但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那可完全是翻臉不認人。

        不知為何她心底隱隱生出兔死狐悲的悲涼來，若是她出了事，李三娘怕是甘愿替她去死的，哪里還擔心什么妨礙不妨礙。

        冷不防被人抓住了手腕，王小豆忍不住回頭去看，一只蒼老如枯樹皮的手緊緊握著她：

        “小豆，你卻定這孩子保不住？”

        王小豆從那混濁的眼球中看出了一絲懷疑來。

        王小豆直接樂了：

        “祖母，您也看到了，小夫人她流了那么多的血，連常大夫都說保不住，您這么問小豆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和怔忡，隱隱還透著些不甘：

        “小豆，事關國公府子嗣，你可不能任性。你能多一個弟弟幫襯著，日后在婆家也好過不是？”

        “祖母您就放心吧，小豆有弟弟，以后說不定還會有。這次小豆是真的無能為力。”

        這個時候還不信任她，她也夠可悲的。

        她不僅救不了，還不能救。

        這孩子在文氏病治好前就有了，先天本就不足，即便平平安安生下來也不會比文氏的身子好多少。

        這事早在文氏“暈倒”她為文氏把脈的時候就診出來了，只是這話她不能說。

        如今一跤跌沒了，是福是禍也不一定呢。

        所以，她不可能插手。

        誰知老夫人竟一把甩開了她：

        “老身真是沒想到你如此拎不清！那可是一條生命！你就這么看著國公府的子嗣凋零是嗎？！”

        哎呀握曹！這還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祖母這就沒道理了，怎么就是小豆不管呢？您也看到了那文夫人根本就不讓小豆接近。”

        “況且這么兇險的情況，您怎么就能確定小豆一定救的了？小豆只是凡人可不是什么神仙！”

        “再說了，治不治的也得看小豆自己樂意！我還真是后悔救了那些個不知感恩的，就跟我出手相救是理所當然一樣！”

        給臉不要臉！

        王小豆心里補充了一句，轉身便大步離開。

        “你……你個孽障！你就是這么跟你祖母說話的？”

        老夫人氣的臉色鐵青，顫抖著手指向王小豆。

        哪知王小豆還沒走出延年堂李嬤嬤便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

        “老夫人！遭了，出大事了！”

        “又出了何事？”

        老夫人整個心都懸了起來，什么事能比她的好孫兒沒了還要大？

        “是小夫人！小夫人大出血，常大夫說……說……”

        “說什么？！”

        老夫人咬牙邁步出來，急切的看向李嬤嬤。

        “說是不中用了……”

        轟！

        老夫人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整個人都差點跌倒。

        李嬤嬤一把將人扶住，手臂卻被老夫人緊緊掐住，很快便被掐出了一道道血痕。

        不行！

        文氏不能死！

        文氏若真的死在國公府，文家決不會善罷甘休！

        小豆！對了，小豆一定有辦法！

        “別！常大夫都沒法子，我就更沒法子了！”

        王小豆總算悟出來，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熱的。

        “王姑娘！”

        門外突然又有一人闖了進來，王小豆回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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