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就被王小豆噎了回去，氣的嘴唇哆嗦了半出話來。

        王小豆冷冷瞥她一眼，施施然站起身：

        “這次只是給你一個教訓，再有下次，別說是掌嘴，只怕要直接將人打出去才行，免得帶累了我國公府的家風！”

        王小豆話說的極重，不僅把程嬤嬤罵了去，就連文家也被她罵了。

        程嬤嬤哪里還敢再說什么？

        今非昔比，如今的國公府正事炙手可熱，文家卻接連被打壓。

        若小姐還不能籠絡住國公爺的心，往后文家的日子只怕更難熬。

        想到這里，程嬤嬤“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奴婢知錯。”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想要人知錯，就得把人錯在何處指出來，您說是嗎祖母？”

        “若真是錯了，該打打該罰罰，這樣下次才能長個記性。祖母管家這么多年，這點子道理想必也不用小豆來講。”

        被點到名的老夫人額頭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來，她是腦子被門夾了還是怎么著？放著清清靜靜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招惹這母女倆！

        那小丫頭騙子一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她這不是給自己添堵么？

        “所以，敢問祖母，我母親錯在何處？”

        兜來兜去還是回到了最初的話題，總之一句話，我錯了任你罰，我若沒錯你休想動我一根指頭。

        更何況，那是我娘。

        “哼！當家祖母不說管理家務，竟然跟人出去喝酒！這樣的兒媳我們國公府可不需要！”

        老夫人終于逮到了機會，拿眼狠狠剜著李三娘：

        我看你們還有何話要說！

        王小豆卻是倏地笑了：

        “原來身為當家主母是不允許參加宴請的～嘖嘖，改明兒我得告訴父親一聲，以后咱們國公府閉門謝客，什么張夫人，什么韓夫人，還有什么耿夫人的，通通不見！”

        老夫人眉頭又是一跳：

        “誰說國公府要閉門謝客了？”

        “老夫人，您這話可不就是這么個意思么？今日禮部侍郎家的夫人韓夫人邀請母親去品秀閣探討繡工，聊的興起便喝了幾杯。原來咱們家竟是不允的！”

        “對了！國子監祭酒司馬夫人的帖子明日也得回了去，免得因為這讓母親罰了跪，人家日后誰還往咱們國公府下帖子？”

        老夫人神情一凜，眼風猛的掃過程嬤嬤。

        原來竟是韓夫人邀請，這程嬤嬤可不是這樣說的……

        一個時辰前，程嬤嬤匆匆跑來老夫人院子里。

        說是文氏身子又不大好了，想求庫房的老參一用。

        哪知去夫人哪里求了幾次夫人都不在，再回來時身上竟酒氣熏熏的。

        這程嬤嬤打著為府上名聲著想的旗號這么一說，老夫人自然動怒，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這老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個回事，還是故意拿她當槍使？

        恐怕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她身為內宅婦人，這些日子又不理家中俗物，對朝中的關注也少了。

        但歡系到姻親文家，她還是聽來不少風聲。

        如今韓家風頭正盛，大有取文家而代之的趨勢。

        韓夫人來交好，于國公府是好事，于文家卻是壞事。

        想通了此中關節，老夫人看向程嬤嬤的眼神越發冰冷了。

        這老貨留在府上怕是個禍害，還是早日趕出去才好。

        程嬤嬤看老夫人臉色不愉，心頭撲通撲通跳的更快了，只覺得要大事不妙。

        老夫人自打文氏生出了一個不成型的男胎，文家又出了那樣一檔子事兒，對文氏便有些厭棄了。

        今日這事一鬧，心中越發不喜，看這王小豆母女也不由順眼了些。

        神色這才緩和了下來：

        “原來是誤會一場。別人下了帖子又如何能推？李氏，你快些下去準備準備，明得穿的體面些，莫要丟了我們國公府的臉面。”

        “是。”

        李三娘躬身應下，臉上不喜不悲，似乎早已料到老夫人不會將她怎么樣。

        程嬤嬤見這一計又未成，心里難受的貓抓似的，偏偏又不敢再說些什么。

        先前那兩巴掌到現在還疼著呢！

        “小豆，你日后跟著母親出去行走，切忌多看多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口說話。這京城不比南平，水深著呢。”

        老夫人難得用這樣平靜的語氣對這母女二人說話，話里還透著囑托的味道。

        倒不是她惺惺作態，只要事關國公府，老夫人還是能拎得清的。

        “是，小豆記下了。若祖母沒有什么吩咐，小豆跟母親就先告辭。”

        該打的打了，該懟的懟了，該提點的也提點了，王小豆這里暢快至極，識趣的帶著人離開。

        白芷白芍二人滿臉崇拜的跟在王小豆和李三娘身后，心里難掩雀躍。

        只要有小姐在，就沒人能欺負了她們去！

        等人一走，老夫人的臉徹底沉了下來。

        程嬤嬤見大事不妙，硬著頭皮走上前：

        “老夫人，我家小姐身邊離不得人，老奴這就……回去了……”

        老夫人靜靜看著她，并沒有說話。

        程嬤嬤半曲著腿作著行禮的姿態，老夫人不發話，她自然不敢起來，沒一會兒腿便酸了。

        許久，久到她以為自己的腿要廢了，馬上支撐不住要摔倒的時候，老夫人終于開了口：

        “嬤嬤，既然文氏如此離不得文家之人，你便將你家小姐帶回去養著吧，免得讓人說我國公府照顧不周，連根老參還得一次次的去要。”

        轟！

        程嬤嬤只覺得頭皮一麻，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地。

        “老夫人，是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在您面前嚼舌根子讓您誤會了夫人，您責罰奴婢吧！求您不要將小姐趕回去！”

        文家現在這個樣子，小姐身體又這樣，若是真讓小姐回去了，她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哼！好話壞話全讓你說了！這樣有主意的奴才我們國公府可不敢留！李嬤嬤，派人好生將程嬤嬤送回去！”

        老夫人厭惡的閉了閉眼睛，自然不能真的將文氏送回去，可這老奴，斷斷是不能留！

        李嬤嬤唇角不經意間勾起一抹笑來，上前一步對著程嬤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嬤嬤，您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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