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房門打開，頹唐的坐在柴堆里的方寒聞聲趕忙站了起來，待看清來人，他想都沒想直接跪了下去：

        “秦王妃，小的求您救救我家主上！”

        “你先起來說話，究竟怎么回事？”

        王小豆見他這種反應，便知道楚擎煜的情況很不好。

        方寒沒起身，話還沒說出來眼淚便啪嗒嗒落了下來：

        “王妃，我家主上他，很不好……”

        “我給配的藥不是說很有效嗎？為什么會這樣？”

        王小豆一陣茫然，這半年來她每次往南楚送藥都會收到楚擎煜的回信，信里他給她講了很多南楚的風土人情，見過的風景，還有楚靜涵的情況。

        更重要的是，每次他都會在信的末尾加上一句：

        “藥已收到，效果很好，晚上睡的很香。”

        方寒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都是假的……都是騙您的……主上他很不好……”

        王小豆見方寒這種狀態便知道是問不出什么來了，趕忙道：

        “邊走邊說！”

        一邊拎起裙擺大步走了出去：

        “來人，備馬車！彩旗，拿我的藥箱來！”

        方寒見她快步離開，趕忙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淚，起身跟了上去。

        看著王小豆著急的背影，他知道自己這次果然來對了，臉上不知是哭還是笑，激動的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

        等二人趕到王府大門前時，車夫已經備好了馬車，彩旗也拿著藥箱快速趕了過來。

        王小豆接過藥箱簡單檢查了一遍，見最重要的金針在，便忙上了馬車。

        彩旗見狀也趕忙鉆了進去，等了一會兒見方寒沒動靜，王小豆忙又從車窗中探出頭來：

        “還愣著干什么？快上來啊！”

        方寒正顧忌著王小豆的身份，見王小豆催促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王妃，借小的一匹馬行嗎？”

        “磨嘰什么？快上來！”

        王小豆不耐煩的吼了一聲便坐了回去，方寒不敢再耽擱，也不肯進車廂去，便同車夫坐在了一處。

        馬車忙朝著城內一家客棧沖了出去。

        原本他們打算昨日就出城去，哪知突然封了城，楚擎煜擔心王小豆的安危便留了下來。

        一輛馬車在大街上疾馳而去，惹得路人頻頻回頭。

        待看清上面的王府編制時，剛想罵出口的臟話趕忙收了回去。

        好在因著昨日的陣仗，今天大街上的人并不多，不多時馬車便在一家名叫云來的客棧前停下。

        王小豆拎著藥箱跳下馬車，急匆匆就往里趕。

        正忙著招呼客人的小二見狀剛想上前問問情況，便被彩旗擋了回去。

        一路上了二樓，在一處房門前停下，王小豆看了眼方寒見他點了點頭，一把便推開了房門。

        房門一打開，便迎面撲來一股陰冷的氣息。

        明明是炎熱的夏季，雖說現在天還早，可也不至于這么冷才對。

        房間里，楚擎煜正坐在桌前，斜斜的靠在椅背上，手上還端著一杯茶。

        見王小豆突然闖了進來，楚擎煜一愣，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

        王小豆也愣住了，不是說他……很不好？

        剛想回頭找方寒問清楚，哪知那小子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把房門一關便溜了。

        王小豆氣不打一處來，若非楚擎煜眼里的驚訝不像是作假，她還真以為方寒和他串通好的。

        楚擎煜眼睛微瞇，只一瞬間便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無奈的笑了笑，許是因著在房間里，他臉上的面具已經取了下來，只這么一笑，便讓他一身的紅衣都失了顏色。

        得，不用說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反正也是跑來了，既來之，則安之。

        王小豆索性在楚擎煜對面坐下，因著路上趕得及，如今這么一坐下來便覺得口干舌燥，伸手就要去拿茶壺倒茶。

        哪知手還沒碰上那茶壺，便被楚擎煜一把上搶了過去。

        “這茶冷了，換一壺。來人！”

        王小豆不疑有他，便等著人進來換茶。

        門外守著的方寒聞聲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只繞著王小豆不敢去看她的臉色，更不敢抬頭去看楚擎煜。

        他這次去王府是背著主子的，回頭還不知道主子該怎么罰他。

        不過，就算是受罰他也認了，他不能看著主子一個人承受這些痛苦。

        若是此行他沒有去王府，恐怕他會一輩子都不原諒自己。

        心里想著，手已經朝著桌子上的茶壺伸去。

        誰也沒有看到，楚擎煜瞬間變的緊張的神色。

        手指剛剛碰到茶壺，方寒指尖一痛本能的想縮回來，他瞬間反應過來，立馬一把將那茶壺握住，轉身走了出去。

        心卻是猛的沉了下來，主子的身體，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么？

        動作雖快，王小豆卻明顯的察覺到了方寒的不正常。

        那一瞬間的反應她看的清清楚楚，再想到自己先前想要喝水楚擎煜的態度，她越發覺出不對來。

        莫非……這茶壺有問題？

        趁著楚擎煜還沒反應過來，王小豆出手如電迅速朝著他的手腕抓了過去。

        然而，她這三腳貓的功夫在楚擎煜面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楚擎煜只一閃身便避了開去。

        “怎么？想占我便宜？”

        楚擎煜取出腰間的折扇“嘩”的一下打開，笑的滿臉沒心沒肺的模樣。

        王小豆卻并沒有任何想笑的意思，她沉聲道：

        “把手給我。”

        “喂！你可是剛剛成親吶！怎么？是不是秦明那小子……”

        “住口！把手給我！”

        王小豆見他這種時候還不正經，氣的臉都白了。

        楚擎煜見她動了怒，也不再說些不著調的話，只離她更遠了：

        “是不是方寒那小子跟你說什么了？你別聽他的！我好著呢！你的藥特別管用……”

        “把手給我。”

        王小豆一步步走近他，執著的伸著手，似乎只要他不肯，自己就不罷休。

        楚擎煜臉上的笑容漸收，臉色也前所未有的冷了起來。

        “朕說過了，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未免太不合適了，秦王妃還是請回吧。”

        這是楚擎煜第一次在王小豆面前擺出皇上的架子，然而不知是他演技太過拙劣還是王小豆根本就不在意，他的這番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手伸出來，我給你把了脈就走。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我知道了你的身體狀況才能對癥下藥。”

        王小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一些，以此掩蓋自己的憂慮。

        楚擎煜無奈的看著她，軟的硬的都用了，他對她的脾氣再了解不過，知道她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索性，還是告訴她吧，或許這是最后一次見她了，她能來，他已經知足。

        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緩緩伸了出來，手上穩穩托著一只茶杯，里面的茶水，早已凍成了冰塊。

        王小豆瞳孔猛然一縮，楚擎煜卻無奈的笑了：

        “你也看到了，我成了一個怪物。不要在我身上花費力氣了，那些藥……吃了跟沒吃一個樣，我早就是無藥可治了。”

        “不……怎么可能呢？這……這不合常理……”

        王小豆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不可置信的連連后退。

        人的體溫不可能過低，更不可能點水成冰。

        若是連水壺都能凍住，那他的身體又怎么可能還能行動自如？早就該凍成一個冰塊了呀！

        楚擎煜知道她不信，自嘲一笑：

        “你是不是在想，我都這樣了為什么還沒死？我也不知道啊……你看，只要我碰到的東西，都會結冰。”

        窗前有一只花瓶，里面的那支荷花開的正艷。

        楚擎煜把手伸了過去，只輕輕觸碰了一下花瓶，那朵花邊瞬間被冰封，輕輕一碰，花瓣碎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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