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眾人以最快的速度分散開來，朝著不同的北蒼部落安置。

        那些愿意收留歸順的，便可以分得他們搶來的食物，抵死反抗的，便只有死路一條。

        這諾大的北蒼本就四分五裂，他們雖說因為糧草不足不能正面同戎狄人抗衡，卻可以蠶食北蒼各部勢力，如此一來也方便日后的管轄。

        而戎狄大軍，這一次是真正的偷雞不成還蝕把米。

        這樣惡劣的天氣之下，沒了可以遮擋風(fēng)雪的營帳，更沒了可以裹腹的糧草，他們撐不了多久定能退兵！

        也是時候讓他們嘗嘗吃不飽穿不暖的感覺了！

        黑鷹部落，便是之前拓跋柔藏身的地方，也是整個北蒼秦明最信任的地方。

        此刻陸靈兒帶著來福和重傷的司徒靜便藏身在這里。

        溫暖的氈帳里，陸靈兒守著一爐熱烘烘的炭火，上面是香濃的肉糜。

        “咳……咳咳……”

        來福從睡夢中醒來，一睜眼便看到炭爐旁不停打盹的陸靈兒，心底里頓時生出無限憐惜。

        他掙扎著坐起身，手上拿了一件披風(fēng)，想要給陸靈兒披上。

        奈何傷重，他才剛剛站起身，便眼前一黑往前栽去。

        “來福大哥！”

        陸靈兒恰好驚醒，看著將要跌倒的來福她眼疾手快沖了上去，雖沒能將人扶起來，卻是義無反顧的將自己的身子墊在了來福身下。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傳來，身下反而又香又軟，來福定了定神才看清楚墊在自己身下的陸靈兒。

        他大驚失色，手忙腳亂的想要起身，奈何渾身都沒有力氣，反而又重重壓了上去。

        “唔……”

        陸靈兒終于忍不住一聲痛呼，見來福如此自責(zé)的模樣，她咧嘴一笑：

        “來福大哥，你看你又占我便宜！你摸也摸了，抱也抱了，就不打算為我負責(zé)么？”

        如此說著，陸靈兒還耍賴似的故意摟緊了來福，一顆小腦袋往來福懷里鉆了又鉆。

        “不……不……不……”

        這下來福的一張俏臉徹底紅透了。

        他語無倫次的想要解釋什么，慌張之下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這來福雖是陸楓親隨，這些年跟著陸楓走南闖北也長了不少見識，能力更是沒得說。

        若說相貌，以陸楓這種公子哥，用人上可是十分挑剔的，相貌就是第一位。

        因此這來福也算是人中龍鳳，只不過被自家主子壓著，便很難覺出他的好來。

        這次他以命相護，歪打正著讓這個眼高于頂?shù)拇笮〗汴戩`兒深受感動。

        如此貼身照顧下來，竟真的生出些許情愫來。

        “噗嗤！瞧你那傻樣！莫非你還嫌棄小姐我名聲臭，配不上你？”

        以陸靈兒從前做的那些荒唐事，她的名聲在京城早就壞透了。

        若是換做旁人，怕是早就被吐沫星子淹的不知死了多少次。

        原本來草原她已是萬念俱灰，親眼見到戰(zhàn)爭的殘酷，這個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大小姐也生出了幾許家國情懷。

        一旦跳出了從前那方小天地，陸靈兒整個人都脫胎換骨變得不一樣了。

        “小姐說的哪里話？我……我來福何德何能？只是小的身份低賤，實在是配不上小姐……”

        耳畔是少女輕靈的笑聲，鼻尖是少女特有的香氣，來福感覺自己的頭腦更暈了。

        奈何身子被人抱著，本就虛弱的他根本掙脫不開。

        “誰說你配不上？來福大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陸靈兒也是個知恩圖報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你看如何？”

        見來福如此害羞，陸靈兒存了捉弄的心思，干脆抱著來福猛的一翻身壓到來福身上來。

        來福呼吸一滯，臉色直接紅到了耳根。

        溫香軟玉在懷，他縱然再機靈此刻也沒了思考的能力。

        “小的……小的……小的是陸家家奴，保護大小姐是小的職責(zé)，不敢居功……”

        咕嘟……

        一口口水咽下，來福只覺得今日的氈帳格外暖和，險些要將他融化掉。

        陸靈兒秀眉一蹙，這個來福，每次都拿這事來搪塞她！

        “哼！我不管，這次哥哥回來我就讓他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本姑娘你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你休想不負責(zé)任！”

        “咳……咳咳……”

        正僵持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咳嗽。

        陸靈兒縱使再嬌蠻，也是在禮教的束縛下長大的，聽到動靜才明白自己這次又鬧得太過了，趕忙從來福身上爬起來。

        “陸姑娘，王爺回來了。”

        “哦！好……好的，我這就過來。”

        陸靈兒不自然的理了理耳邊的碎發(fā)，伸手將來福從地上扶起來。

        “來福大哥，你乖乖在這里休息，我煮了肉糜粥你喝一些，我給王爺送去些。”

        說著她便熟練的從鍋里舀了一碗熱粥放在來福身邊，又拿出托盤，盛了一碗給秦明送去。

        明明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此刻照顧起人來卻十分熟練。

        來福看著消失在面前的人影，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一想到剛才的一幕，臉色又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她……她說要以身相許……

        不不不……他這樣的人又怎么配得上呢？

        她實在是太美好了……

        另一處氈帳里，秦明剛剛趕回來，周身的寒氣還未消散，便已經(jīng)站到桌案前仔細觀察著輿圖。

        “人都回來了么？”

        “回稟王爺，都已經(jīng)按照事先安排各自尋找地方安頓了。”

        秦明輕輕松了口氣，但愿這次的決定是對的。

        “死傷……”

        那下屬聞言低下頭去，眼里露出哀傷：

        “凍死了三成，加上先前的損失，眼下咱們的兵力已經(jīng)不到一半了……”

        秦明心里驀地一痛，二十萬大軍出發(fā)來到北蒼，如今僅剩下十萬不到……

        這些人他活生生的帶出來，卻再也不能將他們帶回去了……有的，甚至連尸骨都找不到了……

        “王爺，將士們是為了家國而死，他們死得其所！我們定能幫他們報仇！”

        眾人看出秦明的難過，紛紛出言安慰。

        秦明無力的揮揮手：

        “眾將士都累了，下去安置吧……”

        眾人見此只能默默退了下去。

        營帳外，陸靈兒等人都走光了，才打簾進去：

        “表哥，靈兒做了些肉糜粥，你用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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