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削藩之法
這鹿角膠粥一聽起來就像是藥膳,他并不想喝。但太后送來,他還是喝了下去。
一入口,味道清甜,倒讓朱祁鈺原來緊皺的眉頭松開了。
他喝粥時,上官嫣兒在他背后輕輕幫他按摩肩膀。
朱祁鈺天子封神術在身,并不會疲勞疲憊,但久坐批改奏折,肌肉難免稍微僵硬。
上官嫣兒的手指輕柔,似乎有按摩穴道,疏散氣息的功效,讓朱祁鈺放松了肩頭。
“技藝不錯。”朱祁鈺喝著粥,嘉許道。
“謝陛下夸獎,臣妾若無這一手技藝,或許早就死在宮中了。”
上官嫣兒輕聲說道。“嗯?”朱祁鈺輕咦了一聲。
他想起來上官女官作為太后身邊最得寵愛的女官,在宮中多年,歷經(jīng)正統(tǒng)、景泰年代,似是知道不少宮中舊事。
“朕以前在后宮里好像沒見過太多齷齪,你且講給朕聽聽。”
朱祁鈺問起。
上官嫣兒輕聲將各種齷齪——講述。“原來后宮之中,竟也如此藏污納垢。”朱祁鈺搖頭。
所謂宮中府中,俱為一體,絕非虛言。朝堂中的爭斗,可能還不如宮中爭斗那般酷烈。
他原本是皇子,地位極高,又不是長住宮中,自然不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上官嫣兒,你所知甚多,以后就替朕在宮中掌眼,若朕的宮中有何齷齪之事,都要稟報給我。”
朱祁鈺說道。
他精神恢復巔峰,目光深邃,要處理藩王之事了。
“是!陛下!”
上官嫣兒誠惶誠恐。但她離開寢宮時,心中卻也有一絲失落。
她容貌美艷,身段柔軟,在陛下身側輕輕靠近按摩,本以為陛下也許會動心,留自己在宮中的。
但最終,卻拿到了替陛下巡視宮中的職責。難道自己現(xiàn)在,真的就沒有吸引力了嗎?我已經(jīng)老了嗎?
上官嫣兒二十二歲,入宮十年,此刻不禁黯然神傷.….
寧王府。寧王朱奠培端坐其中,和懷王商議謀反之事。
“.`土木堡之變后,天下大亂,雖然景泰帝予以平定,但其得帝位不正,我等都有反覆的機會。”
寧王朱奠培神色陰冷說道。
他祖父朱權是第一代寧王,當年被明成祖折騰的終身只得誦讀詩文,作一些詩文雜劇出來,寄情山水。
后傳到寧王朱奠培這一代,有眾多支系,開枝散葉,重新收拾勢力,就有不臣之心。
成祖曾言,天下中分,一半予以寧王,今日就是取回之時。
當然寧王要的不僅僅是一半,而是全部。寧王、懷王等,都心懷鬼胎。
“兩萬親軍能瞞天過海,進入京城,此事就已經(jīng)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于廢帝朱祁鎮(zhèn)身上。”
懷王捋著胡須,笑道。
“親軍皆精銳,若成王未曾調(diào)動大軍鎮(zhèn)壓,必能攻入宮中,將成王刺殺。廢帝朱祁鎮(zhèn)又聯(lián)絡舊部,廣開城門,接應大軍,此事便成矣!”
“不錯,我等之計謀,馬上就要成就,日后共分天下!”
寧王朱奠培,神色深沉,徐徐笑道。
“等入了京,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殺于謙,于謙迎朱祁鈺登基,背棄正統(tǒng)皇帝,罪無可赦,必要抄家問斬,此乃名正言順之道。”
“至于廢帝朱祁鎮(zhèn)...就把他供奉起來,再讓他當一個太上皇吧。”
朱奠培等人,對皇位都無比渴望。所以,一旦入京,必殺于謙。
于謙乃國之柱石,不殺于謙,這皇位就不穩(wěn)!幾位藩王,都是面色紅潤,互相吹捧松。
他們都認為,此大事將成,因為親軍入城,一旦發(fā)動,必將天崩地裂。
這讓他們怎能不心中狂喜?
就在此時。
“報!京城密探來報!”“嗯?”
寧王、懷王、益王都是大喜。
“快快請進!”。
聽到密探來報,眾位藩王都是大喜。
他們皆以為,京城之事必然出現(xiàn)了結果,而且是有利于各位藩王的。
但密探進來時,渾身浴血!。
“不好了,殿下,京城兩萬親軍,被神機營、五軍營覆滅,無一人逃出…..”
說完,密探口吐鮮血,委頓在地。
見此情況,寧王、懷王、益王皆是目瞪口呆,背后冷汗浸出,寒意透骨。
怎么可能?
兩萬親軍,明明輕易混進了城中。連西廠都沒有檢查出來。
據(jù)說直到開考前,都沒有絲毫的泄露,錦衣衛(wèi)都未曾注意到這些人。
但一瞬間,竟然密報給我說已經(jīng)全軍覆滅了?“不可能,此事定有蹊蹺……”懷王喃喃道。
寧王心中也是無比驚駭。他怎么也想不到,為何兩萬親軍會一朝覆滅。
難道臨陣之時,皇帝忽然識破了我等的計謀?
不,不可能,皇帝若是知道親軍的存在,一定不會繼續(xù)科舉,而是停下科舉,戒嚴還擊。
除非,有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陛下從頭到尾,全部都看在眼里,洞若觀火,根本沒有將藩王叛亂看的有多重,就像俯視小丑一樣俯視三位藩王!
所以,連科舉都未曾停下,直接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伸手碾死了這次叛亂!
寧王想到了這種可能。
他渾身上下,像浸入了冰窟一樣,寒冷透骨,凍結在一塊,動彈不得!
“..寧王!寧王?”
寧王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懷王在叫自己,臉色上有懷疑之色。
“嗯,懷王請說。”
那個猜想太過于可怕,讓寧王都駭然不敢直視。
他連忙讓懷王說話。
“我等兩萬親軍扶正朝綱的計劃,現(xiàn)今看來恐怕是已經(jīng)失敗,現(xiàn)今之計,唯有十萬大軍,奔赴京城了,此計恐怕倚賴廢帝甚多,我等還是給他密信急報吧!”
懷王神色不安至極,對寧王說道。“嗯,也對,此時合當如此。”
寧王口中答應,連忙召喚密使,讓他去確認十萬大軍進京一事不得有誤,通知聯(lián)絡廢帝朱祁鎮(zhèn)。
密使一走,三位藩王皆定下心來,等待結果。
這是救命稻草,一旦成功,照樣可以扭轉戰(zhàn)局,一舉奪得京城。
三位藩王皆在等待....
邊城。
驚怖大將軍凌落石,再度騎上了他那匹雄壯無比的戰(zhàn)馬!
再度穿上了那件銀色將軍甲!
自從到邊城以來,他已經(jīng)太久沒有殺過人,太久沒有打過仗!
今日,他終于有了這樣的機會。此刻,驚怖大將軍的心情,無比愉悅!
就在今日,自己在京城的大靠山、大太監(jiān)曹正淳曹公公,手持皇帝御令,向自己下旨!
曹公公有言。“凌落石,你可要把握好這個機會,若是事成,你便可以回歸京城”
京城!
天下權力的匯聚之地!天子腳下,可以看到紫禁城巔峰的地方!
凌落石太想要回去了,在邊關,他的能力根本得不到發(fā)揮。
景泰帝乃千古之明君,一聲令下,大軍出征,萬邦臣服。
但這樣的戰(zhàn)爭,卻與驚怖大將軍絕緣。他被困守邊關,一步都不能離開。
今日,他終于等到了機會。
離開邊城,回到天子麾下的機會!驚怖大將軍縱馬出城,來到陣前。
十萬兵馬,盡數(shù)陳列在前,軍勢雄壯無比!
“小的們,跟我走!”
“奉天子命,覆滅寧王府!”驚怖大將軍一聲令下,大軍開動,萬馬奔騰!
護龍山莊。鐵膽神侯背負雙手。
就在剛才,曹正淳到達護龍山莊,向他傳遞天子的命令。
鐵膽神侯接旨。
天下藩王被宣入京面圣,但唯獨他鐵膽神侯除外。
這是特權?
還是更深的忌憚?
但就在今日,曹正淳帶天子御令前來。鐵膽神侯朱無視明白了。這是天子的信任。
天子認為,鐵膽神侯可以用,而且可以用來討伐叛軍,滅絕一支藩王!
這樣的信任。
也許雨化田會感動、曹正淳會感動...朝中的任何一位大臣都會感動。
但鐵膽神侯,誰也看不出他有沒有感動。沒有人能看得出他的城府。哪怕他的義子義女,也看不穿神候。
“神候,我等奉旨討伐叛軍,但海棠為何久去不歸...”
段天涯有些疑惑。
“海棠有她自己的去處,福禍相依,不必為她擔心。”
鐵膽神侯淡淡道。
“陛下下旨,要我等討伐叛軍,唯有死而后已,盡出奇兵而已。”
“四大密探聽令!”“奉天子命,覆滅懷王府!”
京城外三十里。各地藩王,皆在此處駐扎。
皇帝至今未見這些人,藩王們怨聲載道,但后來也停歇了。
今日,有一極為可怕的消息,傳入藩王之中。據(jù)說,寧王、懷王、益王起兵叛亂了!
這一消息從朝堂上傳來,一時間,驛站周圍都轟動了。
藩王們簡直不敢置信。
他們見過了皇帝出巡,大明水師。這大明天下,怎么會有人敢于叛亂?瘋了?
肅王等人,迅速聚集,想要商議出一個對策來。
“肅王,寧王大逆不道,竟敢叛變!陛下必然震怒,陛下一怒之下,若要削藩怎么辦?”
代王恐慌萬分。肅王同樣是心中不安驚恐。
此刻,諸位藩王連連討論商議,想要有一個應對削藩之法。
就在此時,驛站外馬蹄聲響,哪怕遠遠傳來,都聲如雷鳴。
“這是何等聲音?”
眾位藩王向外觀看,只見萬騎奔騰,騎兵皆著鐵甲,均為恐怖至極的蒙古鐵騎,以驚人的速度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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