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兩人一前一后走入后院，四下無人，這才停下腳步。
扶辰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dòng)，咳嗽了幾聲，卻堅(jiān)持把話說完：“咳咳，張大夫此話究竟是何意？”
江盞醉嘆了口氣，知是瞞不住他，況且此事與他有關(guān)，若是瞞著，反倒讓他更為愧疚，便一五一十的將近日之事告知他。扶辰聽完，面色愈發(fā)的蒼白起來。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扶辰下意識(shí)的說道，卻又恍然間反應(yīng)過來，苦笑一聲，“是了，我一直昏迷著，你也無法告訴我。”
“小道士，此事不怪你，你已經(jīng)盡力了，如今怕是我命數(shù)已盡，不得強(qiáng)求。”江盞醉反倒安慰起他來，“更何況我活了幾百年了，該看的該享受的都已經(jīng)享受到了，也該讓這具軀體安心長(zhǎng)眠了。”
她這話中，已有決然一死的堅(jiān)定，扶辰怔怔的看著她，忽而間道：“你從這具身體中離開吧。”
“什么？”江盞醉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反問了一句。
“我說，你從這具軀體中離開，變回妖身，這樣就不用死了。”扶辰表情嚴(yán)肅，“我會(huì)想辦法幫你。”
江盞醉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搖了搖頭，凝視著他的雙眼：“小道士，你可知，紅塵相守，是何等之難？我好不容易脫離了妖身，以人類的身份和鶴歸在一起，和你們?cè)谝黄穑也灰倩氐皆瓉淼纳睢８螞r，妖族早已容不下我了。”
從她逃離紅葉林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jīng)做了抉擇，再也回不去了。
“可……”
“小道士，我知道你是想讓我活著，可我如今體內(nèi)妖力比以往盛上百倍，我承受不住這樣的妖力，或者說，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不知道何時(shí)，就會(huì)傷了別人。”江盞醉打斷了他的話，“張大夫說過，如今我在這具軀體之中，還殘留著一絲人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住我的妖氣。若是此時(shí)我脫離了這具身軀，只怕會(huì)變成徹徹底底的妖，到那時(shí)，我便再也回不到他身邊了。”
扶辰頹然倒退一步：“當(dāng)真是沒有解決之法了嗎？”
“如今，能支撐一刻是一刻。”江盞醉淡淡一笑，“若是讓我在成為殺人不眨眼的妖，我寧愿以人的身份死去。”
“寧愿死？”
“是。”
扶辰看著她決絕的神色，張了張口，沒有再說出一句話來。
江盞醉知曉他是妥協(xié)了，心中頓感一松，抬起頭，看向天空中正飄飄揚(yáng)揚(yáng)的大雪：“其實(shí)我這一生，沒有什么好后悔的，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同他白頭。”
頭上微感涼意，江盞醉一摸頭發(fā)，才發(fā)覺兩人說話間，頭上已落滿了不少雪花。
明媚一笑，江盞醉忽而開心起來：“待明年再下雪時(shí)，我一定要同鶴歸一起看。霜雪落滿頭，也算是白首了吧。”
霜雪落滿頭，也算是白首。
扶辰看著她笑意滿滿的樣子，心中的痛覺愈發(fā)壓迫著他的神經(jīng)，他微微彎著腰，心痛的竟連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過了良久，他才直起身子，走到她身后，將脫下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天寒地凍的，你身子本就未好，回屋去吧。”
江盞醉回過身，正對(duì)上他含著無數(shù)情感的眉眼，她微微低下頭，不忍再去看，只輕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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