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醒了，那就不要再裝了。”

        渾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忽遠忽近，似是古老的磐鐘，每一聲都帶著讓人生畏的威壓。

        王青璇的呼吸緊了緊，動了動僵硬的身子，許久之后才起身。

        她清冷得眸子里皆是戒備和恐懼，她想開口叫人，但是卻怎么也張不開嘴。

        面前的人，似乎已經到了耄耋之年，頭發花白，一張臉上溝壑縱橫，皺紋和疤痕交錯，。

        三角的眼睛微微瞇起來，讓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緒。

        那人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衣擺拖在地上，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

        王青璇一動也不敢動，此刻沒有帝炆在身邊，面前的這個老人捏死自己比一只螞蟻還要簡單。

        兩個人對視了許久，那老人突然笑了起來，飄到王青璇的身邊，左右上下將人整個打量了一番，最后滿意的點點頭。

        王青璇的氣息幾乎凝滯在空氣中，面頰憋的通紅。

        不知道過了過久，老人退開，王青璇才大口喘著氣。

        “果然是你呀，女娃娃，不往老夫我跟了你一路。”老人看著王青璇的樣子覺得好笑，嘴咧到耳根，露出一排帶著斑斑黑跡的牙來。

        王青璇緊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這才想起來面前的這個人在哪里見過。

        豐都鎮，鬼市，那個將龜殼和牛皮紙賣給她的人。

        和幾個月前相比，老人變化很大，消瘦干癟的王青璇都快認不出來了。

        “女娃娃不會是把老夫我給忘了吧？”

        老人的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笑意收起，不等王青璇回答，兩個指尖就放在面前捻了捻。

        王青璇有些茫然，但是下一秒，心尖突然刀割鉆孔一般痛。

        捂著胸、口撲到在地上，不過一瞬間，額頭上的碎發就被汗液打濕。

        手腕處一條紅線若隱若現，緊接著就是血管撕、裂一樣疼。

        王青璇整個人如同虛脫一般倒著，面色蒼白，唇上毫無血色。

        “現在記起來了吧？”

        老人再次笑起來，嘴角的弧度看起來和藹親切，但是王青璇卻見識到了，他心底的狠絕。

        剛才的那股疼痛，就像是要活活將她這個人疼死一般。

        “我……本來就沒忘。”

        王青璇撐著床板站起來，發絲貼在臉上，看起來狼狽不堪。

        “那一定也沒忘了答應老夫的事情。”老人絲毫不見外，找了個凳子坐下，衣擺向上一撩，王青璇才看見他的腳。

        不，準確的說，是看見了他的左腳。

        他的右腿下面空蕩蕩的，在腳踝處有一個齊整整的切口，那只腳好像是被人整個切掉了一般。

        王青璇盯著看了一會兒，老人也不介意，只是冷哼了一聲，將衣擺放下遮住。

        “不是還有兩個月嗎？”王青璇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椅子上的人。

        他全身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就連脖子都用了一整條布裹住，只有布條與布條之間的縫隙能夠看到一點兒皮膚。

        手露出來的皮膚看起來異常黝黑，其中似乎還隱約透著些許紅意，勾出一個圖案。

        王青璇瞇起眼睛來仔細的分辨了片刻，終于想起來了自己曾在哪里見到過這個圖案了。

        “你在看什么！”大概是王青璇的眼神太過明目張膽，那人猛地抬手護住脖子，將布條再次裹緊。

        王青璇搖了搖頭，身上早已經脫力，順勢坐在了床邊上。

        “只是不明白你為何這么著急就過來了？”王青璇如果沒猜錯的話，大概是他身上的毒撐不到兩個月之后了。

        老人的動作明顯停頓了半刻，他輕笑了一聲，看著王青璇，“你這個女娃娃看起來就不靠譜，老夫當然要提前過來監督一下進度，免得你騙了老夫。”

        看起來很不靠譜的王青璇對于這個理由無話可說……

        “既然不信任我，干嘛還非讓我給你制解藥，你再去找別人就是了。”看清楚了老人脖子上的圖案，王青璇稍稍的松了口氣，至少一點兒線索能夠保證她這條小命了。

        “解藥？”沒理會王青璇語氣中得挑釁，老人神色陡然凌厲起來，“女娃娃慎言，老夫我可不是中了毒……”

        “哦？是嗎？”對于老人的試探王青璇也不上當，“你說不是那便不是好了，不過倒是枉費了我想了這么久的解藥了。”

        說著話，王青璇嘆了口氣，從衣袖里掏出來一張紙，做勢就要撕掉。

        蔥白如玉的指尖剛剛覆上去，就見一陣風刮過來，帶著濃郁的藥味兒。

        緊接著，紙出從王青璇的手里消失，到了那位老人的手里。

        老人拿著紙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看起來異常的興奮。

        只是在張開紙的一瞬間，興奮突然變成了暴怒。

        威壓一下子釋、放開，整個屋子里的桌椅全都震飛了起來，各種茶碗瓷器碎了滿地。

        如此大的聲響都沒有讓門口的人清醒，王青璇看了看，神色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她不知道這個老人究竟動了什么手腳，會不會要了這些人的性命。

        “竟然敢騙我！”

        老人手一揚，空白的紙就立刻變成了紙屑，散的滿地都是。

        王青璇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牽制住了脖頸，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這么……重要的東西，”王青璇覺得每個字都像是刀片一樣，從她嗯喉嚨里劃過才發出來，“我當然不會寫在紙上……”

        “你真的找到了？”老人的手又緊了緊，仿佛王青璇外說一句假話，便立刻扭斷她的脖子一般。

        王青璇喉嚨像火燒一樣的疼，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能不停地點頭。

        老人放松了力道，王青璇順著墻壁滑下來，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著。

        “把解藥交出來。”

        老人的耐心即將用盡，他方才用了太多的內力，此刻也是臉色蒼白，手腕在不停地抖動著。

        王青璇好不容易順了氣，找回自己的聲音，“可以，但是我也有個要求。”

        這句話讓老人猛地回頭，眼神像是浸透著寒霜的利劍一般，狠狠的朝著她扎過來，“你有什么資格和老夫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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