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景林？”

        帝炆皺了皺眉，眉宇之間閃過一絲冷意。

        王青璇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柳小染的臉色也煞白一片。

        “王妃，我……”

        “不用多說了，”王青璇一張小臉兒上盡是冷肅，她看了眼柳小染，緊接著說道，“跟著齊穆快走，他會把你們送出去的。”

        說完話，三個人一同望向帝炆。

        帝炆點點頭，手隨意的一抬，齊穆就應聲而動。

        柳世恩不敢耽誤，拉著柳小染就跟在齊穆的身后朝內院走去。

        他知道，他們在這里停留的時間越長，給王青璇帶來的麻煩就越多。

        兩個人的身影將將消失在視線當中，門口的嘈雜聲就愈演愈烈。

        帝炆沒動，手指輕輕點在額頭上，漆黑的眸中似是有風暴肆、虐一般，盡是肅殺之意。

        熟悉帝炆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幾乎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識相的挑釁。

        顏景林仗著自己是老將軍，燕王府的侍衛不敢動他，硬生生的從門口闖了進來。

        大步流星氣勢昂昂的走到前廳，真準備發作，就對上了帝炆黑沉的眸子。

        身上的氣勢立刻弱了不少，說話也不再跟剛才似的趾高氣昂，只是語氣也絕不好聽。

        他站在前廳中央，肥碩的身子幾乎擋住了王青璇面前大半的陽光，偌大的廳院在他面前幾乎都顯得渺小起來。

        可他偏生又不自知，一手掐著腰，短粗的指頭幾乎都要指到王青璇的鼻尖上去了。

        “燕王妃！”顏景林還說話都咬牙切齒的，“柳小染是我的人，皇上都是知道的！你竟然還敢私藏！到底是何居心！”

        王青璇瞇了瞇眼睛，抬手抹了抹臉，“本王妃自然知道柳小染是你的人，可私藏一說實在是污蔑，顏老將軍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顏景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老夫親眼看見的！”

        “顏老將軍親眼看著柳小染走進了燕王府？”王青璇挑著眉，尾音輕輕上揚，“那顏老將軍可要注意身體，眼神不好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本王妃在這兒坐了得有一個時辰了，半點兒柳小染的影子可都沒看見。”王青璇不著痕跡得翻了個白眼，斜著身子轉向帝炆，“王爺也在這兒，他可以作證。”

        這事兒扯上帝炆，顏景林得底氣就不足了。

        他方才敢沖著王青璇發難，不過就是仗著帝炆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與自己交惡，但是現在讓他自己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兒去問帝炆，他是萬萬不敢的。

        方才一進門見到帝炆也在前廳，他其實已經有些后悔闖進來了。

        雖說他是天元老將軍，可現在也不過是靠著以前的功勛享受著皇上的庇佑罷了，手里實權早已經被分割的所剩無幾。

        要是現在和燕王在明面兒上鬧掰，他以后在朝堂之上就會更加的被動。

        顏景林沒說話，倒是帝炆漠然開口，“本王方才正與王妃商談要事，顏老將軍不通報，也不顧侍衛的阻攔，擅自闖入本王的府邸，還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呀。”

        帝炆輕飄飄的聲音，但是讓顏景林額頭上覆了一層薄汗。

        他抬手擦了擦，急促的呼吸了兩下才換下來心神。

        “老夫自然不敢有這個意思，只是老夫真的親眼看到柳小染走了進來。”顏景林此刻就咬死了柳小染在這里。

        帝炆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杯底與桌面碰撞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但是在寂靜的廳里倒顯得異常的突兀。

        撣了撣衣袍，帝炆若無其事的問道，“顏老將軍是認定了燕王府窩藏柳小染了？”

        顏景林死死咬著牙，不再說話。

        他的人親眼看到柳世恩和柳小染走了進來，不會有錯。

        “既然如此，那便搜吧。”

        帝炆的語氣說不上好壞，只是平靜的有些嚇人。

        這短短的八個字，卻讓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

        王青璇狠狠的捏住衣角，生怕那兩個人還沒來得及逃出去。

        顏景林也沒想到帝炆竟然會如此要求，心里沉吟了半晌，一狠心，就準備叫人進來。

        只是在他動作的前一秒，帝炆又幽幽的開口。

        “搜可以，但是顏老將軍可要想好了……”帝炆淡淡的挑著眉，黑亮的眸子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一般，風平浪靜，“若是搜不出人來，顏老將軍可要給本王一個交代。”

        “不然所有人都以為本王好欺負呢，這燕王府順闖進來就闖進來，以后本王在這都城還怎么立威。”

        帝炆說的合情合理，讓顏景林無從反駁。

        他原本還確定要去賭一把，現在卻是不敢了。

        他今天要是敢搜了燕王府，這件事兒明天就會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去。

        到時候他若是再沒有理由，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這條小命。

        盤算了一下后果，顏景林吞了吞口水，心里的念想也擱置了下來。

        “顏老將軍還搜嗎？”

        帝炆輕聲細語的詢問著，“本王還等著用膳呢。”

        顏景林訕訕笑了兩聲，“老夫實在是年紀大了，眼神確實不太好使了，方才進來的那人好像并不是柳小染。”

        “本來就不是柳小染。”王青璇輕哼了一聲，似乎很是氣悶，“那是本王妃得丫鬟，不過就是讓她就去給本王妃買了點兒東西，就讓顏老將軍看錯了。”

        “原來如此，那是老夫誤會了……”

        顏景林擺著一副老人家的架勢，抹了抹眼睛，“實在是年紀大了。”

        “今天是老夫魯莽了，得罪了燕王，還請燕王看在老夫年事已高的份兒上，原諒老夫。”顏景林臉上的笑意堆積，滿臉的褶皺如同樹皮一般曲折不堪。

        帝炆也隨著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只淺淺的浮在表面，“顏老將軍嚴重了，本王倒是可以不計較，只是還望以后老將軍多多注意一些。”

        “燕王說的是！老夫一定注意。”

        顏景林也是個識時務的主兒，不然也不會在這朝堂上浮沉這么多年來，到如今該屹立不倒。

        他拖著肥碩的身子便王青璇行了個禮，又跟王青璇說了幾句好話，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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