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上一世的緣故，王青璇根本聽不得一絲的解釋。

        她心里已經認定了顧芷柔的錯，在上一世和這一世的糾葛中，纏繞身陷，無法自拔。

        她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一個圣人。

        她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有不滿，也有恨意。

        她不是神，做不到神那般的清心寡欲。

        “璇兒，不是的，娘親并沒有拋棄你，只是那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你爹戰死沙場，對我來說天都塌了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所以，所以我就只好，只好……”

        “所以你就選擇自殺，去逃避這一切，根本就不顧忌還有一個我沒有人照顧，是嗎？你知道我這些年在宮里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嗎？你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就死在了兩年前，不，準確的來說，我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璇兒，你不要這么說，為娘心疼。”

        “心疼？你有什么好心疼的，這都是事實罷了，你不會以為我在編瞎話騙你嗎？”

        她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原主本就已經死在了兩年前。

        死在了那個大牢里，死在了心愛之人的手里，那般的凄慘，又那般的無助。

        王青璇不否認，或許顧芷柔也是痛苦的，可是，她依舊是難以平復自己內心的怨恨和不甘。

        為什么，每次被拋棄的那個人都是她？

        王青璇的眸子頓時陰霾。

        “璇兒，當年的事情我也是有苦衷的，娘親也舍不得你啊，可是那個時候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什么也想不到了，我只有死也能解脫啊。”

        “可你現在不是過的好好的嗎？就算你當時一時沒有想明白，那這么多年呢，你有這么多年的事情，都不足夠你后悔的嗎？這么多年，你有一刻是想起來，你還有一個女兒沒有人照顧嗎？”

        王青璇看著顧芷柔眼里只有冰寒。

        “對不起，對不起，璇兒，是娘親對不起你。”

        顧芷柔無助的張著手臂，似乎是想要將王青璇攬入懷中。

        可此時的王青璇滿眼都是厭惡和絕情，見顧芷柔上前，便疾步后退。

        看到這樣的視線，顧芷柔無疑是痛心的。

        “璇兒……”

        “夠了，皇后娘娘！”

        王青璇一句皇后娘娘，便頓時阻隔了二人之間所有的可能。

        顧芷柔的眼淚順勢落下。

        “璇兒，娘親也不想的啊！這么多年，我無一刻是不想死的，被困在這里，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這么多年了，你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死，應該拋棄我，是嗎？”

        王青璇順勢抓住了顧芷柔話里的漏洞。

        冷漠開口。

        “這么多年了，你沒有一刻是想起我的，是嗎？”

        看著顧芷柔，王青璇質問出聲，眼里的失望和冷漠越發的甚了。

        被這樣的視線看著，顧芷柔沒來由的心虛。

        視線不由得向后微移，見她如此，王青璇頓時懂了。

        “好，你不必說了，顧芷柔，我感謝你將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可是，你的確不配做一個母親。”

        王青璇承認，自己對顧芷柔的確是帶了個人的情感。

        其實說實話，顧芷柔不管她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可是，因為前一世的陰影，她實在沒有辦法平靜的面對再一次被拋棄的事實。

        “璇兒，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和娘親說話，娘親真的很心痛。”

        顧芷柔痛苦的捂著心口，臉上滿是痛苦。

        雙手無助的伸著，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

        “你心痛？那我呢？我在天元皇宮被人叫孽種，被人欺辱的時候你在哪里？我被冤枉入獄，被帝允臻毀容的時候你在哪里，我被拉到菜市口要被砍頭的時候，你又在哪里？我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時候，你在哪里呢？你在圣旭帝國的皇宮里，你在過著你的好日子，你說你在這里痛苦，可是你不還是安于現狀了嗎？你就承認了吧，你害怕死，你也害怕面對過去，所以你自欺欺人的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司空圣的頭上，你覺得是他害的你沒有辦法和丈夫團聚，也沒有辦法讓你和女兒相認，可是事實呢？事實是什么？”

        王青璇第一次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的話，臉都已經憋紅了。

        顧芷柔被懟的啞口無言，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見此，王青璇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顧芷柔，你就承認吧，你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甚至可以說你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生活，可是你內心又忍不住的煎熬和譴責，所以你要時不時的鬧一鬧，來證明你的心里還是放不下我和我爹的，讓你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涼薄的女人，可是事實如何，你自己心知肚明，有些事情我們就沒必要說的那么的死，大家臉上都不好看，當然，我也不是那種死乞白賴的人，你放心，過幾日我就會離開，日后我們再見，你就是圣旭帝國的皇后，我是天元的燕王妃，我們互不想干。”

        王青璇一段話說完之后，顧芷柔整個人便愣住了。

        似乎是沒有想到王青璇會如此說，此時的她連臉上的眼淚都忘了擦，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掛著尚未干涸的眼淚，整個人看上去楚楚可憐的，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那被戳穿心思的窘迫感。

        “璇兒，不是的……”

        顧芷柔這話雖是那么說的，可是那語氣是連她自己都不信的心虛。

        見此，王青璇頓時笑了。

        “你說不是便不是吧，只要你能說服的了自己。”

        說罷，王青璇瞇了瞇眼睛。

        “既然你沒有死，那就見見千面他們吧，因為你，千面已經變得認不認鬼不鬼的了，你可以不顧忌我，可是那些因為你毀了一輩子的人，你總有責任去拯救吧。”

        王青璇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壓制住了心中的怒意。

        記憶里的顧芷柔分明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可是此時王青璇竟覺得眼前的人極其的陌生。

        陌生到她與她說一句話都覺得心累。

        “不可以！”

        顧芷柔突然激動的開口。

        “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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