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無可奉告
下午,海神正準備出門。他要去一個農(nóng)場,給一匹難產(chǎn)的母馬接生。海神剛出門就撞見慌慌張張的艾倫,果然,喬伊又出事了,不過問題不大,那匹正在痛苦分娩的母馬情況顯然更緊迫。海神答應(yīng)艾倫忙完就立刻過去看望喬伊,艾倫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母馬的狀況非常不好。子宮扭曲,此刻正痛苦地側(cè)躺在地。在這家農(nóng)場花費的時間比海神預(yù)計的多出整整兩個小時。當(dāng)農(nóng)場主微笑著向他道謝,他十分疲憊地走出農(nóng)場時,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世界填滿昏黃的色彩。
還有喬伊。海神舒緩了一下微微發(fā)痛的額頭,不知道現(xiàn)在月芒莊園那邊是什么情況,想必他們此時應(yīng)該在十分焦急地等待我吧。
其實這里距離月芒谷地路程很遠,當(dāng)海神抵達時,月亮和星星已經(jīng)在天空中找準位置,閃亮登場了。柔和的月光傾瀉于曠闊的山谷,安靜而柔和地守護著月芒莊園的人們。
艾倫不在,侍者與女仆不在,只有西格弗雷德坐在沙發(fā)上等他。沙發(fā)扶手由象牙制成,繁復(fù)的刺繡圖案彰顯著莊園主人高貴的地位。今天西格弗雷德戴了一副金絲鏡,細長的鏡鏈垂到肩膀。
斯文,優(yōu)雅,又偽善。海神將目光投向喬伊,它此時正在靜臥于屬于它自己的軟墊上,無精打采地垂著尾巴。見到海神走進來,西格弗雷德將手中的紅酒杯輕置在茶幾上,起身迎接,臉上掛著在海神看來努力裝作和善但其實虛偽的微笑。
“坎貝爾,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今天克洛伊沒有一起來?”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西格弗雷德。診所里有幾只動物需要克洛伊照看。”
海神上前檢查一番,發(fā)現(xiàn)喬伊并無實質(zhì)病因,應(yīng)該是受了冷風(fēng),體溫略高,注意保暖再多加休息就能很快恢復(fù)。西格弗雷德禮貌地致謝。
西格弗雷德為他斟滿一杯酒并遞過來,干凈的銀白色手套妥帖地貼合于他的手指。“坎貝爾,這是月芒莊園新產(chǎn)的葡萄酒,為什么不坐下來好好品嘗呢?”
海神復(fù)刻出一個與對面男人一模一樣的微笑,禮貌坐下。
他們開始聊天。從坎貝爾的獸醫(yī)身份,聊到山姆診所,聊到月芒莊園。
其實,海神無心作陪,他想早點趕回診所。但是,這不是自己的生意,這是山姆伯伯的生意;山姆不能因為自己而流失客源。于是,海神放棄了提前告辭的想法,干脆放輕松與他交談。
西格弗雷德優(yōu)雅地取下金絲眼鏡,嘴角輕輕上揚。
他笑了笑。諷刺,虛偽,高傲。
海神回應(yīng)他一個微笑。預(yù)言,偽裝,掌控。
西格弗雷德緩緩開口,“海神大人,您編造謊言的能力真讓我佩服。”
他究竟是誰,怎么會知道我的身份?
海神警惕地與他對視,目光凌厲得仿佛要穿透他的雙眼,再把對面之人牢牢釘在后面的墻壁上。“你是誰?”
海神的語調(diào)中分明帶著質(zhì)問,拷打,審判。
“我是西格弗雷德,月芒莊園的主人,月芒谷地的所有者。”
虛偽的微笑,如同平常自我介紹般的平靜。
“你知道答案不是這個。”
同樣禮貌的微笑,如同學(xué)校和藹的教師般,引導(dǎo)學(xué)生找到試題的正確選項。
“抱歉,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好極了,西格弗雷德。
我要自己尋找。
“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閣下的葡萄酒并不純正,里面混合著血液。雖然我并不清楚是什么血液。”海神繼續(xù)審視面前的人,“關(guān)于你的身份,我已經(jīng)有了猜測,現(xiàn)在只需驗證。”
“驗證?”西格弗雷德悠然地翹起腿,露出纖細的腳踝。“使用你引以為傲的魔法嗎?”他冷笑一聲,“用魔法對我們這些不能使用魔法的可憐人進行壓制,我可不認為是什么光彩的行為。”
“不。不需要魔法,就足夠了。”
酒杯在劇烈的交戰(zhàn)中被掀翻在地,流出的液體將地毯染成緋紅。
月芒莊園一片死寂。
西格弗雷德被粗重的銀鏈捆綁在椅子上。
這里是他的書房,此刻他卻作為被訊問的囚徒,被面前高高在上的客人審判。
午夜的鐘聲響起,夜鶯的歌喉短暫地喚醒靜寂,又在一望無際的暗夜中歸于湮滅。
“西格弗雷德。”海神睥睨著他的囚徒,暗色深瞳映射著微光。“午夜已經(jīng)降臨。看看你自己吧,隱瞞是最愚蠢而徒勞的選擇。”
海神說得沒錯。過分蒼白的皮膚,變得血紅的瞳孔,自動長出的尖牙,昭示西格弗雷德至死也無法掩蓋的事實——他是吸血鬼。
“那么,請允許我繼續(xù)尋找閣下身份的印記。”海神踱步至他的面前,扯下他的領(lǐng)帶,毫無阻礙地將上半部分襯衫前扣解開。“聽說,血族的印記大部分存在于胸前,上臂,與頸后。”他扯下囚徒的襯衫,手指在他光滑白皙的皮膚上游走,“哦,果然在這里。沒有想到,弗雷德罌粟家族在消失多年后再次出現(xiàn)。”
頸后的肌膚很敏感,西格弗雷德不安地扭動幾下身體。
他討厭海神如此輕薄的侮辱。“滾下去!”他的雙腿依然可以活動,重重踢在海神的膝蓋上。
海神用自己的膝蓋壓制住他的腿,“哦,禮貌優(yōu)雅的西格弗雷德先生,怎么會說出如此粗魯?shù)脑捳Z呢?”
“弗雷德罌粟家主還好嗎?代我向他問好,西格弗雷德先生。”
“謝謝關(guān)心,家主很好。”西格弗雷德恢復(fù)了他禮貌而冷淡的語調(diào),“一直聽說圣緹斯海神暴虐,今天有幸親自體驗到。僅僅只是因為被認出海神的身份就將人毫無道理地捆綁起來。”
“我在保護谷地的人類和神類。如果我不這么做,今夜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死在你的吸食之下。”
“你錯了,海神殿下。我從不吸食人血。”
“那你真是弗雷德罌粟家族的恥辱,西格。”
沒想到西格弗雷德閉上眼睛,輕咳兩聲。他點點頭,仿佛這句話刺中了他內(nèi)心某處。“是的,你說得對,我就是弗雷德罌粟家族的恥辱。我是家主最鄙視的私生子,在家主寬宏的施舍下茍活。”
海神只是冷冷地打量他。
西格弗雷德又咳了兩聲,臉色更加蒼白。
“坎貝爾,你永遠不會理解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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