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完全陌生的房間，劇烈的頭痛依然存在，體內的魔法能量已經完全失靈。喉嚨干澀，就像獨自穿行于沙漠中的旅人迷失綠洲的方向，整整一個星期滴水未沾。她迅速觀察周圍環境。床邊懸掛著一條皮質長線，底端是兩只古銅色搖鈴，上面浮刻暗紅色的薔薇圖案，旁邊是用復古字體寫成的提示標語：“如有需要，請搖鈴。”克洛伊舔了舔干裂的下唇，拉動鈴線。

        很快，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一個看上去大約五十歲的女人微笑著走進來，身穿黑白女仆裝，一看就是那種標準的女仆領班——總是微笑著服從命令，從不拒絕，無論主人做什么事都只會恭敬地低下頭，微笑著。

        “小姐，您醒了。我是波莉。”

        克洛伊向她點點頭，用沙啞的聲音說，“請給我一杯水。”

        然而女仆只是微笑著，好像聽不見她在說什么。

        “請您給我一杯水，謝謝您。”克洛伊重復一遍自己的需求，無比清晰。

        “很抱歉，我無法自作主張，”女人依然保持微笑，這讓克洛伊心生厭煩，用最友善的表情拒絕最迫切的請求，真討厭。“迪奇先生說，在他見到你之前，不允許提供給你任何食物，包括水。”

        我在街上好好行走著，被你們偷襲打暈抓到這里，現在連一杯水都不肯讓我喝，真離奇。迪奇又是哪位高高在上的大人或者統治天下的權威？該死，讓他見鬼去吧。克洛伊極度煩躁，但是她知道向眼前這個女仆發火毫無用處，這個女人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罷了。

        “迪奇先生？我不認識。”

        “迪奇·斯托先生，是亞瑟薔薇家族家主亞瑟·斯托的弟弟，也是一位知名學者。”女仆微笑著回答。

        克洛伊心臟一抖，亞瑟薔薇。吸血鬼，怎么是吸血鬼。但是，現在我依然是人類，沒有被同化，這至少說明我暫時是安全的。迪奇·斯托？知名學者？哪門子的學者？研究吸血鬼如何吸血更有效嗎？克洛伊一片煩躁，思維在缺水的狀態下變得混亂。

        “那么，請您盡快帶我去見他吧，波莉阿姨。”

        女仆將克洛伊帶領到一扇三米多高的紅色木質廳門前，拉開金色的門柄，示意克洛伊跟自己進去。

        幾小時之前。

        “迪奇先生，您為什么要把這個人類抓來？”

        “讓海神手下的人親自參與編纂我的植物圖鑒，再將這本巨著更好地應用于他、以及他所保護的人類身上，難道不是一個絕妙的主意嗎？”

        這可不是普通的植物圖鑒。里面的每一種植物都與吸血鬼有關，更確切地講，這本書是吸血鬼種族的掠奪指南。一旦著成，他們就可以依靠它更迅速更高效地擴張，掠奪，甚至殺戮。

        “可是，您要這套衣物是為什么呢？”波莉疑惑地指向迪奇要她拿來的衣物。

        “你平時的話可沒有這么多，波莉。”迪奇眼中閃現懷疑而危險的光。

        波莉退出去之后，迪奇揉折幾下某條東西，自言自語。“因為，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有一個更絕妙的想法。”

        現在。

        迪奇·斯托的藏書室似乎與普通的藏書室毫無二致，只是全部書籍的封面都被暗紅色薄綢蒙蓋。迪奇埋頭于一本厚重的書中，羽毛筆尖蘸取的紅色墨水讓克洛伊聯想到新鮮的血液。

        “迪奇先生，給您帶來了。”波莉行了個屈膝禮。

        “謝謝你，波莉。”迪奇將羽毛筆放置于筆架，揚揚下巴，波莉自覺地退出去。

        克洛伊仔細觀察迪奇·斯托，這個傳說中亞瑟薔薇家族最強大的吸血鬼之一，波莉口中“學識淵博”的“著名”學者。用人類的年齡衡量，他的外表看上去有四十多歲，和西格弗雷德學長目前的穿衣風格十分類似——難道吸血鬼都喜歡這種斯文禁欲的裝扮嗎？他就像是西格學長的“叔叔版”，克洛伊甚至預想到了二十年后西格的樣子。

        “您好，迪奇先生。”克洛伊本能地盯著他桌子上的水杯，吞咽一下口水。她真的太渴了。

        “你好，克洛伊。剛才波莉應該已經告訴過你，我是一名植物學家。這次請你來到這里，是想邀請你做我的私人秘書。”

        “您邀請別人的方式真是特別啊，”克洛伊嗓音干啞，“請您大發慈悲給我一杯水喝，這點小小的請求可以答應我嗎，尊敬的迪奇先生？”

        迪奇恍然大悟點點頭，隨即攤開雙手，表情十分抱歉，“真的對不起，克洛伊小姐，我忽略了這一點。可是波莉現在已經走遠了；在這里只有我的一只杯子，恐怕你會嫌棄。”

        “沒關系，謝謝你。”克洛伊從他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中接過杯子，人類的本能讓她將水一飲而盡。

        清涼的水讓她重新清醒起來。“您為什么要讓我做您的秘書？”

        “因為，我聽說，圣緹斯海神手下的傭人對植物學頗有研究，會對我的圖鑒編纂起到很大幫助。”

        克洛伊一點也不相信他，但是此時千萬不能暴露自己想逃離這里的想法。轉移話題，找借口，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很榮幸能被您看重，迪奇先生。我在海神那里薪酬豐厚；那么給您當秘書會怎樣呢？”

        迪奇微笑，“你盡管放心，克洛伊小姐。”

        他讓她在一張書桌前坐下，迪奇的桌子在房間最里面，而這張桌子在更靠近門口的地方，延長線與迪奇的形成直角。

        （接下來寫是寫了肯定不能過審，自己腦補吧各位）

        ………

        克洛伊厭惡地避開迪奇落在臉頰的吻。

        “是的，我是變態，我是吸血鬼，我是你此時此刻最厭惡的人。可是，我就喜歡這樣做，我喜歡親眼看見一切圣潔經受玷污，一切美好遭到破壞，一切光明墜入黑暗。這里是吸血鬼的地盤，我有權主宰事情的發生或者不發生，有權對你發號施令，而你，圣緹斯海神最寵愛的女孩，只能被迫承受，你別無選擇。你的厭惡或者憤怒，不會對結果產生絲毫影響，那只會為我勝利的終曲助興。”

        迪奇幽魂般的聲音在房間中飄蕩，飄進克洛伊的耳朵。“海神不會拯救你；他甚至都不知道你身在何處。接受現實吧，克洛伊小姐。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私人物品，就像曾經的西格弗雷德之于我的亞瑟兄長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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