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無弦樂持起筷子，夾了一塊牛肉，牛肉沒燉太久，很有嚼勁，夾雜著湯底，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

        【首先排除蘇格蘭，然后就是巨額年薪護工對九十八歲生活不能自理老人不離不棄，您喜歡這種劇本對吧】

        “去死。”

        【您說所的去死并不成立】系統理直氣壯的解釋：【系統只是數據構成，并不具備生命】

        音無弦樂被懟的說不出話，在心里思索了下卸載系統的方法無果后，低頭吃面。

        【您的廚藝是什么時候練的】

        “你很好奇嗎？”

        【是的，畢竟我得到的您的信息里，并沒有提到過廚藝】

        音無弦樂挑起一筷子面條，看白騰騰的熱氣升空：“那你就好奇吧，我不喜歡追憶過去，尤其面對你這種嘴欠的系統。”

        【如果您不喜歡，系統以后可以稍微收斂一點】

        【系統的目的只是為了更了解您，反正系統與您親密無間，所以請您告訴我吧】

        “我跟你還談不上親密無間？”音無弦樂困惑。

        【嗯怎么不算呢？這世間應該沒有比我離您更近的人了才對】

        “行吧，應該是十三歲學會的？后來零零散散看蘇格蘭做飯，精進了些。”音無弦樂對系統的承諾表示質疑：“好像是母親教的，因為那段時間，家里的保姆被人用很殘忍的手段殺死了，沒人敢來應聘，母親怕我餓死，就見了我一面。”

        他剛學會踩著凳子自己做飯，就吃上了組織食堂。

        然后音無弦樂就體會到了不用自己做飯的快樂。

        這么一想，也算一種幸運？

        【人類似乎不會這么形容自己的母親】

        【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傳統意義上的嗎，溫柔還是嚴厲，一定是個和您一樣的美人吧】

        “不知道。”音無弦樂像是在談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樣：“我好像和她不太熟，因為我是保姆養大的。”

        那好像是個鉆藍色長發的女人，比他藍一個度，漂亮的話，應該挺漂亮的，畢竟是他的母親嘛，基因擺在那，穿著白大褂，職業是醫生或者研究員，身上有消毒水和血的味道，當然，那血的味道可能是他那時太小，充斥整個別墅的保姆的血和母親的味道分不清。

        他忘了。

        被組織扔進實驗室，出來后又被琴酒毫不客氣當機器調試維修，別說幼時的記憶，出實驗室后的記憶有些他都記不清，整個人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混亂至極的日子。

        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什么時候進了實驗室，什么時候出了實驗室，見過多少次所謂母親，童年，都記不大清。

        那個把他養大的保姆，長什么樣子來著？

        【很抱歉讓您記憶混亂了，請您不要再想了】

        “你說的對。”音無弦樂放棄了思考，將混亂的思緒壓回心底：“可惜第一次下廚做出來的東西，我沒吃到。”

        那女人也沒吃，忘記了是什么菜品，反正盛在盤子里，放在菜板上，冒著白煙，唯獨這個，音無弦樂記得很清楚。

        因為做完飯后，那女人抱著他一直哭，就算是很久前模糊不清的記憶了，音無弦樂也能毫不客氣的給一句評價，好吵。

        吵到，他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時，還隱隱聽得見，用以洗腦的電音音樂里，夾雜著刺耳的哭聲。

        人家母親留給孩子溫馨回憶，他的母親留給他的只有童年陰影。

        但仔細一想，若不是那腦海中徘徊不去的哭聲，他可能會變成庫拉索那樣的完全體，而非失敗品吧。

        收拾完客廳的涼宮業，很自覺地，在沙發和茶幾的間隙中跪坐下，像一只安靜的狼犬。

        和系統聊得正歡的音無弦樂突然就有點吃不下去了。

        【您把他當您床上那個大抱枕就行】

        “合著不是你床上的抱枕。”

        【系統與您形影不離，理論上來說，您的床就是我的床】

        音無弦樂嘆了口氣，發覺涼宮業因為他的嘆氣而突起的憂心，終于沒開口驅逐，而是繼續吃面。

        雞蛋是溏心蛋，外表是圓潤的蛋白，內里的金黃的蛋液，用筷子一戳，便流出來。

        青年乖順的跪坐著，漂亮的側臉顯露無疑，脖頸的項圈也讓人眼前一亮。

        音無弦樂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細膩的黑發手感極佳，就像一只真的大狗。

        擁有極高身體素質和殺傷力的殺人魔，溫順的低這頭俯首稱臣，這種反差和信任，的確讓人著迷。

        “我總算知道黑背和捷克狼犬受歡迎的原因了。”音無弦樂用筷子夾起一小塊牛肉，逗弄寵物一般，喂到了涼宮業嘴邊。

        一頭被完全馴服的狼的溫順和忠誠，讓人心底有種奇異的滿足感。

        【殺人魔不是狼，他從頭到尾就是您養大的家犬】

        “他為什么不吃？”音無弦樂疑惑。

        【家犬不吃筷子上的食物】系統解惑：【您可以扔到地上，或者放在手里喂他】

        【恕我直言，犬類受歡迎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毛茸茸的，符合人類對柔軟和溫暖的偏愛，殺人魔的毛發比犬類少得多】

        “他是人類吧。”音無弦樂面無表情，墊了層紙在手心，把肉重新遞過去，這回涼宮業才開口，小心翼翼用唇瓣叼住牛肉，然后小心將紙巾從音無弦樂手上拿下。

        “太妙了，因為我想在吃飯的時候安安靜靜的，他就真的沒說話。”音無弦樂這么感嘆道：“還真是時刻在提醒我，馬甲就是馬甲。”

        但這種不用說話，心意就被領會的默契真不錯。

        吃完面，涼宮業自覺的收拾了桌子，去洗碗了。

        系統告密：【他在蹭您的碗，用臉，哦，現在變成舔了，小心翼翼的抵舔您方才碰過的碗沿】

        音無弦樂語氣復雜：“謝謝提醒，我會換套餐具使用的。”

        【您以后還會讓他來做飯嗎】系統幸災樂禍：【我該慶幸他將自己蹭過的碗偷偷包起來打算帶走，沒洗干凈放回您的碗柜嗎】

        “不可能了。”音無弦樂打開電視：“有那個功夫，我為什么不自己做飯。”

        讓涼宮業來，多食材還廢碗。

        【偵探很擅長料理，您可以讓她來】系統提議：【她甜點做的很棒】

        “讓她來接觸我，然后讓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把首領揪出來嗎？”

        【那兩個人沒這么變態吧】

        “我操控風奈川淺香的時候你又不是不在。”音無弦樂淺灰色的眸中，渲染上一絲棋逢對手的欣賞：“他們身上還有【智力天花板】和【劇本組】的標簽，太宰治還是我的【同類】，這不是你打的嗎？”

        【那是‘偵探’的異能，系統只是加強了，使它能運用在無效化異能者身上】系統強調：【您說的對，和您能成為同類的，確實要多加注意，應對起來很麻煩】

        “總覺得你在夾帶私貨罵我不是什么好東西。”

        【人類真奇怪，我只是在夸您難搞】

        “謝謝。”

        “風奈川淺香和江戶川亂步去警局查案了。”音無弦樂探查著馬甲的進度，順手把涼宮業扔回鐳缽街，讓他繼續追查‘空白支票’：“原諒我用本體的大腦無法理解，他們是怎么十秒破案的。”

        兩個人，打開卷宗，看卷宗，指出兇手，指使警察去抓人，一氣呵成。

        圍觀的警察都驚呆了。

        有他們在，世界上任何搜查機關都失去了意義，犯人精心設計的圈套，無論什么，都會被一眼看透。

        兩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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