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從前（跡部景吾獨白）
我是跡部財團的少爺，跡部景吾。
從小我就被眾星捧月著養(yǎng)在自家的莊園里，但這也使得我不太愿意和人打交道。我剛滿五歲時父親就給我請了各式各樣的家教，教我高爾夫、馬術、古典文學等等。
還有網(wǎng)球。
第一次握上網(wǎng)球拍，在自家的球場學習網(wǎng)球時，雖然技術磕磕巴巴的，但揮拍時還是有一股暖流在身體中流淌。
自此之后，我便愛上了網(wǎng)球。閑暇時刻也會一個人在球場上練習。
由于一個人練球太無聊了，我便也去教樺地打網(wǎng)球。樺地是我當時唯一的好朋友，他木訥不善言辭，但在他面前我卻能放心地一吐為快。樺地的模仿技術向來高超，沒想到，就連網(wǎng)球他也能輕易地復刻。
這讓我與他之間的練習充滿了樂趣。
一次與山崎家族的聚會，讓我偶然的認識了山崎家的獨女，山崎陽菜。
她就像一束別樣的光芒闖進我的生活一樣。我一直是追求完美華麗的性格，在琴房練習鋼琴時哪怕彈錯一個音符我都會通篇重來，而她每天的音色卻都隨著心境變化，彈得隨心所欲。
帶她去學習馬術，我和我最喜歡的一匹汗血寶馬在馬場練習跑圈時，她卻在馬群前喂它們吃蘋果。
她的話也很多，在我想專心讀完一本莎士比亞的詩集時，她卻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講她每天遇到的事情。
她是和樺地截然不同的存在。和她在一起，我似乎沒有插話的余地，但她卻把一個鮮活的世界搬到我面前，讓我興致盎然。
活潑開朗的同時，她也有嫻靜的一面。
那天她照樣來我家玩耍，我在房間午睡，她便去了書房。
我醒來后開始找她，管家說她在書房，我便快步跑上樓。
打開書房門，她坐在窗邊，手中拿著一本歐洲童話集。她銀灰色的發(fā)梢被窗外的風微微吹動，陽光碎碎地灑在她白皙的臉蛋上，捧著書的她好像油畫的女主角。
過了幾天我和她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那就是我家后院的網(wǎng)球場。她還從未見過我打網(wǎng)球，為了好好在她面前展示一把，我提前讓私教加訓了一個禮拜。
訓練的效果果然顯著。我和樺地對打時，她難得一言不發(fā)地坐在場外，眼睛睜得圓圓的，一臉崇拜的看著我。
啊嗯，不得不承認，我還是很享受她崇拜的目光的。
“小景，可不可以也教我網(wǎng)球！”打完后我正用女傭遞過來的毛巾擦著汗，她滿臉期待地湊過來跟我說。
我怎么會拒絕這樣一份期待呢？
自那以后我的私人網(wǎng)球課就變成了三人。結(jié)束訓練后，我們還會加練許久。陽菜的悟性極高，但由于體力較弱，總是練習沒多久就氣喘吁吁。但問她要不要休息時，她卻堅定地說：“不要！”
樺地則是輕而易舉的模仿著我和陽菜。他的心思極其單純，所以才能那么快接受新事物并將它儲存在腦中。
而我，還在追求著真正華麗的網(wǎng)球。
小學時我參加了挺多比賽。每次當贏得比賽后看到對手上氣不接下氣的狼狽模樣，我就會不屑地走開。
接連十幾場毫無敗績——我身上帶著這樣的成績回到日本，進入冰帝。第一天就將網(wǎng)球部的學長們打了個落花流水，并趾高氣昂地甩下一句：“從此以后這里就是跡部王國�！�
啊嗯，雖然當時看來很帥，但回憶起來竟有些尷尬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的都大會上，我輕易地打敗了青學三年級的部長，原本以為這些中學生的球技也不過爾爾，卻有一個和我同樣個子小小的一年級生出現(xiàn)了。
他叫手冢國光。沒有繁復華麗的技巧，去打出了超乎中學生水平的網(wǎng)球。冰帝當時的三年級部長被他打得慘敗，像老鼠被貓玩弄于股掌之間一樣。
我一定要打敗他——那是當時定下的決心。
說到回到日本，還有一段往事沒有回憶。
那就是和陽菜最后一次見面。
“陽菜，下周我就要回日本準備上初中了�！蔽以诤退认挛绮璧臅r候開口道，“所以這周我要整理行李，還有很多事情，你可能不能來我家了。”
我試圖對她擺出命令的語氣，但發(fā)現(xiàn)我做不到�？吹剿悬c費勁地咽下巧克力蛋糕，仿佛在消化著我的話。我的心一下軟了：“樺地也要去。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回日本吧？”
“不了，小景。”陽菜換上甜甜的笑容望向他，“我父親已經(jīng)問過我了。但我想再多陪他幾年�！�
什么嘛，雖然笑得那么甜美，但眼神明明透露著對本大爺?shù)牟簧帷野櫫税櫭�，沉吟著�?
“小景，再來打最后一場網(wǎng)球吧。”陽菜有活力地說。
我也勾起唇角。
“好啊�！�
臨走時陽菜來機場送我。盡管我的內(nèi)心被不舍的情緒填滿，也還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煲菣C時，我將準備好的離別禮物遞給陽菜，她先是一愣，轉(zhuǎn)而如暖陽般的笑容從她臉上綻放。
“這是我之前最常用的球拍�！蔽疫f給她一把淡紫色的球拍，“現(xiàn)在力道變大了換了新的，這應該挺適合你。下次碰到要打出更厲害的網(wǎng)球給我看�！�
“小景�！彼龘崦谋p輕開口，“我之后也許不會打網(wǎng)球了�！�
“為什么？”
“和小景打網(wǎng)球的日子很開心，是因為對手是小景�！彼嵵氐乜粗业难劬φf，“有些事情對我來說還是要跟特定的人做才有趣對吧？”
我一時說不出話。比賽了那么多場，我的對手們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初心才站在這個賽場上。有的是想獲得獎牌榮譽，有的則是想證明自己。還有的是因為熱愛等等。而面前這個女孩，她有著微不足道但最觸動我的理由：
因為對手是小景，才會這么熱愛網(wǎng)球。
我朝著登機口走去，向后揮了揮手：“陽菜，下次見�！�
“小景拜拜！”她稚嫩的童音喊道。
再見竟是三年后。
這三年，我從冰帝的小學六年級升入了國中三年級。不僅僅有樺地的陪伴，我還認識了一群志同道合又個性十足的朋友們，也就是冰帝的正選隊員們。與陽菜在英國的生活恍若隔世。
原本我們還會時常發(fā)信息溝通。后來我想著陽菜也該升入英國的中學了，又由于時差的緣故，一來二去竟靠兩年沒有聯(lián)系。
除了節(jié)日的祝福，我們再無話題。
今年的都大會抽中了青學，可謂是勁敵。我讓社團加強訓練，并反復篩選，挑出了現(xiàn)存的正選隊伍，個個都有自己獨特的球風和優(yōu)勢。
在賽場上，我卻看到對方觀眾席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只是碰巧青學的經(jīng)理是個銀灰發(fā)的女孩吧，她不是陽菜。我心里對自己說，陽菜怎么會不和我說一聲就來到日本呢？而且，她怎么會不選擇冰帝，而是去到人生地不熟的青學呢？
但當那女生轉(zhuǎn)頭和青學的隊員說話時，我看清了她的五官。我的絕招之一冰之世界仿佛在我體內(nèi)施展了，我的腦子被凍住般的無法思考，眼睛也死死盯住那個女生。
那一定是陽菜。五官和兩年前一樣精致，只不過由可愛的氣質(zhì)轉(zhuǎn)變?yōu)槁詭С墒斓纳倥�。等比完就去找她。我暗下決心。
但這把比賽，卻是我那么久以來打得最不華麗的一場。
是我刻意為之的持久戰(zhàn)讓對面手冢的傷勢復發(fā)了。很爛的手段，一點也不華麗。我扶額。
那天就連陽菜也那么說。我的心情如墜冰窖。
后來我為手冢安排了頂尖的復健團隊，讓他去德國安心治療，并讓神教練去通知他，沒有透露是我的旨意�；蛟S這樣可以彌補一些吧。
不過那么明智的手冢一定可以看出來的。
和青學那場比賽后，我每天都在想著陽菜的事情。如果不問清楚她，我想我根本無法平靜下來學習、訓練，便在一天下午約她到一個餐廳見面。
忍足侑士那個老狐貍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嘴角帶笑地問我：“跡部，你是想把那個女生挖角來冰帝吧？”
“……”我無言以對。
“第一次看到你這么失措的模樣，有趣啊�！彼实匦χ�，想必已經(jīng)看出我內(nèi)心所想了。
忍足侑士，他是個聰明的人。盡管在冰帝這三年都被我壓著一頭，但他似乎也從未想過和我爭什么，總是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模樣，隨和的外表下不知道壓抑著怎樣的波濤洶涌。
見到陽菜后，她卻拒絕了我的提議。我整理好的說辭在見到她之后竟忘了個干凈，只知道將印象里她喜歡的菜擺在她面前。
飯后甜點是巧克力蛋糕。過了這幾年，我們都變了好多，只是她仍然愛吃巧克力蛋糕。在她大口吞咽時，我用餐巾替她擦去了嘴角的巧克力醬。
她溫婉地說：“謝謝�！�
我對現(xiàn)在的陽菜最大的印象就是，由百分之八十的天真可愛，變成了百分之八十的溫柔大度。
但在走出餐廳時，我看到了那個青學一年級的正選隊員�？偸且桓弊�，還戴著壓得很低的鴨舌帽，是來等陽菜的嗎？
陽菜看到他，從我身邊奔向他身側(cè)。一晃神，我在陽菜面對那男孩的臉上看到了小時候她的稚嫩，天真，爛漫。
我內(nèi)心苦澀。原來她的這一面只是不再對我開放而已。
盡管如此，我還是微微抬首，擺高姿態(tài)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
后來我去過幾次街頭網(wǎng)球場，只因為聽到有人說陽菜有時會在這里練習打網(wǎng)球。
我果然在一個周末看到了陽菜，旁邊的是……越前龍馬。
那個戴帽子的男生。
他和陽菜交談甚歡，打網(wǎng)球時小時候陽菜堅定愉快的表情又回到了她的臉上。我的腦海中霎那間播放著記憶里的一句話：
“和小景打網(wǎng)球的日子很開心，因為對手是小景�！�
而我注視著此刻對打的兩人。陽菜換了個屬于自己的新球拍，打著同樣華麗卻和以往模仿我時截然不同的球風，現(xiàn)在的她一定同樣感到那份純粹的快樂吧。
陽菜，不論你現(xiàn)在是覺得“對手是龍馬君所以打球很開心”還是真正體會到了網(wǎng)球的樂趣，我都很為你感到高興。
就像你以前說和我打球很開心一樣，我一直沒說出口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光也很開心。
我也許會長成一個孤僻暴戾的少爺，但你讓我在小時候缺乏父母關愛的環(huán)境下感覺到了熱騰騰的感情，是友情。
陽菜，謝謝你曾在我生命中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無論是越前龍馬還是其他，只要能讓你開心，那就盡管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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