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天！”

徹底不再保留的姜婻，總算是要拿出自己當初對付王仙芝的手段。

一聲暴喝，蒼穹之上，雷云翻涌，紫電縱橫，天雷閃爍，無盡天威醞釀。

姜婻昂首挺立，衣袂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他凝視著那滾滾雷云，雙袖之中隱隱有風雷之聲激蕩，嘴角竟緩緩上揚，扯出一抹無畏且堅毅的笑意，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自嘲，又有著決然赴死的壯烈：“這天人手段，一道接著一道，本想偷懶隨意扛過去，沒曾想到落了個狼狽收場，看樣子，今日想要善了，怕是沒得可能了。”

話音剛起來，姜婻的思緒悠悠飄遠，往昔的畫面如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閃現。

遙想當年，姜婻尚是個懵懂少年，對江湖的向往猶如璀璨星辰照亮心間。

在他單純的認知里，雪中江湖的高人雅士，必然是風姿綽約、瀟灑不羈，舉手投足間盡顯豪邁氣魄，方能引得四方豪杰的喝彩與敬仰，即便不如心中所想，也斷然不會像是那斷臂老頭那般，卻未料到，命運的軌跡如此奇妙，在他的江湖路上，真正走進心里讓他敬重有加的絕世高手，竟全然沒有他曾幻想的那般  “高手風范”。

老頭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內心重情重義，總是藏在暗中，默默守護著自己。

............

一直在一旁靜靜看著姜婻與那宦官兩人之間戰斗的洛陽，身姿綽約卻面色凝重，她的目光始終緊緊鎖在那片恢弘壯烈的凝云之下。

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爭斗，分明是一場真正字面意義上的天人交戰！

天地為棋盤，萬物作棋子。

他姜婻以凡人之軀，與那位借了離陽氣運的天人宦官做正面抗衡，其場面之震撼，氣勢之恢宏，讓她這個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大魔頭也不禁心潮澎湃。

在她的視野之中，只見一道粗壯如蟒的黑雷仿若滅世神罰，悍然直去，而其前端一抹刺目的白光恰似破曉曙光，逆勢而出，二者針鋒相對，宛如宿命之敵。

剎那間，那宏大的黑雷竟被那纖細的白光從中一劈為二，化作兩條洶涌澎湃的紫雷洪流，仿若天河決堤，瘋狂地傾瀉在廣袤無垠的大地之上，濺起無數煙塵，轟鳴聲震得人耳鼓生疼。

白光自是姜婻剛才斬出的斬天一劍。

而那黑雷，自然就是那位天人宦官在離陽氣運的加持下，與那條氣運應龍相融而形成的“法天象地”。

那抹白光在黑雷的威壓之下，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反而愈發昂揚，一路拔高而上，似要沖破這天地的桎梏，直達云霄。

而黑雷亦不甘示弱，源源不斷地從磅礴氣運深處洶涌垂下，那勢頭仿若無窮無盡。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那抹璀璨如彗星襲月般的白光，其攀升的速度漸漸減緩，猶如強弩之末，開始呈現出凝滯不前的疲態。

盡管距離那象征著勝利與解脫的  “湖面”  已然不過十幾丈的距離，可在這短短的距離之間，卻仿若隔著一道天塹，委實是難以再進一步，每一寸的上升都顯得無比艱難，仿佛是在逆著命運的洪流而上，傾盡所有卻又力不從心。

洛陽目睹此景，神情不免悲戚而蒼涼了幾分。

無數次，她都想過要直接沖上前去助姜婻一把，可一回頭，便看到身旁還有兩人，她便強行將這個念頭壓了下來。

有她的加入，姜婻的處境定然會好過不少，可若是因為她的離開，讓遠處那個一直站著虎視眈眈的趙凝神有了可乘之機，那......

她是清楚姜婻的。

自己受傷辛苦都沒事，但有些逆鱗，碰不得。

............

“蚍蜉撼大樹，可敬不自量！”

天人境宦官抬手將姜婻斬天一劍揮散后，聲音戲謔的沖姜婻輕蔑譏諷了一聲。

確實，陸地神仙與陸地天人之間，卻有很大差距，說是蚍蜉撼大樹，倒也算不得夸張。

聽聞這話，姜婻也是朗朗大笑，聲震長空，其笑聲中帶著幾分豪邁，幾分不羈，幾分對命運的蔑視：“蚍蜉撼大樹，可敬不自量？可今日，這只‘蚍蜉’偏要試試，這棵參天‘大樹’是否真就無法撼動！”

姜婻右手持劍姿勢不變，左手則沿著衣袖邊緣緩緩向外滑去。

“劍再來！”姜婻再喝一聲，“玄甲、青梅、竹馬、朝露、春水、桃花、峨眉、朱雀、黃銅蚍蜉、金縷、太阿！”

“雷池！”

瞬間，他的頭頂，紫雷仿若泛濫的洪水，肆意奔騰咆哮，不斷匯聚，而姜婻自己卻宛如扎根于大地的磐石，一動不動。

紫雷如瀑，飛劍凌空！

雷池瞬成，紫芒乍現。

在紫芒匯聚的瞬間，劍陣之中竟開出了一朵小巧玲瓏的紫金蓮花。

紫金蓮花個頭不大，但卻蘊含著恐怖大道雷罰之威能。

這紫金雷陣，是姜婻在當初的十二飛劍所構建的雷池劍陣的基礎上，將自身大道氣機傾注后而形成的。

劍陣起，大道生，大道生而天道滅。

隨著時間的推移，劍陣之中的紫金蓮花，一朵、兩朵、三朵……  一朵朵紫金蓮花竟相繼怒放。

于此同時，對面的天人宦官自然也沒有停歇。

他趁著姜婻在構建劍陣而不得出手的間隙，化作饑餓饕餮，瘋狂地汲取著天地之中蘊含的磅礴氣機。

此地所處為離陽皇朝的皇城，國之氣運最為強盛。

他也看得出，如今的姜婻才是真的認真了。

陸地神仙與天人之間確有差距，但那差距也得分人。

像姜婻這種，集齊儒道釋劍四家之所長而成就的陸地神仙，想要斬殺一些像趙黃巢那種普通的天人境武夫，怕也不是沒有可能。

猛地兩吸，其身軀在這股力量的滋養之下，迅速膨脹，眨眼間已有高達數丈的規模，甚至在其身后，隱約還有一道黑色真龍虛影在云層中若隱若現，散發出一股讓人膽寒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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