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阿賽努爾說，你想跟我交易。”
  沒料到對方會這么突然轉移話題的宋知啟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答“不是我。”
  “哦，我的意思是，是他們托我。”
  男人停在他幾步遠的距離，也靠在了墻上，“因為太害怕你了，所以拜托我來跟你談談，他們有晶核，想跟你換點過冬的物資。”
  岳喬有些無語的看著面色淡淡十分冷靜的醫生，又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我看上去像是喜歡殺人取樂的那種家伙？”
  “不，恰恰相反，我認為你對人類并不感興趣。”
  宋知啟推了推銀絲框的眼鏡，望著沒有光亮的漆黑之處，“正因為不感興趣，所以也不會在意。就像昨天你將喪尸變回了人，卻對于那些人的消亡毫無反應一樣。”
  無人說話的黑暗中，一片寂靜。
  ……
  毫無反應。
  岳喬在心中咀嚼著這四個字。
  確實。
  因為在他的認知里，他消滅的就是喪尸而非人類。
  他其實還記得第一次鯊人時的感覺…又或者說，沒什么感覺。
  因為他還沒來得及感受到鯊人之后的那種害怕，就因為太過緊張刺激而觸發了被動技能，被強制冷靜了…
  宋知啟說他對人類不感興趣，不在意。
  這很難評。
  或許是曾為同類的原因吧，他見到人類的時候，喜、怒、哀、樂…情緒波動要比平常強烈許多，這也就導致面對人類時  他總是容易失控觸發被動…
  雖然被動會帶來一段時間的增益效果…但仔細想想，這個被動和這個增益，何嘗不是在消磨  他  作為  人  的這份認知呢？
  在這么如此頻繁的觸發被動下去，早晚有一天，‘岳喬’會徹底消失吧…
  回想起阿賽努爾對‘阿斯克’的評價，說實話，岳喬并不是很想變成那種無聊的家伙。
  “所以…你呢，不害怕么。”
  “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宋知啟吸了口氣，“如果沒有見過你出手，或許我只會警惕你；別看我現在能跟你對話，其實我早就控制不住的在發抖了……該說是萬幸嗎…你對人類這個群體并沒有敵意。”
  男人說完，不一會兒身旁傳來了低沉的淺笑聲。
  他這一路走來還挺順風順水的，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敵意…那難道不是感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產生的東西嗎？
  “今天晚上跟我走。”
  “……”
  宋知啟有些驚訝的轉頭，但他并不敢拿手電筒照對方，所以單聽語氣無法判斷對方的意思。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意愿，這里有研究室還有儀器，他想留下。
  “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
  男人沒有說話，唇線抿的筆直，抓著手電筒的手越握越緊。
  “那么，好好休息。”
  宋知啟看著通知完就轉身離開的那人，磨了磨后槽牙，下意識的跟了幾步，“等等、那他們呢！”
  手電筒最大的光圈之外，男人看到那模糊的身影似乎轉了過來。但對方只是把手插進了褲兜里，似乎并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宋知啟咬牙，抬了抬手電筒。
  他自然是不敢直接拿手電直接照在對方臉上，所以借著余光，他看到了青年仿佛看智障的表情…
  宋知啟：…你這是什么表情！
  ……
  J市防御避難基地。
  今天的人們，也伴隨著失落或焦慮回到了各自的床位。
  但其實  大部分的人早已經麻木了。因為他們心里清楚，這種天氣下不可能有物資運送來…
  而整夜整夜失眠的遲耀國，也終究是掉光了所有的頭發。
  前段時間因為太過寒冷，所以有人在屋里生火的時候竟然把門窗堵的嚴嚴的，密閉的環境只靠一個煙囪管排煙…導致有不少人一氧化碳中毒。
  也有發生火災的，但萬幸的是因為大雪的緣故所以火很好滅…
  到現在  基地里像什么碳、柴之類的資源幾乎要消耗干凈了。
  要不是遲鷹最先一個想到了老式桑拿房，不然他們基地的人又得有一半凍死的…
  他召集了一批火系異能者，讓人們自己收集石頭并在規定的時間點帶到指定地點統一加熱，又組織金系異能者打造金屬箱分發下去用來保存熱石。
  唯一麻煩的是往返于燒石頭的路上，還有就是要不間斷的添水。
  水很好弄，畢竟現在外面最不缺的就是雪。
  為了方便和暖和，基地里的人大多都采取了宿舍制度，一間屋里睡好幾個人，輪流起夜添水。食物有限、氣溫低下，幾乎也沒人會浪費體力去做下半身的事情…
  這個凜冬，除了火系異能者和金系異能者，大家都在為了第二天的食物發愁或努力。
  所以當岳喬拖著半死不活的宋知啟  一腳踹開遲鷹宿舍門的時候，一屋子驚坐起的大兵在看清來人之后，哭的那叫一個天崩地裂…
  這一夜，基地的指揮中心傳出了一片鬼哭狼嚎。
  ……
  與初見時還算精神的面貌相比，現在的遲耀國不僅禿了，人也瘦了許多。老人一瘦就會更顯蒼老，他緊緊抓著岳喬的手，老淚縱橫
  似乎一股腦把前半生沒流的淚全哭了出來…邊哭還邊像個小孩似的抱怨他怎么才來…
  岳喬僵硬的抽了幾下手，結果越抽被抓得越緊…也不知道該擺什么表情，只能干巴巴的杵在那兒任老頭抓著，木著臉時不時機械的重復著解（甩）釋（鍋）主要原因在你們要找的人…
  今晚臨來前他跟留在醫院里的那伙人交易完就準備出發的，誰知道宋知啟這家伙，一白天沒怎么休息一直在看研究記錄實驗數據…導致這一路上體力不支精力不足越走越慢…
  最后是岳喬怕天亮之前趕不到，一怒之下把人扛起來就是一通疾跑加閃現…
  可憐的醫學界天才青年專家，早在岳喬這死亡過山車似的運輸開始就昏了過去，到現在仍舊未醒…
  等老頭哭累了，岳喬終于抽回了自己的手。
  一直跟在身側面色沉沉一言不發的阿賽努爾見狀，掏出了準備多時的消毒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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