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在京城等你
他心下一動,又仔細看了一遍玉佩。
只見玉佩雖然水色極好,正中間處隱隱透出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暗色。
但因為這暗色隱藏在玉佩最深處,十分淺淡,如果不是他透著燭光看過去,只怕不易察覺。
宋崎挑眉,口中挑剔的道:“我又仔細看了一下,這玉佩成色雖好,但是中間卻有龜裂,并不值什么錢……”
“請小郎君仔細看看,那玉佩中間并不是裂紋陰影,而是一片紅玉混入其中,得到玉佩的人恰好將那紅玉融入鴛鴦交頸處,取落日晚照,山盟海誓之意。”
宋崎垂眼遮住自己眼底的冷光,似不經意的道:“不知道巫仙有沒有去過上京?”
“上京那地兒在十幾年前人口就已經超過百萬了,光是內外城池就比三個淮安城還大,更何況里面還有彌祖廟和青云門總門,是瀾滄大陸人人想要增長見識和求道的夢想之地。”
“可惜城池雖然繁華,居住和生活所費極貴,小仙手里暫時沒有那么多銀錢,等湊夠了錢,稍后便會去上京。”
他看著宋崎將玉佩吊在車窗外晃蕩,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小郎君想要買下這塊玉佩嗎?”
“不貴,三十兩銀子便可。”
宋崎聽著巫人孜孜不倦地推銷,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低聲喃喃:“我看它不像是落日晚照,倒像是鴛鴦泣血……”
他心想或許是自己在現世的時候小說電影看多了,總覺得長得像個妖僧的人,內里也是個妖僧。
他腦中回顧了一圈自己查到的資料。
資料上并沒有提到過從“豐沮玉門”帶出姻緣珠的巫人眉心有朱砂。
而姻緣珠整顆珠子都是血紅色,并不像這鴛鴦玉佩,只是正中心有一點紅……
宋崎暗道他是不是太過敏感,但姻緣珠的事情剛鬧得沸沸揚揚,突然在這特殊時期聽見巫人售賣“姻緣玉佩”,不得不讓人多想。
他抬起頭來看向巫人,笑道:“我暫時沒有求姻緣的打算,還請巫仙為此物另尋有緣人吧?”
宋崎將玉佩放回巫人的掌心,擺擺手,讓奴仆趕著車馬走了。
坐在車上的時候,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巫人,目光落在巫人的鞋上,心里突然一動。
他對著跟車的鶴空指了指巫人被磨損得有些破舊的鞋面,又對他做了個手勢,看鶴空騎著馬在轉角處消失,這才旁若無事地往州牧府走。
咚、咚、咚、咚、咚、咚、咚……
宋崎剛回到州牧府,在邢四娘的伺候下洗漱完畢,鳴街鼓的聲音再一次傳來,一連七聲。
三更了。
一隊士卒踩著青石板步子巡邏,遠遠看到禹州州牧府門口燈籠搖曳,一個長相極為斯文的巫人站在不遠處的院墻陰影里,看著州牧府門口站崗的奴隸發呆。
士卒走過去,有些羨慕的掃了一眼面前的高門大院,轉身呵斥巫人:“三更已到,禹州城內禁止游蕩,你不在房屋里呆著,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巫人“啊”一聲繞繞頭,臉上露出一絲歉意:“剛到禹州,走錯路了。”
士卒臉色一黑,冷冷喝道:“你的路引呢?”
巫人順從從袖子里掏出一本簿冊。
士卒仔細察驗后發現這巫人的路引沒有任何問題,而他看起來斯斯文文,沒想到竟然達到了生死二境,相當于靈者中位五星級別。
這個巫人的境界竟然如此高!
士卒心里驚訝,不由得緩了緩臉色。
“跟我們走吧,諒你今日才來,不懂得淮安城的規矩,罰你銀錢三兩,交了罰金就在咱們衙里呆著明早再走……如果有下次,無論是什么樣境界,必定是要嚴懲重罰的!”
巫人躬身道謝的動作戛然而止,整個上半身彎在半空中,看起來說不出的怪異。
“三兩銀子……”他臉色慘白,立于風中如被暴雨風吹雨打過后的弱柳,說不出的凄慘。
巫人顫抖著嘴唇,半垂著眼睛盯著士卒,猶猶豫豫的說:“能不能……能不能少罰點?”
士卒臉色鐵青:“去去!明文規定,哪兒有你討價還價的余地!還敢討價還價,便拘你三日!”
巫人剎那露出了比死還痛苦的表情。
……
鶴空躲在墻角陰影里,看著巫人與士卒離開,想到宋崎的吩咐,暗中跟了上去。
*
一夜寂靜。
后半夜的時候,奴仆們已經在外間休息。
鶴空從外面回來,向宋崎匯報了情況。
“我把那巫人殺了。”鶴空說。
宋崎驚訝:“殺了?”
鶴空道:“我與小郎君分開之后便找了個角落栓了馬,暗中跟著那巫人,見他一路跟在小郎君馬車后面,一直跟到咱們禹洲府邸。”
“那巫人在咱們宋府門口站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后來被巡夜的士卒發現,將他帶走,我便一路著跟他們到了府衙。”
“我在府衙門口等著,隔了很久都沒有見到士卒出來。”
“我察覺到事情不對,正打算闖進去,突然聽到衙內一聲慘叫。”
“等我趕到慘叫聲現場,便見那巫人手里舉著刀子一刀捅穿了士卒的腦袋,他身下躺著五六具士卒的尸體,均已經死透了……”
“我問巫人為什么要殺人,巫人說……這群士卒要我三兩銀子就等于要我的命,他們既然想要我命,我為什么不能殺他們?”
鶴空說到最后,學著巫人的口氣說話。
宋崎看他表演,臉上一片淡漠:“然后你就將那巫人殺了?”
鶴空道:“沒錯。我將那巫人殺了后又搜了他身,在他身上收到了這個東西……”
他將一頁紙張遞給宋崎。
宋崎打開一看,上面竟然是一封柳媛媛寫的信。
信上柳媛媛詢問那巫人姻緣珠效果什么時候靈驗。
宋崎看他又從懷中摸出一只漆木盒子,遞給宋崎,見宋崎不接,徑自放在桌子上。
“這塊從他身上搜出來的玉佩,我怕它是跟姻緣珠一樣的東西,便拿了回來。”
許是想到當時在街上宋崎已經拒絕過它,不由又補充了一句:“小郎君畢竟是五星靈者,我擔心它落在普通人手里,會造成上京那樣的慘案。”
“你擔心落在普通人手里會造成慘案,就不擔心給咱們宋府造成災禍?”
宋崎從靴子里抽出匕首,用匕刃在那“落日晚照、鴛鴦交頸”的玉佩上撥了撥,轉身對鶴空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鶴空。你今天晚上的話實在是太多了!”
“咯啦”一聲,他一匕首刺向鶴空的胸口,卻是像是刺進了一灘爛泥之中。
“鶴空”身上的偽裝消失,瞬間變回長得像妖僧的巫人,胸口/爆出無數的觸手,張狂著去卷宋崎的手。
宋崎眼疾手快后退,五指張開,虛空中起了陣盤擋住觸手襲來。
他寬袖一抖,那防御的陣圖頃刻間變幻為殺陣,將那觸手絞殺成一灘血肉,順帶著將巫人切成兩半。
這一切不過電光火石間,巫人在被切了開后轉瞬爆開,整個人突然變成了一灘血肉做成的爛泥落在地上。
宋崎平時被夢中的怪物折磨的有些免疫了,此刻看到這完全不合常理的一幕,心下的第一反應竟是有些厭惡的看著虛空中被陣盤擋住的血污,三兩步退開老遠。
“好臟!”
“太惡心了!”
宋崎收了陣盤,垂眼看著桌子上的玉佩,想著巫人的邪性,抬手在漆木盒蓋子背面繪了個困陣,又將盒子拿起來,一連繪了幾個陣法,這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氣。
當他將盒子翻轉到底部時,突然看到雕花漆木盒子上閃過一絲晦暗的流光。
木漆脫落,露出許多歪歪扭扭的字體——
宋小郎君:
阿爾塔羅斯在上。
月亮的軌跡已經超出了既定的路線,星辰已經墜落,我等殷殷期盼,已經等候您許久。
巫人蛹和鴛鴦佩就當是我們送給您的禮物,期待京城相會。
祝安。
孟修竹親筆。
宋崎看著上面極小的字,猜測信中的“巫人蛹”便是他剛才殺掉的巫人,憑字面意思,既然是“蛹”,就很可能不是本體,最后的“孟修竹”或許才是那巫人真正的名字。
從“他們等了他許久”以及“期待京城相會”兩句話可以猜測,“孟修竹”以及他的同伴們一直在關注著他,知道他要去上京,這才派“巫人蛹”過來送他這樣一個“禮物”。
他們為什么會知道他一定會去上京?
這封信用廖廖幾字道盡了大量的內容,宋崎想到未來不知道有多少破事在等著他,不由得臉色更黑了。
他回眸掃了一眼地上的污泥,卻見污泥的正中心忽然長出了一朵碧綠色的花朵。
那花朵舒展著身子,葉瓣纖細,單看樣式有點像曼陀羅,每一片花瓣上都閃著細碎的熒光,在血污的陪襯下美得銷魂蝕骨。
宋崎蹲在血污前看了它幾秒鐘,從茶幾上找了一雙夾糕點的筷子,隔著靈力將它夾了起來裝在一只黑檀木盒子里,又如法炮制繪了許多陣法,這才從枕頭底下拿出《魔諾書》,握著漆木盒子打開臥室的房門。
外間,邢四娘等奴仆正閉目躺在塌上,不知死活。
他走過去仔細試探了下奴仆們的脈象和鼻息,見她們只是暈了過去,放下心來。
他走到了院子里。
夜寂靜。
明明是深秋季節,草木扶疏間竟然沒有一點蟲鳴,甚至連風聲都已經停止了。
宋崎坐在蒼木樹下的石凳上,靠著石頭桌子等鶴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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