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神墮八岐大蛇
因為頭天太過亢奮,宋崎折騰巫人蠱折騰到大半夜,又想到第二天進宮不能帶這兩樣東西,他將盒子放在柜子里,又不要錢的畫了七八個陣,熬到快要到起床時間才終于睡過去。
連續熬了幾日夜的后果就是第二日要進宮的時候,宋崎用被子包著頭窩在床上,邢四娘無論怎樣喊他都喊不起來,又不敢大聲吵他,干脆心里一橫直接跑到隔壁院子里去請宋九思。
宋崎被宋九思像驅小雞似的趕著從床上爬起來。
他坐在沉香木床上,迷迷瞪瞪被邢四娘伺候著穿好衣服,掛好佩飾,裝好自己日常佩戴的東西,雙目無神,像個神游的鬼魂般往外走。
宋九思看他提著錦盒迷迷糊糊上了馬車,一臉虛脫,實在看不下去,放他窩在自己懷里打盹,直到快要到宮門的時候,才又去喊宋崎。
宋崎閉著眼睛,“啪”的一聲打開他哥的手:“滾犢子的別打擾老子,老子就不相信……老子十連抽都抽不到一個sp,神墮八岐大蛇!阿西吧……”
這一把掌打得響亮。
宋九思看著自己微微泛紅的手背,頓了頓,又去叫宋崎:“崎郎。”
宋崎這次一巴掌兇狠的朝他脖子打過去,宋九思頭顱微微一偏,宋崎手指剛好擦過他的肌膚,留下淺淺一點余溫。
鶴空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聽到車廂里宋小郎君先是一陣不明所以的大吼。
“啊啊啊啊!非酋!為什么是唐紙小妖!再來一抽……”
隨即又是一個重重的悶響。
“哐當!”
憑多年殺人打架的經驗,他覺得應該是腦袋磕在車廂上的聲音。
鶴空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不過一會兒,車廂里傳來委委屈屈的一聲:“哥!”
宋九思坐靠在軟墊上,施施然整了整被宋崎躺亂了的衣裳,看著衣袖上的褶皺在他手下一點一點變得平整,臉色總算好了些。
宋崎捂著額頭上的包,懶懶散散靠著車壁坐著,身上衣服歪歪扭扭,眼角還有沒睡醒的生理淚水。
“哥。”宋崎皺眉看著宋九思:“痛。”
宋九思抬起手背,正對著宋崎。
“哥。我無論什么時候看你手,無論橫看豎看,正看倒看,你的手還是這么漂亮!”
他注視到他潔白的手背上一片殷紅,馬上由饞轉怒:“哥哥你的手背怎么紅了,誰那么大膽子竟然打我哥,看我不教訓他!”
宋九思等他表演,微微挑眉,冷笑:“崎郎。神墮八岐大蛇是什么?”
宋崎尷尬一笑,身子一歪撲在軟塌上,裝模作樣道:“頭好痛。”
宋崎看他坐沒坐相,躺沒躺相,剛裁剪的衣服都快被他折磨得不成樣子了,無奈嘆氣,身子前驅,給他整理衣服。
因為是去皇宮,宋崎沒有帶黑甲鐵騎,鶴空邢四娘等一干暗衛奴仆也只能守在宮門外。
守宮門的宿衛們看著一群人洋洋灑灑停在宮墻邊,隔了很久馬車上的人都沒下來,不知道他們究竟在等什么。
宋崎在宋九思的幫忙下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佩飾,揉揉臉,等自己徹底清醒了,這才提著錦盒跟著宋九思從車廂下來。
宿衛長拿著長戟抬頭看過去,看著一大一小兩人,目光最后落在陌生的少年身上。
宋九思將饕餮玉牌遞給宿衛長,宿衛長檢驗無誤,連忙笑道:“好幾年不見宋大人,此刻再見,還是一如既往的豐神俊朗……不知這小少年是?”
宋九思抬手撫在宋崎肩膀上:“我弟弟宋崎,受陛下和淑妃之腰前來。”
“原來是宋小郎君。”宿衛長恍然大悟道:“看宋小郎君這眉清目秀的面善樣,想必長大了也是一個翩翩濁世的佳公子,只是宮中的規矩,宋大人想必也是知道的,我等需要檢查一番,不可攜帶禁物。”
宋九思微微一笑:“這是自然。”
宋崎在一邊聽著,抬頭看他哥:“什么是禁物?”
宿衛長道:“刀具利器毒藥等傷人的東西?”
宋崎聞言了然,彎腰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又從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想了想,又問宿衛長:“陣符算嗎?”
宿衛長道:“算。”
宋崎拍了拍胸口,從兜里拿出一口袋陣符,又問:“陣盤呢?”
宿衛長道:“算。”
宋崎乖乖巧巧“嗯”一聲,將陣盤遞給宿衛長,轉頭“悄咪咪”問他哥:“靈者修行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化靈氣為劍氣,也能虛空繪陣,相對于對這些額外之物除了節省靈力,也就沒那么重要了,宮里收繳這些東西又有什么用?”
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
不是人人都有虛空繪陣,化靈氣為劍氣的本事!
宿衛長眼皮子直跳,看著這做事一點也不溫雅的小少年,他覺得他要收回對這宋小郎君翩翩少年郎的評價。
宋九思看著宋崎從身上摸出亂七八糟的東西,抬手輕敲了一下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弟弟的腦袋。
兩人在門口折騰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是重新上了馬車。
一路行至宮城內城,李忠已經收到消息在承天門口等著,宋九思牽著宋崎從車里下來,跟李忠見了禮,三人走在通往紫宸殿的路上。
“陛下知道宋大人今早要進宮,心里十分高興,昨夜便睡得晚了些,受了風寒,為了避免過了病氣,今日怕只有隔著紗簾見宋大人和宋小郎君了。”
宋崎李忠身后,心里一陣恍惚。
這些年來,大巍雖然繁榮鼎盛,但也曾在風雨飄搖中動蕩過幾次,除了近幾年跟晉國的戰爭外,最讓上京老人們人記憶猶新的便是十一年前,當今陛下憑著普通人之軀,帶領一眾修行者殺入宮中,逼宣德帝自盡。
當時皇宮內城血流成河,大批高官貴族們的尸體被人從承天門抬出來,壓迫得整個上京的空氣都充斥著一種逼仄的氣息,無論是貧民還是貴族,人人無不是風聲鶴泣。
巍帝逼宮上位后,很多人私下言陛下行事殺伐果斷,說一不二,恩威深重,極少有人會想起他竟然是個連修為都沒有的普通人。
普通人生病,的確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此時天剛蒙蒙亮,又是朝官休沐日,宮內人煙稀少。
宋崎跟在宋九思身旁,目不暇接地看著雕梁畫棟的樓宇宮舍,跟著李忠和他的內侍們穿過寬而曲折地走廊,路過一個寬宏無比的廣場時,看到遠處風雨長廊下,站著一個身材頃長,須發皆白的年輕男人。
那男人面孔一閃而過,背著他們越走越遠。
宋崎腳步一頓,宋九思側頭,只見到男人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模糊身影。
宋崎剛才晃眼看過去,感覺那男人長得實在不像大巍人,但他一時又沒看清楚長相,只得按耐下心中好奇。
幾人走了不短的一段距離,終于到了紫宸殿。
宋崎將錦盒遞給李忠手下的內侍,與宋九思站在殿外。
李忠率先進去匯報,很快便領著兩人進了殿內。
紫宸殿雖然叫殿,但其實是巍帝日常起居的地方,殿內裝飾以黑紅金為主,檀木作梁,明珠為燈,被九扇闊大緙絲圍屏分為內外兩部分。
外面擺著花梨木大理石大案,案上玩器全無,磊著數十方寶硯,各色紙筆與奏折,靠西邊的墻上是一整面墻的書架,架子上擺著厚薄不一的書與大小不一的盒子。
書架旁邊擺著一饕餮獸形座燈,還有一座雕刻得非常意識流的,被無數蛇身包裹著的龍頭擺件,再旁邊是一方軟塌,塌上矮幾燃著熏香,配著螺鈿紫檀五弦琵琶等實物,看起來莊重又奢華。
內面主要是一張闊大的沉香木床,床邊同樣熏著熏香,熏香旁邊,是一個火盆,盆里銀絲炭火燃燒得正旺,散發出這大殿里唯一的熱量。
大床上罩著紗罩,隔著縹緲的紗霧,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消瘦的剪影。
李忠將兩人帶到巍帝床邊后便領著宮女內侍們離開了。
很快紫宸殿內就只剩下宋崎、巍帝和宋九思三人。
宋九思沒有給巍帝行禮,宋崎跟在他哥旁邊,看他哥囂張得怡然自得,也學著他哥定定的站著不動。
許久之后,床上傳來陣細微的衣服摩擦的聲音,紗簾被掀開了一點,巍帝從簾幕的縫隙里看著兩人。
宋崎聽到里面的人中氣不足的說道:“大郎。多年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豐神俊朗。”
宋九思笑道:“哪里比得過陛下。”
巍帝嗤笑道:“我如今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我心里清楚我還能堅持多久……這幾年我一直都想召你回京,你不愿意,我答應不逼你。現在你既然回來京城,是否意味著你肯回來送我這快要死的人一程?”
宋九思淡淡道:“陛下洪福齊天,一定會死在我后面。”
“時隔多年,你還是這么……”巍帝咳了兩聲,低聲笑道:“以前在上京,就因為你這讓人頭痛的脾氣,知道你根底的同齡人各個都對你又畏又怕,就連與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溫情也猜不透你的心思,然而他們不懂,我卻是能看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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