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清霜雖然聽出靜姝語氣有異, 但主子問話她不敢不答應只得上前福了福身,答道:
“回懿嬪娘娘的話,這是奴婢去打探哪里有果脯的時候, 端敏公主聽了消息送過來的。”
“端敏公主給的?”
靜姝直接冷笑一聲,合著是額駙獻美有功,皇上賞的呢。虧當初皇上還說這腌李子是特意給自己準備的, 也不知這話他說的虧不虧心?!
靜姝氣極反笑,冷冰冰道:
“既是端敏公主送的,那便好好供著吧!”
清霜愣了愣, 下意識看了董庶妃一眼。董庶妃也被靜姝語氣中的冷意嚇到, 她默了默,小聲道:
“娘娘這是怎么了?妾身聽說, 端敏公主雖然脾氣大了些, 可是對娘娘卻也是有心的,怎的……”
靜姝疲倦的闔著眼眸,低語:
“呵, 這腌李子乃是皇上特意賞給端敏公主的, 端敏公主又給了我,如此一盤子腌李子也算是經了兩道天下尊貴人兒的手, 我怎么敢不供起來?”
董庶妃頓時消聲了。
原來是皇上賞的啊……皇上都給養姐送了, 怎么就忘了娘娘呢?
難怪娘娘生氣了。
“娘娘您消消氣……”
董庶妃試圖讓靜姝寬心, 可是靜姝自昨日到今日可是沒少受氣,早就跟一個點燃的炸——藥桶一樣:
“寬什么心?我心寬著呢!”
董庶妃被靜姝懟了也不惱,甚至還好聲好氣的給靜姝撫著背夸贊:
“對對對, 娘娘說的是極,這闔宮上下,誰人不知道娘娘您最是寬容大度?”
靜姝聽了這話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她深呼吸了一下,隨后吩咐茯苓:
“沒聽到我說的嗎?去,把那盤子腌李子供起來!”
董庶妃也不敢在靜姝氣頭上點火,對茯苓求救的眼神只能視而不見,殷勤的服侍靜姝喝著溫水。
這女子有孕害喜,除非自個熬過去,否則誰也幫不上忙。
茯苓只得硬著頭皮去準備供臺,等好容易將一切隆重布置好后,茯苓端著那盤子腌李子問靜姝:
“主子,真供起來啊?”
“供!”
靜姝說的斬釘截鐵,茯苓只得顫顫巍巍的把那盤子青黃的腌李子供上去。
紅燭泣淚,數盤新鮮的瓜果點心散發著屬于自己的芳香,供一盤子被腌漬過的酸李子。
怎么看怎么滑稽。
靜姝越看越氣,隨后直接讓茯苓拿了一道屏風過來擋著。
董庶妃擔心靜姝,倒是沒有離開,而是柔聲道:
“娘娘害喜辛苦,不若先歇息歇息,妾身在這里守著您!
靜姝抿了抿唇,輕輕點了點頭:
“若有他事,你便自便吧!
雖然早上只喝了些溫水,可是靜姝這會兒什么也不想吃,將被子拉上來,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而董庶妃便坐在床邊,持著竹扇給靜姝打著扇子,窗沿上的熏蚊草也散發著陣陣薄霧。
午時的草原,是有些許燥熱的。
靜姝這一覺睡的黑沉,因為總有一股子涼風拂過,倒是讓靜姝睡了一個好覺。
等靜姝朦朦朧朧醒來的時候,只看到董庶妃用手撐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扇子,眸子輕闔,呼吸勻稱,倒像是睡去了。
女子神情恬淡安靜,即便是睡去也惦記著輕搖竹扇,是真真把靜姝放在心上了。
靜姝總說她只需要董庶妃在自己跟前逗趣說話,所以對董庶妃的依附很是受用。
可是,董庶妃不知道的是,靜姝做了半輩子的莬絲花,董庶妃的依賴才是她力量的源泉。
讓她覺得,她曾經所有的努力也是有結果的。
而現在,她也將有了新的力量源泉。
靜姝輕撫小腹,
默默不語。
許是撐的時間久了,董庶妃一個搖晃,猛的驚醒,她朦朧著眼睛看著靜姝,驚訝的坐直了身子:
“娘娘醒了?娘娘怎么不叫妾身?”
董庶妃有些懊惱:
“妾身也不知怎么就睡過去了……”
“無妨,扶我下榻,讓茯苓給我備膳,你也一道留下吧!
這一覺醒來,靜姝頭腦愈發清醒,無論如何,她要以腹中孩子為重,最起碼要讓他/她健健康康的到這世上。
董庶妃聽到靜姝終于愿意用膳,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氣,也不顧這不早不晚的時候陪著靜姝用了一頓膳。
只是靜姝看來看去,沒有一個合心意的,便也只喝了小半碗白粥。
但好歹已經有水米粘牙,是以董庶妃倒是放心下來,又和靜姝說了好些子話,這才退下。
等董庶妃走了后,沒多久,康熙便讓人召靜姝過去,說是今個侍衛獵了一頭黃羊,請靜姝過去品嘗。
只是靜姝對此敬謝不敏,尋了個借口推了。
但等到了晚上,康熙帶著梁九功盛著一盤子烤好切好的黃羊肉有了進來。
一進門就是那被供起來的一盤子腌李子,康熙被驚得退后了幾步,梁九功忙將頭低的更低了些。
“嚯,這是鬧哪樣?這腌李子不是朕賞你的嗎?供起來作甚?”
靜姝本來在里頭看書,聽到康熙的聲音后放下書,在不遠處福了福身:
“這腌李子乃是皇上對端敏公主的賞賜,雖然端敏公主分了些許給妾身,妾身可沒有膽子享用!”
“……怎么跟炮仗似的,端敏這些日子有些害喜,昨個瞧你吃的香便給朕討了一碗。”
康熙招了招手讓梁九功過來,笑瞇瞇道:
“好了,莫氣了,這黃羊是草原上的好東西,朕特意給你留的!
“別過來!嘔——”
靜姝一聞到羊膻味就忍不住用帕子捂著嘴干嘔,康熙懵了,站在原地:
“怎么了這是,好端端的……梁九功,叫劉全給朕滾過來!”
靜姝又嘔了兩下,擺了擺手:
“不勞皇上費心,妾身只是害喜了,聞不得這羊膻味。”
“這,這樣啊,昨個不還好好的嗎?”
康熙有些尷尬,靜姝叫了茯苓進來伺候自己漱口,隨后才有氣無力的靠在大迎枕上瞥了康熙一眼:
“昨個?昨個皇上用了膳今個便不用了嗎?女子有孕本就難以預測,哪能以平常論?”
康熙訕訕一笑:
“你說的有理,這般不適怎么不讓人稟報朕……”
康熙說著便要過來瞧瞧,靜姝忙抬手讓康熙停步:
“皇上,您就遠遠看著吧。至于稟報您,不過小小害喜罷了,妾身不敢叨擾!
靜姝那嬌小的身子幾乎陷入了大迎枕中,被其包裹起來,無法顯得嬌弱。
往日那張光彩奪目的盛顏也變得蒼白透明,粉唇上血絲漸消,看起來好不可憐。
康熙只覺得心里被刺的疼,看到靜姝即便難受,也依舊那么疏離的和自己說話,康熙心里更疼了。
“朕不過去就是,只是你……”
康熙細細的問了靜姝今日的飲食,聽到靜姝只喝了小半碗白粥,眉頭一下子擰起:
“只喝白粥怎么行?朕稍后便讓梁九功將腌李子給你送過來,配著腌李子多用一些是一些!
這會兒皇上倒像是想起來。
靜姝扯了扯嘴角:
“不必了,皇上特意給妾身備的腌李子,妾身已經收過了,至于剩下的……不說端敏公主,隨行的烏雅庶妃怕也需要呢!
“瞎說什么?那些都是朕特意讓人給你準備……”
康熙正要說話,靜姝的眼神輕飄飄的瞥了一眼遠處供著的那盤子腌李子,口中道:
“妾身說了,皇上特意給妾身的,妾身已經收過了,至于給了旁人的……妾身不要!
夜深了,妾身要睡了。今日皇上身上的味道太重了,妾身便不留皇上!
靜姝厭厭的看了康熙一眼,挪開了眼。
康熙想要近前說話,但是又顧忌著自己身上的味道,只站在原地道:
“你且等著,朕沐浴后便過來!”
康熙說完,才大步離開。
只是,等到半個時辰后,康熙帶著渾身龍涎香的味道來到靜姝的帳子外,便見到里面的燈都熄了。
康熙被草原的夜風吹成了傻子,他看著那緊閉的帳子,用舌尖頂了頂頰邊的軟肉,恨恨道:
“愈發侍寵生嬌了!”
梁九功立刻狗腿的上前:
“奴才替皇上去叫懿嬪娘娘的門吧?”
康熙直接一腳踹過去:
“叫什么叫?懿嬪今個害喜難受你不知道?擾了懿嬪的清靜,仔細你的皮!”
梁九功吶吶的低下了頭,明明剛才懿嬪給了冷臉,可皇上還不是巴巴往上湊?
人都說,夫妻沒有隔夜仇,皇上這會兒不進等什么時候啊?
靜姝在黑暗中把玩著枕下常備的荷包,等康熙的腳步聲遠去,這才讓茯苓掌了燈。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最近會那么不冷靜,可是她只覺得自己心里被憋了一團火,怎么也發泄不出來。
偏偏,皇上還是那樣的態度。
一想起皇上那副理所當然的態度,靜姝就心里一哽,直接蒙了被子。
只是,靜姝睡到半夜便醒了。
靜姝是被驚醒的,不過因為她昨個白日小睡了一覺,這會兒倒是精神奕奕。
“外頭怎么了?吵什么?”
靜姝話音剛落,蓮蓉便直接沖了進來:
“主子!不好了!皇上中毒了!”
靜姝直接猛的站起身,語氣急促:
“快帶我去!”
靜姝到主帳外的時候,主帳已經被重兵把守起來,便是靜姝也是在外頭候了一會兒才被梁九功請了進去。
靜姝跟在梁九功身后,低聲問道:
“皇上如何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可知道了?”
“回娘娘的話,劉全還在給皇上施針,太皇太后和太后二位奴才還沒敢讓人去通報……”
“你做的對,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此事便是要稟報也要緩著些,我先看看皇上!
“是——”
梁九功打了簾子引靜姝入內,靜姝一進去就看到康熙被劉全用銀針扎的跟刺猬一樣,一動不動的抬眼看她。
靜姝又急又好笑,臉上的表情也是又悲又喜,都扭曲起來了。
片刻,劉全起身給靜姝行了禮,靜姝讓他免禮:
“說吧,皇上到底怎么中的毒?”
劉全忙道:
“回娘娘的話,皇上乃是誤食了狼毒花,奴才已經給皇上施針逼毒,等稍后奴才給皇上起了針,皇上恐會以嘔吐將毒物排出!
“皇上怎么會誤食狼毒花,偏你們近身這些人一個都沒有查出?那養著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梁九功,劉全等一干宮女太監都跪了下來,劉全解釋道:
“娘娘,奴才是在皇上食用的黃羊肉中發現了少量狼毒,應當是那黃羊先誤食毒草,隨后又被皇上所食而至!
靜姝聽了這個解釋也是后怕不已,若非自己今日害喜,這帶著狼毒的黃羊肉自己少不得要嘗一嘗!
靜姝抿了抿唇:
“梁總管,勞你遣人去查查這黃羊一事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劉全太醫,皇上的身子可就靠你了。若皇上大愈,你必有重賞!”
“奴才謹遵娘娘懿旨!”
“娘娘且寬心,那黃羊應當誤食了少量毒草,再到皇上身上也已所剩無幾了,奴才一定竭盡全力,讓皇上早日好起來!”
“皇上,就拜托二位了!”
靜姝沉默的坐在桌前,看著康熙只能轉著眼睛看自己的模樣是又好氣又好笑,但是考慮她還在和皇上冷戰,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就低頭喝水了。
一刻鐘后,劉全給康熙起了針,康熙直接坐起,倒是嚇了靜姝一跳。
“懿嬪別過來,嘔——”
也不知是不是劉全這針法太猛還是怎么,康熙覺得已經吐的胃里空空,可還用有干嘔的欲望。
索性劉全把脈后便斷定皇上毒性已除,只要喝些溫補的湯藥便足夠了。
至于干嘔,應當是有余毒在身的緣故,不打緊。
隨過,康熙便擺手讓劉全下去了,梁九功也帶著人將主帳的狼藉收拾妥當后出去了。
康熙這才虛弱的靠在大迎枕上,弱聲弱氣的對靜姝道:
“姝姝,給朕倒一碗水吧!
靜姝輕哼了一聲,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只悶悶的給康熙遞了一碗溫水。
康熙卻不接,只就著靜姝的手喝了起來,氣的靜姝差點就想丟了水碗。
好容易等康熙喝完,靜姝飛快的將水碗丟到桌上。
沉默,是今夜的主帳。
許是那玫瑰汁子的質量過好,讓靜姝仍能隱隱的嗅到一股子玫瑰幽香,靜姝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姝姝啊,和朕說說話吧,你今個一日都沒和朕好好說話了!
康熙頓了頓,滿目深情的看著靜姝:
“你明明惦記朕的,對不對?否則,怎么會一聽到朕中毒,便漏夜來此?”
靜姝抿了抿唇,想了想道:
“皇上讓妾身和您說什么?不若您先和妾身說說您今個中毒是什么感受吧?
您現在這幅嘔吐不休,干嘔不止的模樣,可是像極妾身昨日的害喜呢!
靜姝話音落下,伴隨的是康熙不受控制的干嘔聲。
得,真的更像害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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