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靜姝看著元煜站的筆直, 但仍微微打顫的雙腿,那雙膝處似乎是被水浸過,較之他處更為偏黑。
“這是怎么回事兒?太子為難你了?”
元煜聽塔娜這么說, 反應過來后有些局促的后退一步, 低聲答:
“并未, 只是臣雖為師,在太子殿下面前仍需跪授武術。”
元煜一面說著,一面小心的看了一眼靜姝的臉色:
“宮中規(guī)矩素來如此, 讓娘娘見笑了。”
“我有什么好笑的,既然是宮中規(guī)矩,你是個守規(guī)矩,很該嘉獎才是。既是來給皇上稟報的, 那便進去吧。”
“是, 臣告退。”
靜姝扶著茯苓的手,上了攆子,原本已經(jīng)停了的雪不知何時又落了下來。
大雪紛飛, 靜姝乘攆離去,卻不曾看到身后那抹黑色身影等她的身影遠去,這才抬步。
翌日,太皇太后以康熙召見靜姝不便為由, 特地讓竹青姑姑前來免了靜姝的閉宮, 靜姝也并未推拒。
而康熙縱然因為靜姝戳破他心中所思有些難堪, 隨后卻是接下來的頻頻召見。
不管如何, 姝姝說的總歸無錯, 太子性情暴虐,大阿哥養(yǎng)于臣子之府,三阿哥孱弱, 如此算下來,竟只有姝姝腹中之子他最期待。
有姝姝那樣聰慧過人的額娘,孩子總是差不了!
靜姝畏寒,十次有九次總是不去的,可是康熙也不以為忤,很是寬容。
一時之間,竟使得靜姝又重新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這日陰了許久的天終于放晴,御花園里鶯聲燕語,不絕于耳,原來是在宮中閉門不出的庶妃們都出來了。
那拉庶妃見此牽頭在暖閣設了私宴,還請了三位妃位娘娘。原本那拉庶妃是不報希望那三位大佛會來的,卻沒想到佟妃,鈕妃依次而至。
沒過多久,靜姝也扶著茯苓的手緩緩走來:
“諸位久等了。”
靜姝一身水藍色旗裝上披白狐皮墜紅寶石斗篷,沖著眾人歉意一笑,這才坐在了主位上。
她的下面左邊是鈕妃,右邊是佟妃,其余四位打理宮權的庶妃也在下面分坐,再往后才是其他庶妃。
雖是私宴,卻也算規(guī)矩。
那拉庶妃許是握著宮權數(shù)月,腰桿子也硬了,整個人變得長袖善舞起來,聽了靜姝的話立刻笑吟吟道:
“妾身們等娘娘,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多日不見娘娘您,妾身今日打眼一瞧,竟覺得似神仙妃子下凡來吶!”
靜姝坐定后,將手爐給了茯苓去換新的,聽到那拉庶妃這話,只是淡淡一笑:
“哪有什么天經(jīng)地義,今兒我來遲,本該自罰三杯,但我有孕在身,只能以茶代酒了。”
靜姝說著,就著桌上的茶水飲罷三杯,那拉庶妃見此只眼神閃了閃,復又笑開:
“娘娘大氣,妾身等如何當?shù)闷稹?
“幾日不見,倒是想不到那拉庶妃的嘴皮子愈發(fā)利索了,吵的人頭疼。”
鈕妃直接打斷了那拉庶妃的話,有些不耐的說道。
那拉庶妃也是表情一僵,有些難堪的低下了頭,靜姝見狀也只是低頭又抿了一口茶水。
或許,權利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吧。
原本低調的那拉庶妃,竟然也會在人家拱火,擠兌自己的,她為了什么?是為了宮權,還是因為自己腹中孩子?
靜姝想著想著,突然覺得有些無趣。
這深深宮墻之下,只能看的見四四方方的天,使人連心胸也變小了。
那拉庶妃不敵鈕妃氣勢,狼狽坐下,其余庶妃見勢不好也不敢貿然開口,倒是李庶妃與王佳庶妃二人捧哏似的,將氣氛重又烘熱。
今個那拉庶妃為了熱鬧也是廢了一番心思的,還從南府請來了戲班子唱了時下流行的戲。
臺上伶人咿咿呀呀的唱著,臺下眾人嘻嘻哈哈的點評著,看上去倒是一片和樂融融。
靜姝卻覺得有些疲倦,到了這個時候,靜姝是不大愛動彈的,可是劉全說靜姝初次有孕便是雙胎,若是每日能行千步,可使生產(chǎn)順利些。
而自有孕后,靜姝也曾在嬤嬤處打聽過生產(chǎn)之事,也是知道有孩子因為母親脫力而被憋在腹中太久后癡傻的,她必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那樣。
故而此番那拉庶妃設宴,靜姝想著正好活動活動,便直接來此了。
可靜姝似乎真的對戲曲不太感冒,這會兒窩在暖融融的皮子里,竟是昏昏欲睡起來。
“懿妃這身孕,也有六個多月了吧?”
佟妃冷不丁轉頭看向靜姝,眼里滿是探究。靜姝朦朧著抬眼看過來,語氣慵懶:
“算算時候,是這樣。佟妃怎的突然問起?”
佟妃的目光下滑到靜姝的腹部,突然笑了起來:
“沒有,只是我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靜姝坐正了身子,看向佟妃,今個佟妃的態(tài)度頗有幾分智珠在握的味道。
“有什么疑惑佟妃不妨直說。”
靜姝淡聲說著,卻是正中佟妃下懷,佟妃抓著袖中的帕子,穩(wěn)定心神。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不能急!
“宮中并非未曾有人有孕過,我等也都是日日瞧過來的,懿妃你有孕后總是深居簡出,如今我打眼一瞧,只覺得你這肚子竟不像是個六月懷胎的婦人吶!”
佟妃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慢吞吞的說著,可卻如平地一聲雷,直接使得眾妃嘩然。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靜姝的肚子上,交頭接耳有之,竊竊私語有之,面面相覷有之,靜姝高坐上手,倒是看了個分明。
馬佳庶妃的聲音在人群中尤為明晰:
“可不是,妾身生了幾個孩子,還從未見過懿妃六個月便有那么大的肚子呢!都說七活八不活,莫非下個月咱們懿妃娘娘就要‘早產(chǎn)’?”
馬佳庶妃說了這話,竟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兒一樣,捂著嘴笑了出來。
董庶妃直接呵斥道:
“馬佳庶妃慎言!你可莫要忘了你那命格之說尤在存疑,生而難立,憑你那些子經(jīng)歷也敢拿在懿妃娘娘面前說嘴?也不怕給娘娘帶了晦氣?”
“你!”
馬佳庶妃氣的直接拍了桌子站起來,靜姝淡淡一眼掃過來:
“馬佳庶妃莫不是吃多了酒,失態(tài)了?”
清風撫崗的淡淡一句,可卻使得馬佳庶妃直接僵立在原地,最后悶頭悶腦的坐了下來。
戴佳庶妃也細聲細氣的說道:
“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馬佳庶妃以自己經(jīng)驗自比懿妃娘娘實在有所不妥。”
娜敏也冷冷道:
“佟妃之意,莫不是懷疑懿妃娘娘的清白了?”
佟妃哪敢正面對上靜姝,對于娜敏這計直球更是不知如何接,正在此時,烏雅庶妃替佟妃解了圍:
“馬佳庶妃一人之話不可信,只是,妾身算起來,應到與懿妃娘娘月份相差不大,可這……”
同樣是六個月的肚子,靜姝已經(jīng)有些行動艱難,可烏雅庶妃卻還身段曼妙,只是腹中微微隆起,二者看上去確實有些差距。
那拉庶妃也補上了溫柔一刀:
“確實如此呢,妾身六月身孕之時,還曾行動如風呢。一人之言不可盡信,但為了娘娘清名,恐……”
靜姝的眼神掃過那拉庶妃,烏雅庶妃,馬佳庶妃,每過一人,她們便不受控制的低下了頭。
最后,靜姝的目光停留在了佟妃的身上,對于鈕妃看好戲的眼神拋之腦后。
“難怪今個請了戲班子來唱戲,臺上唱戲,臺下演戲?”
靜姝口吻諷刺的說著,佟妃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但是想到自己讓劉全徒弟偷看到靜姝那較之尋常有孕之人不同的脈案后,佟妃又心中大定。
懿妃腹中之子要是沒有別的問題,她佟妃的名字倒著寫!
“懿妃此言差矣,所謂身正不怕影斜,我只是覺得你這副模樣有些奇怪罷了。至于旁的,都是姐妹們的猜測……不過,想來,你也不會在下個月早產(chǎn)吧?”
佟妃步步緊逼,句句試探,靜姝只冷冷的暼了她一眼:
“佟妃就這么篤定,我腹中之子有問題?”
“端午之前,皇上鮮少入后宮,為保皇室血脈純凈,我不得不懷疑,懿妃你這腹中之子……”
“都在這說什么呢?給朕也說說?”
佟妃聽到康熙的聲音,第一次笑得燦爛,她壓低了聲音對靜姝道:
“當然,為了不讓懿妃你難做,我特意請皇上一同來看戲,想來懿妃你不會介意吧?”
這件事,乃是佟妃自從發(fā)現(xiàn)靜姝肚子大小不對的時候便開始綢繆了,只是此前靜姝一直不露面,倒是讓她有些難以施為了。
沒想到懿妃竟然出面參加了這次私宴……
靜姝看著佟妃唇角那得意的笑容,也不禁搖了搖頭,怎么就這么不張記性呢?
康熙走了進來后,眾人紛紛朝后挪了一個位子,卻被康熙擺了擺手制止了:
“懿妃坐在朕身邊即可,方才朕過來的時候,聽見你們這里好生熱鬧,都在說什么,朕聽聽。”
靜姝對于康熙的優(yōu)待,只是扯了扯嘴角,忍著在人前懟康熙的念頭坐了下來,語氣涼涼道:
“大約,是在說妾身穢亂宮闈,珠胎暗結吧。”
“荒謬!是何人這么大膽,敢如此造謠?!”
康熙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喝一聲,方才出言之人紛紛一個哆嗦。
佟妃見到康熙眼見著要偏袒靜姝,忍著畏懼開口道:
“皇上容稟,懿妃這胎比尋常之人要大許多,妾身等難免心中有所疑慮……
況且,烏雅庶妃與懿妃同期有孕,二者相差實在太大,皇上您看——烏雅庶妃,還不出來?”
烏雅庶妃這么久第一次被康熙正兒八經(jīng)的瞧,整個人興奮的靈魂都顫栗了,她似羞似怯的抬眼看向了康熙,引誘之意不言而喻。
靜姝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口微堵:
“這件事便由皇上解決吧,妾身乏了,便先告退了,只是還請皇上莫要忘記答應妾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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